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2章习惯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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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郡王微微皱眉,向他望去一眼,淡淡问道,“峻儿是几时来的?”
心里暗暗打鼓,也不知道自己提到峻王妃那一节,他有没有听到。
宇文峻似笑非笑,微微摇头,说道,“不过刚来罢了!”
景郡王微觉放心,微一沉吟,迟疑道,“扶大小姐与十一小姐情同姐妹,方才的事”
“小皇叔是怕十一知道,还是怕叶大小姐知道?”宇文峻截声打断。
景郡王顿时默然,隔了良久,才轻轻一叹,说道,“自然是谁都不知道的好!日后本王自会避讳!”说完向他深望一眼,转身就走。
不管这位峻王有什么样的名声,可他那自幼的才名,可不是假的!以他的聪慧,他自然知道,方才的事传出,不管是莫寒月也好,叶弄笛也罢,都会影响到和扶奕的姐妹之情。
“小皇叔!”看着他走出十几步,峻王又扬声唤住,慢慢走到他身后,问道,“小皇叔,盛京城谁不知道,叶大小姐痴恋你数年,小皇叔就当真没有动心?”
是啊,他当真没有动心?
坐在暗处的莫寒月也不由挺直身子,竖起耳朵倾听。
是啊,叶弄笛苦恋景郡王四年,他又岂会不知?难道,当真如他所说,只是红颜知己,再没有旁的?
景郡王默然片刻,终于轻轻一叹,说道,“总是本王辜负了她,却不想骗她!”说完再不多停,大步而去。
宁愿辜负,却不想骗她!
莫寒月无力的闭上眼,心中不禁为叶弄笛心痛。
景郡王此举,固然是君子所为,可是,他可曾知道,生为女子,是宁愿他骗她一世,也不愿被他辜负?
身子,被两条有力的臂膀揽住,峻王的声音轻声道,“傻丫头,他们都走了,起来罢!”
原来,他知道她在这里!
莫寒月苦笑,侧头向他望去,轻声道,“你怎么会来?”
“本王是跟着你来的!”峻王低叹,扶她起身,说道,“不过是与人饮两杯酒,转头就不见你,想着你今日没什么心绪,必是回御营去了,就一路寻来,哪知道”
话说半句不说,轻叹一声,说道,“这样的情形下,扶大小姐见到你,岂不是伤你姐妹之情?”
所以,他才出面,替景郡王解围吗?
莫寒月苦笑摇头。
其实,就算是扶奕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可是有景郡王的那番话,恐怕对她也心生芥蒂。
心中微动,不禁侧头去瞧峻王,问道,“王爷可曾听到他二人的对话?”
峻王桃花眼微眯,带出一些探究,脸向她凑近一些,问道,“王妃是指什么?”心里也有些不稳。
景郡王在盛京的名门世家中,一直深受小姐们瞩目,这个丫头也与他熟捻,该不会是
莫寒月哪知道他的心思,心头突的一跳,抿唇不语。
她总不能问,有没有听到景郡王对她的敬重吧?
峻王向她深凝一眼,倒不追问,揽着她的身子缓缓而行,轻声道,“今日你始终提不起兴致,可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
莫寒月轻叹,微微摇头,说道,“不过是想起三年前的事,少些兴致罢了!”
所谓景物依稀人暗换,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宇文峻“嗯”的一声,却低笑一声,摇头道,“当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许多多愁善感。”拥着她的手收紧一些,轻声道,“那些事,横竖也不是你造成,也不是你能更改,又何必枉自担忧?人生在世,倒不如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
莫寒月微微挑眉,脚步顿时一停,转身向他凝注,轻声道,“王爷,你当真不为任何事担忧,只想及时行乐?”
如果,他身为质子,却只想到及时行乐,不想有什么作为,日后她与他之间,终究会背道而驰。
峻王见她神情凝重,也不由微微扬眉,俯首在她耳畔,轻声问道,“怎么,十一盼望本王振奋,争权夺位吗?”
前边半句话说的轻飘,说到“争权夺位”四字,已经是一字一顿。
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侧头向他凝视,也同样低声,问道,“你想要吗?”
