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惊魂

    小孩迎着我的目光回望过来，眨了眨眼，一双眼眸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我起身，对着三姨太道：“那就这样吧，等明白让沈小姐来我院子里，我开始教她画技，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

    “哎哟，少奶奶，您留下吃晚饭吧，您喜欢吃什么，我让下人我这院子的小厨房准备去！”三姨太热情地招呼着。

    “不了，就不麻烦三姨娘了！”我伏了伏身，向外面走去。

    “那涵蕊快送送少奶奶！”

    “不必了，请留步！”

    走出屋子，秋琴和秋弦两个丫环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两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大红灯笼，上面各自写着一个“梁”字。见到我出来，两个丫环上来行礼，说是管家吩咐来接我回去的，我想不到方管家还挺细心的，还知道差人来接。这老宅还挺大的，我才来又已入夜，对回去的路还不熟悉，正想厚着脸皮让三姨娘差个下人引我回去呢，秋琴和秋弦来，倒让我省事了。

    走出菊园，便向着我住的凝柏苑走去，两个丫环便一前一后将我护在中间。入夜后的老宅中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房间里零星传来些灯火。待到老宅中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一片漆黑之后，园子里就只剩下我和秋琴c秋弦的走路声了。

    空寂的抄手游廊上，灯笼的微弱光亮映出长长的三道人影，四周悄无声息，连虫鸣鸟叫声都像是突然消失了般。

    “秋琴，秋弦，怎么还没到啊？”走了许久，我终于禁不住开口问，什么时候这抄手游廊这么长了，像是永远走不完似的，还有，刚刚还跟在我身边的小孩去哪儿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少奶奶，别说话，快走吧！”秋琴应声。

    “怎么了？”我疑惑，看到秋琴秋弦的神色慌张，两人不时东张西望的。

    “快，快走吧，”秋弦开始催促，“奴婢们忘了跟少奶奶说了，入了夜就不能在园子里走动的！”

    “怎么，梁家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更疑惑了。

    难怪走到现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呢，我还正奇怪诺大的梁家老宅怎么连个看家护院的家丁巡逻都没有呢。

    “嘘，少奶奶，先别问了，等回去后奴婢再跟您说！”秋琴的声音都带上哭起了。

    我只好住嘴，心里奇怪，难道这老宅里还闹鬼？哼，难道还有比梁如轩小鬼还厉害的存在吗？那我倒是要看看，这世上除了他和他的鬼仆红敛外，还有没有其它小鬼。

    “噔，噔，噔，”我们的前方突然传来木屐的声音。

    “啊！”走在我前头的秋琴一个闪身便身到了秋弦的身后，两人立时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

    我一把压过秋琴手里的灯笼，举高了向前望去，“谁，谁在前面，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一个身影出现在游廊的另一头，噔噔的木屐声不紧不慢地传来，灯光下，映出长长一道影子。看那样子，应该是个丫环。

    我呼出一口气，转头拍拍秋弦的肩膀，“行了，别怕，是人呢”

    话还没说完，我大脑已经死机了，因为，我转过头再看的时候，一个满脸是血，没有眼睛，只有两个血窟窿的女人缓缓抬头看向了我，她的嘴里还在不断的咀嚼着什么东西，一根血红的神经从她嘴里淌了出来，底下吊着一个白花花的眼球，不断地抖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听到秋琴秋弦杀猪一样的惨叫立刻飞身冲向抄手游廊，看见的就是两个丫环连滚带爬地从游廊的栏杆上爬了出去，口齿不清地喊着：“鬼啊，鬼啊”。

    我也想跑，也想尖叫，可是身子突然就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满脸是血的女人将头凑到我的跟前，嘴里咀嚼声更清晰了。女人的头发披散着，乱发里满是血污，滴滴嗒嗒地往下滴着血，她像是在用嗅觉辨认我似的，在我的身上从上到下的嗅着。

    我手里提着灯笼，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灯笼的手柄，如果能动，我一定会将手里的灯笼砸到女人的脸上去。可是，我不知道被什么禁锢住了，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睛能眨动。

