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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5章 ·双面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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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双面间谍

    以李穆对郭霞的了解,他以为郭霞第二天一早肯定又得来王府门前堵他了。 乐文移动网结果叫他意外的是, 直到进了宫学, 他都没有看到那个横冲直撞惯了的安宁小郡主。

    然而,等他放学回到西三院, 听到东厢里传出郭霞的声音时, 他才知道, 他那颗心放得有点早了。

    东厢的门外, 那围着看热闹的几个小丫鬟看到李穆进来, 赶紧向着门里通报了一声。

    李穆不待那几个小丫鬟帮他打起帘子, 便皱着眉头自己挑起了门帘。只是,他才刚迈进一只脚, 就听到郭霞在门内喝道:“别进来!”

    她越是那么说,李穆越要进来了。于是,一个往里走,一个上前去拦,二人就这么在门口处撞了个满怀。

    那郭霞原就最爱对李穆动手动脚的了, 这般直直撞进李穆的怀里,她立时就是一阵眉开眼笑,只满目含情地拉住李穆的胳膊,一边推着他往外走, 嘴里一边笑道:“我们在鼓捣女儿家的玩意儿呢, 这些不兴给你们男人看到的。”

    李穆担心阿愁会吃亏,便紧皱着眉头往那落地罩里看了一眼。

    就只见落地罩里,那梳妆台前坐着郭霞的贴身丫鬟小红。阿愁手里拿着梳子站在小红的身后, 似乎正在替她梳头。小红的面前,那个梁冰冰则是手里拿着一只石钵,似乎正在调配着什么香膏。

    他这般一闯进来,阿愁和梁冰冰都住了手,回头诧异地看向他。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小红先是一愣,认出来人后,蓦地便羞红了脸,飞快地将脸埋进掌心里。

    “哎呀都说了你不能看!”郭霞撒娇地冲着李穆跺了一下脚,便硬是推着李穆出了东厢。

    阿愁和梁冰冰都习惯了郭霞一向颐指气使的霸道口吻,如今忽然听到她以这种小女生的腔调说话,二人飞快对了个眼,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李穆原就不喜欢人碰他,这会儿被郭霞缠着胳膊,他心里顿时就不痛快了,抬眼间,偏又看到阿愁跟那个梁冰冰对着眼神,却是明显一副没有遮掩好的幸灾乐祸,于是他顿时就恼了,冲着阿愁就喝了一声:“阿愁!”

    “啊?”阿愁飞快地应了一声,回头看到李穆因恼怒而眯起的眼,她这才想起昨晚李穆硬塞给她的那个任务。

    她看看毫不掩饰其恼怒的李穆,再看看也同样毫不掩饰其花痴的郭霞,心头不禁一阵为难。

    这算不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在肚子里默默腹诽着,偏偏不管是李穆还是郭霞,这二位她哪一位也得罪不起,便只得硬挤了个笑脸,问着郭霞:“郡主不是说要自己动手一试的吗?”

    而即便郭霞小郡主看到她旧爱“熊掌”,可也没想过为了“熊掌”而放弃新欢“鱼”,于是她果断地一摆手,命令阿愁等人道:“你们什么都不许动,等我回来。”

    话毕,又抬头一脸得意地对李穆笑道:“我原还想着像昨儿那样一早过来送你去上学的,偏今儿起晚了,没赶上趟。我想着反正你还得回来,就先进来找阿愁她们陪我玩了。”

    那意思,简直就是在说,“反正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李穆眉头的疙瘩不禁拧得更紧了,看向阿愁的眼神也更加的不善了。

    “阿愁,过来!”他喝道。

    要说李穆一向给人的印象都是笑容可掬的,哪怕那笑容之下其实并没多少温度,但至少看起来他是很和善的一个人。如今他板着脸喝着阿愁的名字,阿愁还没怎么样,一向大胆的梁冰冰倒给吓着了,不由担心地悄悄扯了一下阿愁的衣摆。

