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刀舞

    当二人踏出岩洞，已是黄昏时分。

    左松林再次在岩壁上布上紫雷阵法。布完之后，见天色已晚，遂和念无尘一起到厨房吃完晚饭。晚饭过后，左松林带念无尘回到住处，交代他次日一早到守静堂，自己还有事交代于他。

    念无尘应允，左松林离开。念无尘独自回到房间，他在震雷殿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入夜，无云无星，明月挂于孤空。

    念无尘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此刻他的脑海里来回浮现起白日左松林的这句话。

    这句话念无尘先从左松林的嘴里听说，后来在口诀中也有看到，想必左松林也是从口诀得到的。

    但也是这句话，才能念无尘进入白日的那种虚无的境界，后来才得以看到雷球上的口诀。白日是在左松林的帮助下完成的，他现在想，如果自己独自尝试，是否也能够进入那种境界，再次看到雷球上的口诀。想到这里，他兴奋至极，遂起身，在床上打坐起来。

    此刻的念无尘已有了一次经验，当下做起来就毫不吃力。

    很快就他就进入状态，没有身体c意识，没有任何一丝的时空概念，就这样静静的存在于虚空之。

    “呼呼呼”

    野风呼啸，狂沙漫天。

    当念无尘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片沙漠之中。

    这里狂沙曼舞，野风阵阵。偌大的沙粒，在狂风的吹动下，打得脸上生疼，双眼难以睁开。不得不用手护住整个面部，仅留一丝缝隙，来看外界情况。

    “我在哪？”这是念无尘内心的第一反应，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漫天的风沙。

    “我不能死在这，我要找到出口。”下一刻，念无尘的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求生的信念一下子涌上心头。

    念无尘难以睁眼，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是下意识的朝着某个方向行走。

    就这样一个人，顶着风c踩着沙，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去。没有方向，没有欲望，只是单纯的为了求生，为了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风沙极大，每留下一个脚印，很快又被风沙覆盖。沙域无际，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念无尘仿若在原地踏步，不管怎么走，周围依旧狂沙曼舞。向前看去，不见边际，向后看去，舀无痕迹。

    也不知走了多久，念无尘只觉得浑身无力，口干舌燥，走起路来开始有些力不从心。突然，脚下沙石一软，便向前摔去。虽然表面都是松软的沙子，并未摔出任何伤口，但这一摔，却开始动摇念无尘求生的信念。

    紧接而来的，就是第二摔c第三摔。

    随着每次摔倒，念无尘求生的信念就动摇一分。

    只恨此身不由己。

    有时候身体和灵魂是分开的，当肉身的疲惫开始成为灵魂的拖累，灵魂就会开始怀疑最初的决定是错误的，并会不断的找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漫天狂沙，依旧无边无际，根本毫无出路，身体越来越不停使唤，念无尘的信念终于崩溃了。

    他停止脚步，闭上双眼，就这样简单的摔倒在沙漠之中。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自己倒下去的。

    有那么一刻，他想就这样简单的在这里沉睡下去，让灵魂得到解脱，身体就不再是一种拖累，也就不在有那么多的喜怒哀乐了。

    就这样，就这样沉睡下去。

    这一瞬间，对念无尘来说，时间仿佛已经凝固成了永恒，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滴。

    一滴水，悄然无息的滴入念无尘本已趋于死水的内心。水波荡漾开去，仿佛沉寂了千年的死水，就这么开始有了一点生机。

    水波一波接着一波，传递开去，本来毫无动静的水面，变得波纹交错起来。

    “我，死了吗？”潜意识中，念无尘问了自己这么一句话。

    念无尘慢慢的恢复了意识，逐渐苏醒过来。无力的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

    念无尘艰难的坐了起来，环看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

    “这是哪？”他内心再一次问了自己。

    “这是你自己的内心。”突然间，从无边的黑暗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的内心！”念无尘极为惊讶，再次环看四周，无边的黑暗，空荡的四周。

    “我的内心？这真的是我的内心？”看着无边的黑暗，念无尘惊疑的说，“我的内心原来都是漆黑一片，空无一物，没有一丝光明的吗？”

    “哈哈哈。”黑暗中传出数声苍老的笑声，随后回答念无尘，“是的，你的内心什么都没有。你的师傅，你的朋友，你从来都没有把他们装进来。你一直想到的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寻找你那不确定的家人，其实你早就知道，你根本就见不到他们了，不是吗？”

