正文 第13章 十三：狗的主人，世界之外（下·下）

    不知道是老k做警察这么多年的直觉，还是那个出车祸的车主人说的话，老k已经把雾当成嫌疑人警觉起来了。

    老k一家子现在正走在这城市里最繁华的大街上，可是浓重的雾气带给他们很大的孤独感，像在沙漠里前行，每一个车子都是绿洲，老k儿子也莫名其妙有点儿怕了，挨着老k的手臂传出颤抖。

    老k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雾气一点没散，虽然光线很明亮，但在上头，看不见太阳，也许阴天乌云把太阳遮住了，既然天气预报都没预料到这么大的雾气，那一个晴天失误出的阴天，绝对正常。

    王浩说：“爸，这雾真的有点儿怪啊，你看路上都没有车，就感觉好像什么东西都被这雾给吃掉了似的，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老k当然同意：“也好，反正我们也没走多远。”

    可能是因为雾大的关系，老k一家子两个小时才走了平时四十分钟的路，当然，回去时也走了一个多小时很正常，直到王浩发现那个路牌。

    “爸！”王浩突然拉住老k抬起了颤抖的手，“你看那个那个牌子，是不是写黄氵路？”

    “是黄河路，‘可’字太旧，掉了。”

    “我们走过这条路了。”

    “迷路了？不可能啊。”老k判断，能回家的路也就三条，一条太远，一条难走，走的这一条有点宽阔，还有很多岔路，虽然看不见路自己也是跟着熟悉的东西走的，不过也没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凭感觉哦，一定是在快到家的那条三岔路口走错了。

    “我们换一条！走这边。”

    半个小时后。王浩望着那个路牌的瞳孔也已经开始发颤了：“黄氵路，还是黄氵路。”

    “又走错啦？”老k很郁闷。

    “不对！”王浩大惊小怪地叫，“这条路我都走几千遍了，闭着眼睛肯定也能走回去的，啊，这，这肯定不是普通的路，黄河路黄氵路，氵，河，水，泉！啊，啊！这是，这是黄泉路，爸，爸！这是黄泉路啊！”

    “胡说八道！这么大的雾，走错路很正常的。”

    老k算是觉察出来了，这场大雾就像审讯室里的布景一样，首先是啥也看不见的黑暗，黑暗代表疑惑，未知和隐藏，有一句话叫疑心生暗鬼，人在这种环境下会自己个制造出一只或者多只鬼怪。作为唯物主义的捍卫者，老k以前是坚信世上无鬼的，但这终究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坊间传说多半是假，但被自己吓死是有真事的。

    这里老k并不是要说世上真的有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充斥着恐怖和猎杀的世界，老k是说，他现在相信了！

    老k教育儿子的话中气十足没有听出有其他的信息。在同时，雾里面响起“哐”的一声，声音很大，却又只有一声，空旷而远远地传开。老k一家子不说话了。

    又立刻，一个女人的尖叫响起来：“在哪？在哪？”声急如吼，像找人，又像催命。

    没听见脚步，声音竟然离老k他们越来越近了。

    又一会儿，声音没有了，听不见脚步声。

    老k他们不敢去看，等了一会儿，送出口气又准备找路，那声音又在他们身边响起：“你们”

    三个霍然转头，发现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红衣服，白色长裤，脚上的鞋提在手里，头发有点儿乱，一脸着急忙慌，她说：“你们看见我儿子了吗？就一个七岁的小孩儿，上身是蓝色下身红色，我刚才一不留神他就不见了。”女人急得跺脚，“哎呀这么大的雾可怎么办呀？”

    “你先别急姑娘。”老k说：“雾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你现在盲目的找说不定还把自己丢了，现在我给你提两个选择，你看这样，第一，你站在原地不要动，你儿子发现你丢了一定会去原来的地方找你的，不过看着情况你儿子恐怕不能找到原路，所以我建议你报警，就说你儿子丢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警察肯定会帮你找的。”

    “好”

    “嗯，我们先找个地方等雾消失吧。”

