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千绿‘千绿’

    看到粉红雾气的瞬间, 凌熙劭脑子里划过的就是扎理克提到的病毒。他很想将这东西直接从肖柠手上夺下, 砸碎玻璃窗扔到外面出去。

    可惜他们距离那便携冷冻箱太近了，雾气眨眼就蔓入两人鼻端。

    迟了凌熙劭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肖柠见对方紧张的绷着身体, 笑着拍拍凌熙劭的手。以极低的声音解释道“别紧张, 这红色气体不是病毒。”

    在藏北的军事管控区里，肖柠曾见过这种被称作密锁的便携冷冻箱。那东西呈开启状, 放置在一个透明的密封箱里。

    打开冷冻箱的一个机械师和肖柠比较熟悉，私下里偷偷告诉过他。

    这东西叫密锁，曾经是世界上最昂贵也最保险的药液存放箱。它的外壁虽然是一种合金, 可以防止一切电磁干扰, 但是相对脆弱，想要破坏并不困难。绝就绝在这种合金夹层里往往存有高浓度的致命病毒, 一旦破开就会泄露出来。

    而病毒浓度又平衡着自毁装置, 一旦泄露导致病毒浓度降低, 里面的自毁装置就能瞬间破碎药液，让偷盗者无法获取想要的东西。

    所以即使得到了密锁，为了不让药剂被损毁, 也必须通过输入密码的正规途径打开它。而密锁的最低构成密码需要至少五十个字符，多的更是高达百位。

    据那位机械师说，密锁是依靠一套非常先进的光能蓄电池组维持运作。如果在光源足够的情况下, 最保守的估计它也可以工作一百年。即使将密锁封闭在完全黑暗的地方，电池组得不到光能补充, 至少也能工作个四五十年。

    如此强悍的设计, 的确能被称作最牢固严密的保存装置。

    可惜的是麦尔坎轰炸了不明物体, 散落的碎片导致电子设备全部瘫痪。密锁再强大，那合金在如何抗干扰都没用，它还是停止了工作。

    更通俗点的解释就是无论密锁的高强度密码，还是里面的自毁装置都形同虚设

    而那个机械师只是简单的转动了几圈儿冷冻箱两侧的圆环装置，就轻轻松松的开启了曾经最严密的保护装置。

    很显然，千绿和扎理克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们只会通过密码来开启便携冷冻箱。

    清楚知道内情的肖柠看着两人互相算计，幻想着他们知道不需要密码就能打开便携冷冻箱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肖柠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打开便携冷冻箱拿走药剂，就是因为他对千绿多少了解一些。

    这家伙虽然看似疯狂，可从末世流传的那小道消息就不难看出，千绿绝对是个谨慎且多疑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肖柠猜测的那样，千绿果然在他们躲入房间的一段时间后敲门。

    肖柠主动将便携冷冻箱递还给千绿，而千绿在东西入手的瞬间，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点儿安心的表情。

    之后他又放心的将东西再次还给肖柠，肖柠则是用尽全力，才压制了自己的紧张与喜悦。

    凌熙劭缓缓出口气，挥手扇开逸散出的淡淡粉红雾气，定睛看向便携冷冻箱内部。

    一个手指粗细不足二十厘米长的特制针管被固定在里面，而整个冷冻箱的内壁都嵌着种粉红色的东西，很像是染了色的冰块。那种凌熙劭初时以为的病毒气体，正是由粉红色的冰块逸散出来。

    针管是特制的，里面很明显做了套层，将针管内里分成了三个部分。

    第一层感觉很通透，可凌熙劭相信，密封在里面的肯定不是普通的空气。第二层则是透明的无色液体。而在第三层，仅有笔芯粗细不足三厘米的部分，则存放着一种通透的淡绿色液体。

    就在那小小一段淡绿色液体中，无数忽而闪亮又暗淡的细小光点在里面游拽。

    直觉告诉凌熙劭，所谓的千绿药剂不是那呈现淡绿色的液体，而是游离在液体内的那些小光点。更诡异的是，他觉得那些小光点好像是活的。

    在自己注视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在透过针管的内壁，看着自己。

    肖柠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光点吸引，他不自觉的缓缓伸出根手指，隔着透明的针管点在绿色的部分。

    奇异的是原本毫无规律、自由游拽的光点，竟然都靠拢向他的手指，眨眼间就形成了个闪亮的小漩涡。

    凌熙劭刚甩掉脑中涌上的奇怪念头，就看到肖柠手指引起的变化。他也学着肖柠的样子，将指尖放在针筒上。

    可那些小光点完全不买账，理都没理凌熙劭的那根手指，仍旧只被肖柠的指尖吸引。

    凌熙劭正觉得有趣，却发现肖柠抵着针管的指尖正微微的颤抖。

    肖柠初时被里面的东西吸引，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就在他指尖抵上针管的时候，忽然就有种从血脉深处涌出的渴望，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即使隔着透明的针管，肖柠也能感觉到里面强大的力量。他渴望着针管里的东西，很想将之注入血脉，而那东西也为他的身体雀跃，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

