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七：狗的主人，世界之外（中）

    这时候一直前进的猫眼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凸点，那是一块圆形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但是光线很暗，那东西又大又黑，猫眼只能看到一小片距离，就像盲人摸象，猫眼逐渐攀爬。

    首先是一片光滑的由下而上再圆滑向下的一个圆弧，向上的坡度很陡，向下的一段就像滑梯一样顺畅了，又经过一个山岭一样的隆起，就突然直下了，山岭直下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窟窿，里面泛出白色。慢慢往下，又是两个很怪异的窟窿，中间有一道薄壁分开，再往下，是许多紧挨着的，异常光滑的碑

    “等等。”老k说，“往上！”

    “什么？”

    “把视线放大！我怀疑猫眼是在贴着地面。”

    猫眼慢悠悠往上飞，小赵把它的速度调快了。

    立刻，他们知道了这个很“大”的东西，可谁也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死亡。

    那是一颗骷髅，而猫眼刚才走过的路线是从后脑到眼到鼻到牙齿。

    不知道皮肉去了哪儿，但是右窟窿里一只突出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球表现出那死亡时间就在不久之前。

    猫眼还在慢慢往上升，慢慢地。当第一颗骷髅出现时他们还沉浸在这几天对于那个世界的幻想里，所以接下来的场景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

    随着视野的逐渐扩大，越来越多的黑色被传输到屏幕里，他们看到了那个枯骨的全部面貌，同样的黑色吞噬全身，然后往后攀爬在地上，一些杂乱的植物的毁掉的躯干上，越来越多的土地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骨头，黑色和没有动静的景色单一而漆黑。

    那像一场大火，烧尽了树木房屋，烧尽了人类和物种。

    但是没有烟，更没有留下一点灰烬。

    大批的骨骼开始暴露了，最中间是人群和坍塌的建筑，刘教授粗略观察了一些人类骨骼的构造，立刻不再把他们与自己归于一类。往后，一些奇形怪状的不知名的动物骨骼大片裸露，那都不是地球上能够看到的东西，有一些骨骼的规模甚至达到十几米的长度。

    起先刘教授认为他们是和恐龙相同的物种，因为有科学家提出的论点，适合生命诞生的环境都是大同小异的，因此生命的进化过程也会经历相同的形状，而地球上大规模有这种体型的生物也只能是白垩纪的恐龙了。

    这真是完美证论那个理论的证据了，如果说能进行光合作用的飞行类也能算是恐龙的话。

    这时候他们发现了更加奇特的事。

    那些骨骼很多是安安静静地在等待中消亡的，似乎这场大火带来的只是归宿，或者用另一个解释，他们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像度过春夏秋冬的四季一样，就像虽然对夏天的酷热无比抱怨却又无能为力——它们对这场大火也无能为力。

    而这种无能为力的坦然以地球人的角度看，就太不可思议并为之恐惧了。

    这种现象他们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这名字“四季”究竟代表了多么大的秘密和恐怖。

    小赵在这种环境里有点失去理智了，他加快了猫眼的移动速度，右手鼠标在垫子上急促地乱叫，小赵急起来了：“声音呢？为什么没有声音？声音呢！！”

    “声音还没到。”刘教授不知道是为了稳定住小赵的情绪还是自我安慰，“光速比音速快，我们不知道这东西在黑洞里传输了多少光年，也许一辈子都听不见声音也有可能。”

    “难道？再升！”刘教授突然想到了什么，“快，越高越好！”

    那焚烧似的黑色变小了，从一个不规整的圆缩小成大地的一小块斑点。

    随着猫眼的快速上升，平原高山丘陵，沟壑，甚至是黄色的大海都慢慢显现。

    这个地方的大海并没有地球那么夸张而只占了大地面积的五分之三左右，大陆连成了一块，有许许多多别样的斑块，从最中间的沙漠扩散到西方逐渐变成平原，东方的辽阔的山源里有上万米的峰值，往南，大片绿色的巨大树藤扭曲着好像活物一样向沙漠伸出触手，安静的北方反射出好几种颜色的光，那是极低的温度下，整个北部都凝固成了一块冰凌。