    阿愁倒并不认为李穆真会对自己怎样,便对梁冰冰安抚地笑了笑,拿着那梳子过去了。

    李穆则硬挤着一个笑,对郭霞道:“既然你是来找阿愁的,那你们一处玩吧。我是回来取书的,一会儿还要去二十三哥那里。”

    说着,也不管郭霞什么表情,硬是从她的魔爪下抽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在一旁的书架上随便拿了一册书,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而若是李穆祭出旁人,郭霞不定还能装傻充楞地硬要跟去,那二十三郎却几乎就是郭霞的死穴。一听李穆说是要去找二十三郎,郭霞一个愣神间,便叫李穆给跑了。

    至于一向嚣张跋扈的郭霞为什么单怵广陵王府小郎里最是斯文有礼的二十三郎君,这却又是一段公案了。

    话说,虽然大唐并不鼓励女子读书识字,可作为皇亲国戚,便是狂放任性如郭霞,却也是要学些琴棋书画来装点门面的。偏那郭霞自小顽劣,在李和等人进京那年,她都已经十三四岁了,一篇千字文依旧被她念得一片磕磕巴巴。而李和却是自幼得大儒永昌老先生的教导,博学不说,那口才也利落得堪比御史台的大夫们。偏偏郭霞不知轻重,在李和兄弟刚进京时,不知怎么惹到了李和,却是叫他一通“子曰书云”地给教训得一阵头晕眼花,竟是连自己被人骂了都不知情

    等郭霞在有心人的点拨下知情了,她再想找回场子,却是已经晚了。原来宣仁皇帝知道这件事后,想着他那顽劣如男童的外甥女不知气走了多少先生,又觉得李和既然能骂跑郭霞,应该是能够降得住她的,便特特下旨,命李和教郭霞读书——别的要求没有,把那千字文顺顺溜溜地念下来就算毕业。

    于是乎,从出生起就没受过罪的郭霞,忽然间便如落进了地狱一般。李和教她识字,却是从不体罚,也不骂人,只温温和和地给她掉书袋讲道理——可惜郭霞小郡主是没看过《大话西游》的,不然她一定能够因为某种深刻的领悟,而跟至尊宝和那自杀的小妖结下深刻的革命友谊——总之,当郭霞终于能够顺溜地背下千字文后,郭霞觉得自己几乎都脱了一层皮。

    自那以后,她就对李和生出了刻骨铭心的惧意。凡是有二十三郎在的地方,她是能不出现就不出现。

    当然,当时的阿愁还不知道这番隐情。她看着李穆满脸不快地摔帘子出去,再看看那满脸犹豫之色的郭霞,阿愁以为郭霞大概会追上去,想着若是她真个儿的“消极怠工”了,只怕回头李穆就得来收拾她了,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对郭霞道:“别的都还罢了,只这香膏却是久放不得的。”

    这说法,骗外行的郭霞自是没个问题,可一旁的梁冰冰是个内行,不禁奇怪地看向阿愁。

    阿愁见了,忙悄悄拧了她一把,梁冰冰这才闭上了嘴。

    那梁冰冰看看阿愁,再看看小郡主那似怅然若失的眼神,以及窗外李穆匆匆离开的背景,这丫头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便明白了眼下是个什么局面。

    于是她捧着那石钵走到郭霞的身旁,笑嘻嘻地拿肩一顶郭霞,道:“原来你喜欢我们二十七郎君呀。”

    郭霞倒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呀。”又朦胧着双眼作花痴状,道:“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儿。”

    阿愁是存心来拆台的,便道:“你不觉得廿七郎生得有些女相吗?”

    廿七郎的脑残粉郭霞小同学立时就竖起了眉头,“你胡说什么呢!”她叉着腰,对着阿愁喝道:“那还是你家主呢,你竟那么说他!”

    阿愁只得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心说,果然这种事不该她来插手的。

    那郭霞看看她,却是忽然就从她脸上看出了答案,道:“可是你家小郎叫你来说他的坏话的?”