    可是还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肖柠，千绿在末世的种种行为，或许与这里面的东西有关。在没弄清楚这东西对身体无害前，他必须抵抗住诱惑，决不能做傻事。

    察觉了肖柠的不妥，凌熙劭忙按住便携冷冻箱，将肖柠的手指拍开。

    像是切断了某种联系，肖柠瞬间恢复理智，忍不住抚着心口喘气。

    他心有余悸的扫了眼针管里的东西，那些刚刚因他手指聚拢的光点已经散开，继续在绿色的液体里漂游摇曳。

    反观凌熙劭，他没有一点儿被里面东西吸引的迹象。

    肖柠觉得这应该跟他的异能有关，就像一些变异植物会被他的异能控制吸引一样。

    可是吸引控制植物与被植物吸引控制是两个概念，哪怕这东西能让人永生，他也不想做个被控制的怪物。

    凌熙劭则在蹙眉思索，他怀疑肖柠之所以被这东西影响，可能与那疯子注射在他体内的血液有关。毕竟那疯子亲口承认，吃过两个注射过千绿的人。

    虽然凌熙劭不是医生，可简单的医学常识他是还有的。在他的认知里，异型血液如果注射进血管，一定会引发凝血和栓塞。

    除了o型血的人可以向其他各血型输血，ab型血的人可以接受各种血型外。其他情况的混血都将导致受血者的血液凝聚，严重时甚至会昏迷、死亡。

    即使注入的血量不多，也会形成局部肿块。这种肿块可能会被人体吸收，但是吸收的速度却是非常缓慢。

    可他查看了肖柠的脖颈，那上面只残留着细小的针孔。从那疯子的注射手法看，也不似奔着血管，更像在注射种很容易就能吸收的药剂。

    肖柠没敢直接动手取药剂，又扫了眼他和凌熙劭的穿着，单薄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有地方藏这支药剂。

    他将目光转向休息区的一排储物柜，把便携冷冻箱递给凌熙劭，起身放轻脚步，准备去那些柜子里翻找看看。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一声不似人的咆哮，两人惊讶的互看了眼。

    凌熙劭低声道“那疯子能接连吃了扎理克的几个手下，扎理克还凑上来跟他讨要千绿，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另有底牌。他让咱们保管这东西，说不准就是想趁此机会干掉那疯子。”

    肖柠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可那疯子应该也留了后手。”以千绿末世里的种种做法，和他之前的情形看，怎么看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肯定也有办法对付扎理克。

    反正俩混蛋，最好能拼个两败俱伤。

    凌熙劭看了眼捧着的便携冷冻箱，伸手直接将里面的药剂拿了出来。

    或许这只药剂将因为脱离密封的冷冻箱被破坏药效，或许它的存在能让人类向着长生领域大步迈进。可直觉告诉凌熙劭，越是这种好东西越不能落入那些没人性的变态手里。

    与其让他们搞出更可怕的东西来，他宁可这东西的药效被破坏殆尽。

    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还伴随着野兽般的咆哮。

    肖柠快速合上空了的便携冷冻箱，将它放在进门就能看到的明显位置。

    凌熙劭以长刀接连撬开几个储物柜，肖柠快速在里面翻找起来。

    一个比针筒略长的糖果盒引起了肖柠的注意，他快速打开糖果盒，里面只剩下几粒糖果。凌熙劭捏着针剂小心放入，扣上盖子刚刚好，不露一丝痕迹。

    两人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些食物，用个黑色的双肩包装好。

    凌熙劭担心那东西对肖柠还有吸引，主动背起了双肩包。

    外面打斗声渐歇，传来扎理克得意的大笑。

    “王琛，你撑不了多久，这东西会加速你的衰竭”

    即使隔着门，肖柠两人都能嗅到外间传来的了浓郁血腥。下面的丧尸群涌动的也越发疯狂，脚下的楼板好像都在轻微抖动。

    再让这些蠢家伙继续下去，说不准丧尸真能挤塌大楼。

    凌熙劭指着刚刚被他们翻找过的金属柜，低声道“下面丧尸很密集，如果把这东西丢下去，肯定会砸在丧尸头顶。说不准就能弄出个浮桥，就是咱们落点必须准确，不然肯定会被尸群埋了。”

    肖柠刚刚也在想这样做的可行性，不过太冒险了，一旦有丧尸爬上柜子，阻挡住他们的前进，他们就会陷入包围。除非大楼摇摇欲坠别无他法逃脱，否则肖柠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肖柠拉开窗子向下看，窗外的空调箱倒是能借力，跳下去肯定没什么困难。但是想不陷在丧尸堆里，还是很有难度。

    就在此时，侧面突然传来玻璃的碎裂声，有个血糊糊的人影被从他们这层丢了下去，瞬间就被丧尸群淹没。

    接着又有个黑衣人被扔下去，他拉出的长长惨叫声，在落入尸群后戛然而止。

    肖柠眼见通往旋梯那里的丧尸锐减，立刻跃出上窗台，对凌熙劭急声道“快走。”

    凌熙劭也知道这机会稍纵即逝，追着肖柠的落脚点，快速从三楼向下。

    就在两人落地的同时，休息室的大门被人踹开，满身鲜血的千绿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那里的便携冷冻箱。