二人相对而立,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两张脸相距不过半尺,呼吸相闻,两双眸子隔着厚厚的留海,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眸子里一丝微妙的闪动,而他却清楚的感觉到她眸子里的探索。
此时,只要他说想,她就会将这天下送他!
没有任何的根据,宇文峻甚至没有丝毫的怀疑她能做到,可是偏偏,整个身体的感官,就是有了这样的认知。
只要他想!
静默只是一瞬,又仿佛已过万千年,峻王慢慢直起身子,拉开二人脸孔的距离,唇角微勾,带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薄唇微启,轻声道,“本王想要你!”
“你”一阵狂猛的心跳,令莫寒月一时不能反应,好一阵才皱起眉头,将他身子一推,咬牙道,“当真是个浪子!”
“呵呵”峻王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重又将她勾揽入怀,含笑道,“你喜欢,不是吗?”
喜欢?是吗?
莫寒月抿唇,一时间,一颗心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大石,激起层层波浪。
喜欢吗?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经过前世宇文青峰的背叛,她还有没有喜欢上一个人的能力。而此刻,这少年的怀抱,又确实令她如此踏实安稳。
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吗?
莫寒月暗暗心惊,下意识就想从他怀中挣出来。
如果,当真如他所说,他无意江山权势,只想及时行乐,那终究会与她背道而驰,到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而
如果说,他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也是为了图谋天下,她势必会像当初相助宇文青峰一样,送他上位,到那时
一代帝王,自然三宫六院,难道,她还要再次卷入那无数女子间的争斗?
莫寒月暗暗摇头。
感觉到她的疏离,峻王微微挑眉,手臂却揽的更紧,正要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有人问道,“前边可是峻王和十一小姐?”
莫寒月在峻王的注视下,早觉得心猿意马,呼吸艰难,听到这句,如蒙大赦,连忙一把将峻王推开,扬声问道,“是何人?”
“我,哲加!”随着声音,鄂多部的哲加王子已绕过帐篷向这里走来,向二人笑道,“峻王,怎么只饮几杯酒就躲开,是怪我们招呼不周吗?”
“哪里的事?”峻王含笑,说道,“不过是与王妃四处走走罢了!”
莫寒月含笑一礼,说道,“场上人多,还不曾与哲加王子见礼!”目光在他身侧一掠,见地上还有另一条影子,不禁一笑,侧头道,“怎么哲加王子还长着条尾巴?”
“嘻!”一声轻笑从哲加王子身后传来,跟着一个少女的脑袋从他身侧探出,吐一吐舌头,说道,“十一小姐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
哲加高大魁伟,她却娇小玲珑,藏在哲加身后,本来被挡的严严实实,哪知道还是被莫寒月一口道破。
月光下,只见这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圆脸峨眉,笑时带着两个可爱的梨涡,脑后一排整齐的小辫子由肩侧垂下,倒令她多添一份韵致。
少女朗如星月的眉目,令莫寒月好感顿升,低笑一声,说道,“尾巴没有藏好,自然就被人瞧出来!”说着向地下一指。
少女低头,这才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不禁“咭”的一笑,说道,“十一小姐果然有趣的很!”从哲加身后跳出来,拉住莫寒月的手,笑道,“十一小姐这会儿就回营吗?那多无趣!若不喜欢那边的喧闹,我们去骑马可好?”
“骑马?”莫寒月扬眉,下意识向暗沉沉的四周望去一眼。
在这深夜,又是深入草原,就是在这营地四周,说不定也不太平,她竟然要去骑马。
莫寒月微微摇头,含笑道,“这几日哈萨族盛会,会有许多机会骑马,倒不急在一时。”目光不自觉向她身上打量,猜测是草原哪一部的公主。
少女却连连摇头,说道,“白天骑马,自然畅快的很,夜里又有不一样的景致,十一妹妹难得来一回,不可不见!”不容分说,拉着她就走。
峻王微微扬眉,向哲加望去一眼,随后跟来,皱眉道,“夜里暗沉沉的,能有什么景致?”
少女回头,向他扮个鬼脸,侧头轻笑,说道,“怎么,峻王爷怕了?”