    阿愁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擅长言辞之人,倒不如实情以告,便点着头,直接就把“她家小郎”给卖了,道:“小郎很是苦恼,他一向不喜欢人纠缠他的。”

    郭霞也愁了眉眼,道:“可我就是喜欢他呀。”

    这直白,顿时便叫梁冰冰和阿愁对了个眼。

    阿愁狠了狠心,到底没敢像郭霞那般直白,便绕着圈儿地道:“可小郎似乎不喜欢你的这种喜欢呢。”

    梁冰冰则沉思道:“我大姐说,女人家嫁人,最好还是要嫁个喜欢自己的人。因为喜欢,便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也很容易就会被原谅。可若是不喜欢,便是你处处周全,人家想挑刺的话,鸡蛋里头都能挑出骨头来。”

    阿愁顿时点头道:“正是这理。”

    郭霞却斜睨着她二人,嗤笑道:“你俩说什么呢!嫁人自然是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对。我喜欢的,便是他欺负了我,我也甘之如饴。”

    阿愁:“”

    她才发现,这位小郡主居然很有抖的体质

    只听郭霞又道:“男人娶了娘子后,家有人管了,孩子有人生了,老人也有人奉养了,瞧着家里的黄脸婆不顺眼了还能再纳个姬妾什么的。可女人呢?嫁人后就只剩下操持家事c抚养子孙等等苦差了。若能嫁个称心如意的,这些苦也就不觉得苦了,可若是嫁得不称心,这不是苦上加苦了?我傻了才会嫁个不喜欢的!”

    梁冰冰皱眉道:“可如果你喜欢他,他却不喜欢你,那么便是你为他吃尽天下所有的苦,他也只会当作是理所应当”

    顿了一顿,她自爆家丑又道:“我二姐家里就是这样。当初是我二姐非要嫁的,如今我二姐夫三天两头不着家,到家里就只知道要钱要酒要吃喝,吃醉了就往死里打我二姐。我二姐早后悔了,气极的时候只说巴不得我二姐夫早死早干净,哪还有当初的半分喜欢。”

    郭霞听了,顿时拧着眉头叉腰道:“那你二姐干嘛还不踢了这男人?!”

    梁冰冰立时附和道:“就是!我也那么劝她的,偏不管是我阿娘还是她,竟都反过来骂我的不是,说什么‘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哼,”郭霞颇具气势地一挥手,道:“那是你二姐想不开!离了这男人,难道就找不着更好的了?!你看京城谁谁谁家的谁谁谁,也是两口子打架打得过不下去了,如今和离后各自嫁娶了,不都是好好的嘛!”

    阿愁也是听闻过这件事的。只是,那两位都是门当户对的贵人,便是两人闹翻了,后面也有相应的家势撑着,最终自然能够因相互妥协而和平解决。这种事,只要一方的家势略弱了一点,便要讨不到好的。

    于是她叹了口气,道:“那是贵人,平民百姓想要和离,哪有那么容易。”

    她这么说时,自是想到了莫娘子。那梁冰冰也想到了,便对阿愁道:“是呢,你那养母就是和离的”

    直到这话出了口,她才发现不妥,便忙冲着阿愁憨憨一笑,道:“好在如今你们一家都是苦尽甘来了。”

    郭霞却是对这消息很感兴趣,便问着阿愁道:“你养母是和离的?”却又从这句话想到另一个问题,忙又问道:“养母?你不是你娘亲生的?”

    阿愁是从不以自己慈幼院出身为耻的,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是被莫娘子领养的,又说起莫娘子和离后艰难的生活,道:“贵人们如何我不知道,只是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和离的妇人竟还不如寡妇得人尊重。就如有人打老婆,别人看到一般不会说男人不该打人,倒总有人跳出来说肯定是女人做了什么该打之事。和离的妇人也是如此,不管因为什么和离,她在别人眼里便如沾了污点一般,总被人看轻了三分,甚至连娘家人都不肯相认。”

    又叹气对梁冰冰道:“你也别总怨你二姐不懂得抗争,她若真和离了,该拿什么养活自己?”