    不顾后面黑衣人的攻击，径直扑了过去，可就在冷冻箱入手的瞬间，千绿就知道重量不对，里面的东西肯定被人拿走了。

    他简直恨不能生撕了凌熙劭两人，真是千般算计一招时差就被钻了空子。

    扎理克跟着几个黑衣人追进来，深恨没有在击杀丧尸的时候保留些子弹，否则以这疯子眼下虚弱的情况，几木仓就能解决。

    千绿发出一声极为愤怒的吼叫，抓着冷冻箱扑向扎理克，黑衣人立时将扎理克护在身后，对着扑来的千绿狠狠挥出匕首。

    所有人都没料到，已经发狂的千绿这一扑竟然只是虚招。他在空中对着黑衣人的刀锋砸出冷冻箱，顶着另外两个黑衣人的攻击，冲到了窗边纵身跃了下去。

    扎理克看着切上冷冻箱的刀锋，整个人都惊的屏住了呼吸。

    那名挥出匕首的黑衣人首当其冲，被冷冻箱里散出的气体喷了一脸。他惨叫着双手捂脸，却捂不住仿佛融化了的皮肉。

    其余的黑衣人想跑，却接连摔倒在地。唯有扎理克咬牙硬撑着，去摸那已经破损的冷冻箱。

    那是他一生的追求，他的希望，他只剩下一支却被那疯子毁了的千绿。

    让扎理克没想到的是，便携冷冻箱竟然被他鲜血淋漓的手抓开了。

    他以为会看到破碎的容器，可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即使有再多的不甘，扎理克的身体还是快速消融在了那诡异的气体中。

    肖柠两人也不轻松，虽然大量的丧尸都被丢下来的人影吸引，可他们一落地，立刻就有丧尸回扑。两人根本不敢停留拼杀，能躲就躲能闪就闪，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处金属旋梯。

    即便如此，他们在靠近旋梯的位置还是差点儿被丧尸堵住。

    好在两人战力不弱又能互相配合，总算是爬过了被封住的部分，钻进了旋梯里面。

    就在两人奋力往旋梯上攀爬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愤怒的嘶吼。两人惊得回头，就见千绿那疯子浑身是血的向着这里冲来，阻挡在他身前的丧尸，都被他拧掉了脑袋。

    不是肖柠和凌熙劭的那种扭断颈骨的程度，而是真正的扯断、黑水四溅。

    若非眼下的丧尸一点儿恐惧敢都没有，以千绿这么凶悍的程度，说不准真能给他让出条路来。

    有了千绿那一身鲜血的吸引，两人脚下的旋梯摇晃的不那么剧烈了。就连因那两个倒霉鬼被引走的丧尸，也开始疯狂回拢冲向千绿。就好像千绿身上有什么更为吸引它们的东西。

    可千绿仿佛一个杀戮机器般，但凡被他抓住的丧尸都被扯烂。他仍旧顶着庞大的尸群，向两人的方向移动。

    肖柠看的头皮发麻，扎理克那家伙不是说会加速他的衰竭吗如果这种程度都是你妹的衰竭，那千绿全盛时期的战力简直无法估量。

    “走，快走”

    凌熙劭出声催促，肖柠立刻加快脚步跟上他。

    两人眼看着再过一段旋梯就能抵达那处洞穴入口，旋梯却忽然距离摇晃起来。

    肖柠再次回头，就见千绿已经爬上了旋梯，而下面的丧尸群正在疯狂拥挤推搡，旋梯底部的防护栏迅速变形扭曲，连带着整个旋梯都跟着晃动。

    两人顶着不断的晃动，艰难向上移动。嵌入山体内固定金属旋梯的膨胀螺栓接连绷断，整个金属旋梯都摇摇欲坠。

    凌熙劭几次都将额头撞在了金属栏杆上，肖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可他们不敢放慢速度，不说让千绿那疯子追上，就是这随时可能被撞塌的金属旋梯，都会让他们跌入恐怖的丧尸群。

    就在凌熙劭一脚踩上实地的瞬间，固定金属旋梯的最后几个膨胀螺栓也断开了，旋梯瞬间倾斜，擦着山壁倒了下去。

    肖柠虽然跃起又被凌熙劭扯住手臂，并未掉下去，可一根掰弯的金属擦着他的后背滑落，断续割出了一道横贯后背的伤口。

    千绿在下面疯狂的嘶吼，他甚至几次都想攀着近乎垂直的山壁爬上来。

    好在下面的丧尸群足够庞大，被那无数双手拉扯，即使强大如千绿，也终于被丧尸潮淹没。

    虽然肖柠总觉得以千绿的能力不会这么轻易死去，但能暂时不被追上来火拼，再好不过。

    缓缓呼出口气，后背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痛。凌熙劭忙将肖柠背向自己，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好在都是皮肉伤，凌熙劭撕了自己的一段上衣，帮肖柠做了简单的包扎。

    两人不敢停留太久，从背包里翻出之前在黑衣人处抢夺的手电，小心的进入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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