“有什么好怕?”明知是激将之计,峻王还是不禁扬眉,说道,“好罢,本王与你们同去!”
哲加王子好笑摇头,说道,“琉璃,你又胡闹!”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莫寒月侧头向少女一望,含笑道,“你叫琉璃?当真是好名字!”
少女轻笑一声,说道,“我姓月,叫月琉璃,是不是很古怪?”
确实古怪!
莫寒月微笑。大梁朝,她还不知道有人姓月,而哈萨族人,部族名就是姓氏,如哲加王子,就名鄂多哲加!
这样说来,这位月琉璃姑娘不是哈萨族人!
可是
莫寒月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转,微觉疑惑。
不是哈萨族人,却一身哈萨族的装扮。
四个人出营,哲加命人牵过四匹马来,含笑道,“回去御营要远一些,取马来回耽搁时辰,就骑我们族里的马可好?”
莫寒月含笑道,“又不是比赛,不必非骑自个儿的马!”信手牵过一匹,跃身而上。
月琉璃见她身手干净利索,不禁喊出好来,仰起的小脸儿一片欣慕,说道,“早听说十一小姐骑术极精,今日一见,还是令人吃惊!”
早听说,自然是听哲加说起过三年前那场比赛。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哲加王子过誉,又如何能够尽信?”
月琉璃摇头,说道,“岂止是他,草原上许多人在说呢,十一小姐的骑术,当真是见所未见!”
是啊,比赛骑术是草原儿女常玩的把戏,可是用腰带绑着鼓槌击鼓,怕她莫寒月还是头一人。
峻王却知道,那一场比赛,莫寒月的骑术展现不过三成,不由轻笑一声,说道,“月姑娘要领略十一的骑术,还请上马!”
月琉璃连忙点头,笑道,“当然!当然!”抓住马鞍,却不上马,只是回头向哲加王子一笑。
哲加含笑上前,托着她的腰向上一送,说道,“坐好,这一次可不能再摔下来!”
原来这位吵着要骑马的月姑娘竟然不会骑马?
峻王c峻王妃二人齐齐瞠目。
月琉璃不好意思的向二人笑笑,说道,“我学许久,控马缰倒是不难,就是上不去马!”
她倒是坦然!
莫寒月好笑,对她的好感又增几分,手中缰绳一抖,笑道,“走罢!”当先向暗沉沉的草原驰去。
宇文峻一惊,喊道,“十一,慢着些儿!”怕她有失,顾不上哲加王子,一跃上马,疾骑追去。
莫寒月这一驰骋,顿时知道月琉璃所说的“不一样的景致”是什么。
大地暗沉中,再不见白天的羊群芳草,可是前边星光洒落,仿佛将天地联成一体,纵马驰去,星子倒退,仿佛都从身边滑过,竟然说不出的畅快。
峻王纵马赶上,落后她半个马身紧紧相随,轻声笑道,“疯丫头,平日倒瞧不出,你也会如此胡闹!”
从第一次见到莫寒月,只看到她的步步为营,盘谋设计,就是偶尔的纵情恣意,也必会有保全自个儿的后路。
而此刻,因为有他在侧,印于飞c牧野二人并没有相随,就连丹枫c丹霞二人也留在帐里,她竟然就这样单人一骑,驰入这无边无际的草原。
莫寒月回头,向他浅浅一笑,说道,“王爷怕了?”语气神情,与刚才的月琉璃如出一辙。
宇文峻微怔,瞬间哈哈笑起,摇头道,“丫头,这样淘气才好!”
催马赶上,与她并羁而驰,夜风吹来,带着丝丝清凉,顿觉畅意,索性将衣襟敞开,扬声唱道,“酒歌飘香,是牧人的故乡,歌声唱出吉祥,我们与雄鹰一起飞翔”
听他唱起草原的歌,身后传来哲加遥遥的歌声,“马头琴琴声悠扬,我们为远来的客人将美酒满上”
浑厚的男子歌声中,一道清灵的女声突然插入,唱的却是,“大雁排排成行,小鸟对对成双,草原上的牛羊,像那滚滚海浪”
被她一搅,两个男子的歌声顿时跟着转过去,接着唱道,“青青的湖水啊,碧波荡漾,这里是最美的天堂”
离营地已远,早已听不到那里的喧闹,没有马头琴的伴奏,在空旷的草原上,欢快的歌声还是远远传了出去。
到了时此,莫寒月胸中一晚上的沉闷顿时挥去,跟着月琉璃的歌声,一起哼唱。
而就在这时,远远的,在暗夜深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嗷叫,“呜。”
只这一声,莫寒月歌声顿停,整个人几乎所有的毛孔都变的警觉,轻声道,“王爷,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峻王懒散的笑容淡去,身子慢慢挺直,一双桃花眼骤然带出一丝凌利,定定向黑暗中注目,轻轻点头,说道,“有!”