    梁冰冰撇嘴道:“我最恨的就是这一点!如今她家都靠着她给人梳头过活呢,若真和离了,我看不是她过不下去,而是我那游手好闲的二姐夫会过不下去!”

    阿愁听了不禁一阵沉默。和当世之人不同,她一向注重个人,所以并没有刻意去打听过梁冰冰家里的事。虽然她早知道梁冰冰的二姐生活得很不如意,却还是头一次知道她那二姐家里竟是这种情况。

    不过,就算是后世,也同样有许多家庭不幸的女子是不肯离婚的

    阿愁叹道:“这种事,本来就不好说。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不是自己的事,谁也不好说孰是孰非。毕竟,每个人的事都只有自己最清楚的,别人没那资格,也没那立场去指手画脚。而且,我一向认为,每个人都得替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是自己做出的决定,那后果便只能由自己去承担。如果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与其四处抱怨,想要招人同情,倒不如想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

    说到这里,她忽地摇头一笑,道:“其实,便是抱怨了又如何?你当你的遭遇会令人同情,又岂知别人不是把你的那点当个猎奇故事在听?谁又会真去关心谁活得如何?”

    梁冰冰用力一捣手里的石钵,道:“我也是这意思!我也曾跟我二姐说过,‘你与其总这么抱怨个不休,倒不如拿出点魄力来镇一镇家里那位!’偏不管是我阿娘还是我二姐,都说我这脾气太硬,将来嫁人肯定要吃亏。可要叫我说,如果我男人敢像我二姐夫对我二姐那样,我宁愿跟他对打被打死,也绝不让他好过!”

    郭霞的那个贴身丫鬟小红此刻正散着头发坐在妆台前,听到梁冰冰如此不害臊地说着什么“我男人”,她倒先害臊起来了,红着个脸道:“阿梁你说什么呢?!真不要脸!”

    偏她那主子却是不站在她那一国的,嘲着她道:“有本事你将来不嫁人呀!”然后又伸手去搂住梁冰冰的肩,笑道:“难怪我看你最顺眼呢,果然这脾气像我。”

    又道,“听说你们后天回去?要不你别回去了,来我府里做我的供奉吧,我俩一处呆着。将来你嫁了人,我就给你做靠山,你男人若敢对你不好,你就踹了他,我替你重找一个更好的。”

    这一下,梁冰冰可知道脸红了,忙推开郭霞的胳膊,笑道:“郡主拿我打趣呢!”又道,“其实我早想好了,我是能不嫁人就不嫁人。你们说女人家嫁人有什么好的?没嫁人之前我们还能自由执业,挣的钱也都是自己收着。可嫁了人后,比如小仙和甜姐儿,将来结亲后能不能出来执业,都得听夫家的意思了,挣的钱也不归自己,得归夫家。何苦来哉!”

    郭霞却灿烂着一双眼道:“我是要嫁人的,而且我要嫁给廿七。”她说着,拿眼一横阿愁,道:“将来我可就是你的主母了。你得帮我!”

    “我?!”阿愁一呆。

    “是呀!”郭霞道:“你不是说他不喜欢我这样的吗?那你帮我打探打探去,看他喜欢什么样的,我改还不行嘛!”

    “行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阿愁正呆怔间,郭霞已经豪爽地一拍她的肩头,揭过了这个话题,又问着她道:“对了,你是几岁进慈幼院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看你有时候说话文绉绉的,可见以前的家世应该还不错的。你还记得你家人吗”

    晚间,被迫成了“双面间谍”的阿愁毫不犹豫地把她那“未来主母”委以的重任卖给她那所谓的家主。

    家主同学则板着一张脸道:“你怎么不问问她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阿愁沉默半晌,直言不讳道:“其实,就我看来,她喜欢的应该是您那张脸。”

    顿了顿,却只见一道邪恶的光芒从她那双细眯成两道缝的小眼里一闪而过。阿愁抬起头,无比诚挚地建议道:“要不,您毁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