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冤家路窄

    胡荼有点不知所措，她慌张的看着胡聪，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妈妈赶紧走上前去，亲切的说道，“聪聪回来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胡聪，妈妈一边催促着胡荼赶紧离开，一边摆弄着碗筷，刻意避开刚才的话题，“快收拾一下，洗手吃饭吧。”

    显然，胡聪并不买账，他一把拉回正准备离开的胡荼，冷漠的质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

    胡荼没好气的回道，“没什么。”

    妈妈走到胡聪跟前，想接下他的书包，却被胡聪一把推开，瞪大眼睛对着妈妈大喊道，“我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胡荼一看胡聪对妈妈如此粗暴，不禁怒上心头，她扶起妈妈，冲到胡聪的面前，“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

    “当年，害死爸爸的人，不我是，而是你。”

    “妈妈说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一直不让我告诉你。”

    胡荼的眼睛里充满了悲痛，这些话憋在她的心里好几年了，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却还是觉得很沉重。

    胡聪显然被震惊了，他的目光呆滞，不禁后退了几步，一下子瘫软在地。

    “啪”的一声，妈妈竟然给了胡荼一耳光。

    她惊讶的看着妈妈，嘴唇在颤抖，想说些什么，泪水却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捂住火辣的脸庞，冲出了家门。

    “她说的是真的吗？”胡聪两眼无神，软弱无力的问道。

    “本来打算等你高考完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当年，你爸去接荼荼，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后来又打电话跟我说，临时想起来忘记给你买篮球了，又倒回去买篮球，谁知道，赶上了暴雨，雾又大，就”

    妈妈说完早已泪流满面，她哽咽道，“我一直不让荼荼告诉你，就是怕影响你高考，但现在我对不起你爸，没照顾好你。”

    听完妈妈的话，胡聪蜷缩在角落，早已泣不成声，他把头埋进胸前，身体一直在颤抖。

    胡荼伤心欲绝，她一遍又一遍的把眼泪擦干，可泪水却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不停的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那天，爸爸去接自己放学，已经往回走了，可爸爸突然记起要给哥哥买篮球，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就倒回去买篮球了。

    胡荼还记得，爸爸告诉她，哥哥才初一就进校篮球队，马上就要参加比赛了。

    为了让哥哥打好比赛，爸爸想给哥哥买他一直想要的那个篮球，上面有乔丹的签名。

    刚从商店出来，天就下雨了，在赶回家的路上，雨越下越大，行人都在拼命奔跑着雾也很大，死死的遮住车窗玻璃，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哐当”一声，胡荼的眼前一片黑暗。

    醒来的时候，胡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浑身冰冷，而妈妈却告诉她，爸爸不在了。

    当她走上前去安慰哥哥时，却被狠狠推开，从前不喜欢自己的哥哥，在那一刻，更加不喜欢自己了。

    每当她想解释些什么，妈妈总是让她什么都不要说，明明知道哥哥欺负自己，妈妈也只是看着，却什么都不做，也不允许自己做些什么。

    而自从那一年生了那一场大病之后，胡荼遇水总会浑身冰冷。

    这一幕幕都在脑海不断重现，每当想起这些，胡荼总会失声痛哭，她很明白哥哥的感受。

    胡聪一直怨恨当年死掉的为什么不是胡荼，而是爸爸。

    其实，每次看到妈妈和哥哥难过，胡荼也多么希望当年死掉的是自己。

    眼睛哭到红肿，胡荼早已筋疲力竭。她蜷缩在墙角，不停对着手一边哈气，一边摩擦，希望可以让手生出些热量来，却毫无用处。

    妈妈走近，轻轻的给胡荼披上外衣，当胡荼抬起头的时候，妈妈温柔的说道，“回家吧。”

    胡荼看着妈妈眼睛里的千言万语，她噙着泪点头答应道，“恩。”

    “妈妈，对不起。”胡荼满含歉意的说道。

    妈妈心疼的抚摸着胡荼的头说道，“孩子，妈妈也对不起你。”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又哭成了泪人。

    回到家的时候，胡聪已经不在了，妈妈说他拿了户口本之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那一晚，胡荼失眠了，想起在学校不可一世的哥哥，瞬间失了魂的样子，她不禁有些怨自己沉不住气。

    但藏在心底唯一的秘密终于得以见天日，胡荼又感觉身心没有从前那样沉重。

    事隔半个月之后，安宇来找胡荼，为了避免胡荼妈妈担心，他示意出去说话，急冲冲的拉着胡荼就往外跑。

    安宇有些担心的说道，“有同学跟我说，在网吧看见你哥了。”

    胡荼不以为意，“去网吧，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胡荼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安宇严肃的说道，“他都在网吧住了半个月了，每天喝得烂醉反正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住网吧有什么稀罕的，他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不去。”胡荼拗着性子，坚定的说道。

    “周末网吧，去不去随你。”安宇知道胡荼刀子嘴，豆腐心，故意把地点说得很大声。

    胡荼看着跑远的安宇，也径直往回走去，嘀咕道，“我才不去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哎，还是去看看吧。”

    “不去。”

    “还是去看看吧，他过分，我可不能学他。”

    “再说了，妈妈要是知道了，会更担心。”

    以前爸爸离开的那段时间，哥哥也曾经去过周末网吧。不过，那个时候他只待过一个晚上。

    胡荼记得，当时妈妈和自己把从网吧接回来的时候，哥哥说的第一句话是，“原来网上有那么多种折磨人的方法。”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胡荼找到了“周末网吧”。

    她把衣服的拉链封顶，探头探脑的张望着，才刚推门进去，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旁边组队打游戏的不时破口大骂，那声音的分贝极高，简直就是噪音污染。

    柜台前的管理员看见有人进来了，急忙招手。

    胡荼小跑过去，管理员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示意要身份证，流利的问道，“包夜还是小时？”

    胡荼一脸尴尬，她用手挡住噪音干扰，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找人。”

    “找人啊，早说嘛，进去吧。”管理员有些失望的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胡荼扫视了一下整间屋子，才发现，刚才所见所闻都只是皮毛，眼前所见才是网吧的真面目。

    每台电脑桌前不是放着泡面盒子，就是堆满各种垃圾食品，脚边的垃圾也是堆积如山。

    而他们一个个，叼着烟，带着麦，冲着电脑屏幕捶胸顿足，一副盖世英雄的模样，殊不知早已蓬头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