话音刚落,只听又是一声嗷叫,“呜。”
一声刚落,另一声又起,“呜。”
“呜。”
“呜。”
一声接着一声,竟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狼群!
这一回,莫寒月再没有一丝怀疑,疾疾收马提缰,不由脸色微变,心里暗暗叫苦。
不要说出来时并没有携带什么兵器,就算是手中有剑,以她此刻的功夫,怕也管不了什么用。
峻王纵马向她靠近,一把将她抱过护在身前,轻声道,“你不要出声,一会儿若有机会,自个儿先逃!”手向下探,慢慢从靴子里抽出匕首。
“不!”莫寒月吃惊的回头,星光下,只见他俊颜一片严肃,不由吞口唾液,轻声道,“王爷,你放我回去,二人共剩一匹马,更难逃脱!”
“听我的!”峻王皱眉,眼睛紧盯着前边的黑暗,一手带缰,慢慢后退。
黑暗中,一点点绿光,慢慢的从黑暗中露出,两点c四点c六点c八点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竟然挡住前边数十丈的地方。
莫寒月已明显感觉到跨下马的颤栗,不由心中暗暗吃惊。
纵然她肯逃走,这跨下骑的不是彤云,恐怕也很难逃脱!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纵然是驰骋疆场,执戟扬沙,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莫寒月轻吸一口凉气,已惊的说不出话来,枉有满腹智计,此时脑中却空空一片,急切间,又哪里想得出什么脱身之策?
等到绿光停止出现,慢慢向这里逼近的时候,峻王倒轻轻松一口气,低声道,“还好,不过几十头恶狼,本王自能对付,一会儿等我离鞍,你记着速速逃走,知道吗?”
“不!”莫寒月一把将他手臂抓住,连连摇头,颤声道,“你你不能!不能!”
上一世,因为她的错,让他从最得宠的皇孙变成皇室质子,如今她重活一世,难道,还要他为她枉送性命?
峻王见她不应,而狼群越逼越近,也不禁焦燥起来,低声道,“傻丫头,你回去搬救兵,速来救我就是!”
莫寒月连连摇头,说道,“哪里来得及?”
是啊,他们这一番驰骋,怕已在十里之外,来回二十多里,就算她方向不错,等到赶回,又如何能救得了他的性命?
只是,她纵然不逃,又如何保得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莫寒月顿时心如刀绞,颤声道,“王爷,还是还是你先走,我我我等你的救兵!”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要本王舍你先逃,当本王是什么?”峻王的声音里,已满含怒意。
这个丫头,就不能听他一回?
莫寒月连连摇头,连声道,“王爷,我我不值你待我如此,我是我是”
这一刻,没有了血海深仇,没有了盘谋算计,心里想的,只是这个少年的安危,却一口气闷在胸口,后边的话竟然一时无法出口。
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他会舍她逃走罢?
莫寒月心痛如绞,深吸一口气,勉强令气息顺畅,才咬牙道,“王爷,我是”
“我是莫寒月”五字,几乎脱口而出,还没有出口,只听身后马蹄声近,哲加王子笑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莫寒月一怔停口,心中不禁掠过一抹喜悦,忙道,“哲加王子,快走,我们快走!”
月琉璃显然不会武功,可是若能合三人之力,说不定会冲出一条血路。
话音刚落,就听月琉璃的笑声扬起,说道,“狗狗们可真是让人扫兴呢!”
狗狗
莫寒月苦笑。怎么这位月姑娘连狼和狗都分不清吗?