    女人呼出的手打在我的脸上，我立即察觉到这女人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再细看，这女人的脸还有点熟悉，“春晴，怎么是你，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的，这是春晴，那个引我去三姨娘院子的大太太身边的丫环，才一两个时辰，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春晴却只是呵呵，呵呵地怪笑着，摇摇晃晃地绕着我走，脚上的木屐在回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借着手中的灯光，我看见了更恐怖的一幕，春晴突然伸手挖向了自己已经失去眼睛的眼窝，她痛苦地嚎叫着，但却五指使力，从眼窝中挖出更多的血肉，接着，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起来。

    我骇得快站不住了，“春春晴”

    春晴置若罔闻，还是继续在我的身边慢慢转着。突然，空中一道劲气划过，眨眼就把那春晴劈成了两半。

    春晴上半身滑落在地，下半身也摔倒在另一侧，血流得满地都是，顿时不再动弹。

    “啊！”我一声惊叫终于出去，却被一只小手堵在了嘴里。

    “嘘，别叫，别叫！你想叫醒整个宅子里的人吗？”梁如轩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的肩头不知何时趴着一个小孩。

    “呜呜，快放开我！”我含糊不清地说。

    “好好，我放开你，那你可别叫了！”小孩跟我商量着。

    我连连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就要快被他捂窒息了。呃，貌似我能动了，看了看小孩，难道是他给我解开了刚才的定身？

    小孩见我答应了，这才放下手，对我道：“没想到你是这么胆小的人！”

    “不是我胆小好不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都把人劈成两半了！”

    我的话音未落，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满地的血液突然像活物一样动了起来，迅速蠕动着收缩着到了春晴的两半身体里，然后，像个皮筋一样凝固起来并连接起来这两半躯体。

    本来不再动弹的春晴又猛然痉挛起来，就着血液连接的两半躯体，像只爬虫一样开始在地上扭动，嘴里发出咯咯的恐怖声音。

    我惊得把身上的小孩往下一扯，将他扯到了地上，自己半蹲着默默地躲到了小孩的背后。

    小孩打量着地上的那团扭动的东西，若有所悟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禁术制造出来的活人偶，是灵魂被封印在其他地方的傀儡。永远都杀不死的。就算死了也最后都会复活。”

    我战战兢兢地在后面问道：“那那她既然是活人偶，为什么会自己吃自己的眼睛”

    “既然被称为活人偶，顾名思义，就是在人活着的时候，抽出灵魂，制作成人偶，不过，被活生生抽出灵魂的痛苦，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这活人偶，还被施术者施以晚上自食其眼的痛苦。恐怕她的灵魂就被困在那些柱子中，这样她的身躯才还能保持活人的温度。”小孩解释道。

    “会是什么人竟然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做出这样的活人偶？白天时，我还看到春晴活生生的呢！”

    “都说了是活人偶了，白天她就跟活人没两样，只有到了才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是说，这宅子里有人把春晴做个了活人偶，会是谁？”

    “我不知道！”小孩摇头。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梁家的人吗，难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谁告诉你是梁家人就得知道的？”小孩对我瞪眼，接着他又别扭地转过头去，轻声解释道：“我有段日子是沉睡着的，有些记忆失去了！”

    呃，好吧，这可能真不关小孩的事，可是，到底是谁，竟然会这样狠毒，我想想都浑身毛骨悚然，这是怎样恶毒的法术，灵魂被困某处，身躯像傀儡一样机械地在园子里晃动着，晚上还要承受挖眼的痛苦。这，这人简直太恐怖了。

    我突然想起了在三姨太那里，桌子上那个突然浮现的雕刻，那被反绑着双手的人，难道那会是春晴被困的灵魂？

    看着那还在地上不断翻滚的春晴，我又抖着嗓子问了一句：“轩轩，那，那东西，怎么办？

    小孩脸露不悦地看向我，“你叫我什么？”

    “轩轩呀，怎么，你不喜欢吗，那我叫你什么，叫你如如，梁梁？”我眨着眼，一脸虚心请教，一时竟忘了地上的那团东西。

    “算了，你还是叫轩轩吧！”小孩别扭地转过脸去。

    “那，那你说这东西怎么处理吧？”我指着地上的春晴，此时春晴已经半拼半凑地恢复成人形了。

    小孩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活人偶的解脱之法，不过，有个简单直接的法子！”他说着，眼睛中一抹精光一闪，挥手一道光亮闪过，春晴的头被砍了下来，像个西瓜一样骨碌碌地滚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