    我们不用可怕的形容词来组合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因为那是这个世界正常不过的，甚至持续了几百年的规则，刘教授在人类的世界找不到合适的句子去描绘它。

    虽然那是关于生存的，进化的和吃的，但物竞天择的理论似乎完全看不到影子，而接下来的，适者生存也有点不足以形容，但最后那个弱肉强食的理论却体现得极为完美。

    他们看到一场屠杀盛宴，盛宴的豪气蔓延了整个世界。

    盛宴的主角是世界上所有的生物，在疯狂求存的搏杀里，每个生物都能享受到一顿丰盛的大餐，而每个生物也都有可能成为其他生物口中的大餐，大的吃小的，大的被更大的吃掉。

    他们甚至看到了更大的，几乎能用山来形容的生物了，那种完全没有天敌的东西早已超越了环境的约束而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向进化着。

    被誉为“大地母亲”的大自然在这种规则下完全崩溃了。

    大地上植物的物种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生满世界的一种种类的草，草没有茎和脉络，一根根利剑的叶子直接从根上突发。

    猫眼低掠的时候发现那是大自然最后的挣扎了——一颗纯洁的露珠划过那种草叶子的一半然后滴落在土地，立刻变成剧毒的硫酸一样烧灼的东西。浸泡了它的水蒸发时产生的大片毒气把低级的生物成片腐蚀。

    可是大自然失败了。

    那是最可怕的景色了，如果那可以用景色形容的话。

    大批没有天敌的生物在大地上日夜刨挖，天坑，沟壑，一个又一个的大洞鳞次栉比，纵横交错，像伤疤一样布满了整个世界。

    大地里面的土不是黄色或者黑色的，而是醒目的赤红，流淌着像血一样的红色。

    “不！”这是老k喊的：“它们在吃自己的星球吗？它们！”

    突然东方一声嘶吼穿云裂石，大海里沸腾出一排排高山的巨浪滔天汹涌，又猛然砸下，巨大黄色水面的下面，有怪兽的黑影来回游弋，一道绞卷百里的巨大漩涡出现了，而随着漩涡逐渐扩大的，是一个沙漏一样的倒旋，海水，正以数以万吨记的量从那个漩涡里漏掉。

    这激荡着海浪穿空拍岸，洪涛滚滚，万头生物跟着撕裂人心的大海的声音引颈长啸，欢嘶鼓舞。

    一大片黑云落下大雨，黑色雨水腐蚀了百里大地，当那雨水褪去，又是一大群生物蜂拥着填满空间。

    刘教授抓住了小赵颤抖的手，说：“别别看了，我们不会再接触它了，这东西，应该离我们有一千万光年那么远吧。”

    在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的时候。

    突然一头生物撞上猫眼，它大张的嘴正好吞掉了整个屏幕，虽然他们知道猫眼存在于更高的纬度那东西绝不会对它产生作用的，可还是为仿佛被吃掉一样的场景从心底打了一个寒战！

    然后就在几秒钟后，那迟来的，属于一个捕食者恐吓猎物的声音，在音响里凄厉撕裂出来。

    猫眼又在惊吓里转了方向，它看到了那颗星球令人熟悉的全貌了。

    “那是地地球吗？不可能！”

    一切都结束了，蓝色的天空，白色的建筑，人来人往却又规整有序的城市。

    六个人一直沉默到了晚上，他们吸烟，吸了整整十盒，老k的烟不够，跑出去买了九趟。

    最终，不再笑的和尚说话了：“我错了，我们都错了，那里一定是个没有佛陀没有神的世界。”

    可是和尚也错了。

    就在猫眼畅游世界的时候，天空中，一个神明被他们从五百年的沉睡中吵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