不等她提醒,只见月琉璃将双手掩在唇上,一阵啸声响起,由低到高,越来越响,啸声伴着风声,隐隐的,竟然传来阵阵虎啸。
如果不是亲见,如果隔着一些距离,就连她也会以为,前有狼群之后,会后有猛虎。
惊诧中,只觉抱着她身体的手臂慢慢放松,莫寒月愕然回头,就见前方的绿光一点一点的消失,狼群竟然转头,纷纷逃向黑暗。
本来以为,会有一场生死血斗,可是没想到,就这样轻易的收场?
莫寒月惊怔之余,不禁向月琉璃望去一眼,轻声赞道,“月姑娘好本事!”
是啊,她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发出这样的啸声。
风声伴着虎啸,渐渐消失,月琉璃手掌摊开,露出一只竹哨,向她展颜一笑,说道,“狼怕虎,只要发出虎啸,狼群就会退避!”
莫寒月点头,轻吁一口气,说道,“多亏月姑娘有此神技!”
月琉璃低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什么?还是听哲加说起,才想到这用竹哨惊跑狼群的法子!”
“可是也要姑娘会发出这样的啸声啊!”莫寒月赞叹,对这少女越发好奇,挣脱宇文峻的怀抱,跃回自己马上,与月琉璃并骑,问道,“这哨子是怎么制的?人人都吹得出来吗?”心里盘算,身在草原,也要备上一支才好。
刚才虽然有惊无险,可是此时夜深,又深入草原,四人也就不再远走,调转马头,慢慢策马返回。
月琉璃与莫寒月并羁在前,接过刚才的话,含笑摇头,说道,“只是寻常的竹哨,我用它将啸声放大,更有声势罢了,虎啸声却不是从这里来的!”拿出竹哨手讲比划一番,才道,“在我家乡,这个叫口技,我学的时候,只是觉得好玩,想不到来到这里,竟然有这样的奇效!”
“你的家乡?”莫寒月反问。
她果然不是哈萨族的人!
“嗯,我的家乡!”月琉璃点头,明朗的笑容变的有些黯淡,抬起头,仰望上方的星空,喃喃道,“我的家乡,天没有这么蓝,星星没这么亮,可是可是”
可是,还是家乡!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有她的思念!
她的话,莫寒月大为不解,却能感觉到她那一瞬间深深的乡愁,轻声道,“总会好起来!”
她不知道,这位月琉璃姑娘思念家乡,为什么不回去,也自然的不去追问,因为,每一个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宇文峻是,旁的人也必然都是!
月琉璃静默一会儿,突然又轻笑起来,低声道,“不过,我还是庆幸能来这里,可以看到蓝的天,绿的草,白的羊,好玩的哲加!”
好玩
莫寒月忍不住“噗”的笑出来,微微扬眉,含笑问道,“你很喜欢哲加王子?”
“嗯!”月琉璃抿唇,星光下,仍然可见她小女儿态流露的娇羞,轻声道,“在这里我举目无亲,如果不是他,我当真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下去!只是只是他总逼着我成亲,我才十七岁啊,怎么能十七岁就嫁人,还不被人笑死!”
十七岁,难道不是已经很大了吗?
莫寒月挑眉,含笑问道,“在姑娘的家乡,十七岁的女子还不嫁人吗?”在大梁,女子及笄还说不下人家的,会沦为笑柄。
月琉璃连连摇头,说道,“在我们家乡,再过十年嫁人也不算晚!”对莫寒月的惊讶视若不见,回过头,瞧一眼随在身后的两名男子,低声笑道,“十一,看得出峻王很宠你,你也很喜欢峻王罢!”
不是问句,几乎是肯定。
是吗?
莫寒月愕然,愣证片刻,微微摇头,说道,“我们是是御旨赐婚,与你和哲加王子不一样!”
是啊,御旨赐婚,在无法推托的情形之下,峻王给她一个承诺,由她来抵挡宇文青峰那暗藏的阴谋,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御旨赐婚又怎么样?”月琉璃扬眉,含笑道,“方才遇到狼群,他把你护在怀里,深怕你受伤,你又不愿意弃他独自逃走,可见对他情重!”