    “你别说了，别说了！”念无尘听了这些话后，双手捂住面部，哽咽的说到。

    那苍老的声音仿佛无动于衷，继续说着：“别逃避了，面对现实吧，面对真正的你自己！”

    黑暗中，那苍老的声音不断的说着一些能够勾起念无尘伤心的话语。

    “心才可以看清所有的东西，包括黑暗。”

    就在念无尘伤心欲绝，精神趋于崩溃的边缘时，耳边响起了白日左松林说的话。他遂稳住心性，闭上双眼，尝试白天的做法。

    黑暗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光点，散发着青色的光芒。

    光点不断的扩大，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有一人之高，仿若一颗小太阳，照亮了周围的一大片地方。

    这时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周只是一片波纹交错的水面，此时在青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青光缭绕，极为柔和，念无尘并不觉得刺眼。他透过重重青光，向着光源深处看去。

    光源之中，却有一物，身长入蟒，周身鳞片，鬃毛绿爪，竟是一条青龙。所有的青光，都是从这条青龙的身体中发出的。

    只是这条青龙，却处在一个牢笼之中，毫无自由。牢笼尽是由黑色物质构成，其一处表面有一白色圆盘，圆盘上面贴有一个大大的“封”字符咒。

    念无尘强行忍住内心的忐忑，问到：“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你看得到我？”那条青龙明显露出惊讶的表情的说。但随之很快又笑了起来，用苍老的声音说：“刚才那是你的心声，而我就是你的内心。”

    念无尘窒了一下，奇疑的问：“你是我的内心？”

    青龙发出苍老的声音：“是的，我是你的内心，可以实现你任何的愿望。”

    念无尘将信将疑的问：“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家人吗？”

    青龙欣喜的说：“没问题，只要你放我出来。”

    念无尘虽然有些不信，但在能和家人团聚这一条件的诱惑下，他丧失了最后的防备，痴痴的问：“我要怎样放你出来？”。

    看到念无尘已经相信自己，那青龙极为兴奋的说：“很简单，只要你将你的手指割破，在笼子的禁法上滴一滴血液，我就能出来了。”

    念无尘听后，仔仔细细c来来回回的查看笼子。整个笼子，除了上面的那个“封”字，并无其他异常之处。他便指着这个“封”字问：“你说的禁法是这个吗？”

    “是的，只要将你的血液滴在上面，就可以了。”那青龙再次兴奋的说到。

    念无尘听后，稍作犹豫，但还是下决定咬破自己的手指，慢慢靠近禁法。他全神贯注于阵法上，并未注意此时的青龙，变得异常兴奋，双眼直冒金光。

    突然，念无尘觉得胸口发热，一股暖流，自胸口发出，流便全身。

    他知道，他的胸口处，仅放着当日捡到的那块玉佩。

    他惊觉不对劲，立即伸手去掏那块玉佩。这么一来，他被咬破的手指上的血液不经意间粘在了玉佩上，玉佩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粘在上面的血液，随后放出一阵蓝光。

    在念无尘拿出玉佩的时候，玉佩已是蓝光四射。那亮度极为刺眼，盖过了青龙散发出的青光，并刺痛念无尘的眼睛。

    光芒中，传来青龙愤怒而无奈的叫喊声：“不。你会后悔的。”

    这蓝光极为刺眼，念无尘只觉得头晕目眩，随后头脑一片空白。

    回归现实的念无尘，缓缓苏醒。

    他发现自己依旧是打坐模样，坐在床上，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着那块玉佩，而他拿着玉佩的手指上赫然有一道明显的齿印，上面还有丝丝血迹。

    他双目瞪大如盘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回想起刚才的一切，犹如梦魇，历历在目。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额头慢慢渗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向下滚动，沾湿他的衣襟，暗纹朵朵。

    这是十三年来，念无尘首次有这种感觉。究竟是何原因，他一时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许久，念无尘才平静下来，对着虚空苦笑道：“或许真的可以见到家人呢？”

    此刻的他，已毫无睡意，遂下床搬着椅子，坐于窗前。

    月如圆盘，挂于高空之上，念无尘看得出神。

    月光如霜，静静的飘落在这张稚嫩而苍白的脸上。

    泪，不知不觉中，竟悄悄滑落，映着月光，晶莹剔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