    于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加入了老k寻找回家的冒险路途。

    但在两分钟后，女人不声不响地消失了，老k也着急忙慌地找，但除了一些被撞坏的汽车和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人声外，一无所获。忍不住好奇，老k想去问问车中主人，走近了却发现，车子都是空无一人，车门大都没锁，有的连钥匙都没有拔，不是这鬼天气，不知道有多少车要被偷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车主怎么会不约而同一起扔下宝贝车子毅然决然地离开呢？

    老k脑门发凉。

    那雾里有东西！

    出车祸的车主这样肯定地说。

    什么东西？它要干什么？是它悄无声息地抓走了女人的儿子然后又抓走了她吗？

    “爸”

    仿佛在浓重雾气的掩护下，一个死神正在几米以外伺机而动，沉重的气氛不是像老k儿子和他妻子这种普通人能扛得住的，老k的两个胳膊都被占据。

    而突然，儿子大声喊起来“啊”

    这是处于孤独和空旷状态下最直接的表现，但是老k也明白，这种释放就像被包围的罪犯和武警正面对抗时放弃挣扎的绝望，绝望通常带来死亡。

    意想不到的是，四周围看不见的白茫茫里，就像头狼引领，跟着传出很多大喊，远的，近的，从少到多，连成一片。

    原来真的还有许多同伴埋藏在看不见的不远处啊。

    由这声音引领，许许多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人一多，那无处不在的危险似乎也被吓跑了。

    大家甚至有说有笑。

    “我说大家伙，都迷路的啊？”

    “啊！从没看见这么大的雾，本来，还开着车来着，然后前面堵车，想下来看看，谁知道一转身，车找不到了。”

    “奇怪吧？我也差不多，我旁边这兄弟，门都找不到了。”

    “哎我说，今天不去上班儿，老板会生气吗？我都快被裁员了”

    “没事儿兄弟，你老板估计连女人的屁股都找不着了，怎么可能还跑公司去？”

    “说不定给哪掉河里了，我刚才就听见有人落水你老板不会游泳吧？”

    “就会罚钱。”

    “不行！”有人叫起来：“我得回去，我媳妇儿去送儿子上学了，这鬼雾，真怕出事儿。”

    “那打个电话嘛。”

    “对嘛，打个电话嘛。”人群附和。

    “不用打。”一个声音沉闷着响起，“没信号了。”

    “这不可能！”人群熙熙攘攘，开始乱按手机。

    一会儿，一种莫名的气氛像暗黑里的毒蛇，慢慢缠绕进来。

    是这雾阻断了信息吗？不是说只有金属才会影响信号的吗？

    不可能，我们俩离这么近都收不到对方的信号。

    笨蛋，信号是由卫星接受的，然后再由卫星传播，你离卫星近吗？

    知道吗？我听说有一种生物磁场能影响信号的。

    不可能，雾怎么会是生物的？

    说不定雾里面有生物？

    不会吧，那我们怎么看不到？

    那是！那是我不知道。

    那是它们不想让我们看到！对，对一定是这样的，它们躲起来了，它们不想让我们看到！

    为，为什么？

    人群中的猜疑出现了。

    “淅淅索索，淅淅索索。”就像疑心生暗鬼，雾里有东西动。

    可突然，有一个人欢呼起来，“哎，你们看，你们看！雾散开了，雾散开了！”

    所有人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一片白与灰的交界里，一些巨大的建筑轮廓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但那些轮廓还只能看见一团黑色的影子，在不真实的，遥远的，这座城市里。

    老k又望了望四周，发现不太对劲，按理说，雾散了些眼前的视野总会宽阔的，可是眼前两米外仍然不见方圆。

    再抬头看看那建筑的轮廓，是一种高大的像一座圆形城堡一样的堪比大山的东西，老k搜索以前的记忆，发现那轮廓只出现在伴有雷鸣和暴雨的夜，沼泽或丛林的尽头。

    一股充斥着神秘和不可抗拒的压迫感袭击过来。

    老k大声说：“那不是城市！”

    当那东西在浓雾里完全清楚的时候，那果然不是城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