“情重吗?”莫寒月苦笑。连她自己也分不清,那一刻倒底是因为对那个少年的愧疚,还是当真对他动情?撇开他是宇文青峰的侄儿不说,她还会为一个人动情吗?
“嗯!”月琉璃重重点头,目光里却带出些惋惜,轻声道,“只是他是王爷,以后一定会纳妾吧,和别的女人分享自个儿的丈夫,一定会很难受!”
是啊,就算她能任由他做一个逍遥王爷,可是,她也不愿再卷入那些女子间的纷争。
莫寒月默然,一瞬间,心中又是一阵纷乱。
月琉璃深吸一口气,脸上又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轻声道,“其实鄂加部的男子,也会有好多妻妾,可是哲加已经答应我,不会纳妾,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
“只有你一个?”莫寒月愕然。
“嗯!”月琉璃重重点头,小脸儿一片严肃,望着她道,“在我们家乡,就是一夫一妻,不许有第三个人哦,如果有,那个人就会被叫做小三,不会有正式的身份,还会被人骂死,被唾沫淹死,被指头戳死!”
怎么这么多奇怪的死法?
莫寒月好笑,忍不住问道,“姑娘的家乡,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在”月琉璃侧头想想,浅浅笑起,摇头道,“那是另一个世界,也许是这里的未来,也许是与这里平行,我没有办法回去,那里的人也不会知道我在这里!”
她在说什么?
莫寒月有些愣怔,却又很快释然。这是她的秘密吧?细品她的话,又不禁陷入深思。
一个“情”字,足以令人万劫不复,可是,如果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何防再信一次?
这一瞬间,在这夜色沉沉的草原上,她的眼前,仿佛一扇尘封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大门外,将两条毫无关系的大路接壤,畅通无阻!
如果,如果
如果,峻王对她果然是真情,如果,他对她,也能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她已不是原来的莫寒月,又何必去在意什么宇文青峰?
想到这里,莫寒月悚然一惊,回过神来,不禁一手捂住面孔,只觉掌心下,一张脸已滚滚的烧了起来。
莫寒月,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上天让你重活一世,是为了你莫家的血海深仇,你此刻满脑子想的却是峻王!你当真是疯了!
像是对她的思绪做出回应,只听月琉璃轻声道,“本来,我应该是死了,可是,却莫名其妙跑来这里,一定是上天知道,我还没有好好爱过,给我一个机会重新活过,好好生活”
“你说什么?”莫寒月脑中轰的一响,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惊骇的望着身侧的少女。
月琉璃回头,向她一笑,耸肩道,“是不是很荒唐,我也觉得很荒唐!”嬉笑一声,突然纵马疾驰,扬声道,“营地快到了,看我们谁先赶到!”
前方,果然星火点点,隐隐的,传来马头琴欢快的乐曲。
莫寒月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心中一团纷乱,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那几句话,“我应该是死了给我一个机会重新活过我应该是死了给我一个机会重新活过我应该是死了给我一个机会重新活过”
难道,这位月琉璃姑娘,也和她一样,是冤死重生?可是,她的身上,并没有冤魂该有的沉重,还有,她说,她不是这里的人,她的家乡,有那样特异的风俗,她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月琉璃驰远,哲加忙辞过二人,纵马追去。峻王策马跟上莫寒月,见她神情恍惚,似忧似喜,不禁暗吃一惊,忙道,“十一,怎么了?”探手将她抱过,摸摸她的额头,再握握她的手指,轻声问道,“是吓到了?”
虽然说,这个丫头机变百出,可是,回想起刚才狼群的阵势,就连他也心惊肉跳,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女儿家?
额前的留海被他拂起,莫寒月浑然不觉,怔忡抬头,毫无阻挡的视线,对上的,是他桃花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切。
莫寒月心头怦的一跳,忙侧头避开他的注视,微微咬唇,摇头道,“没没有”
秋水明眸,仿佛雾拢寒水,带着一丝迷茫,却又似若有情!
宇文峻微怔之下,忍不住沉沦其中。而那双眸子却也只在眼前一现,很快被她避开,又不禁怅然若失,手臂收紧,轻叹一声,低声道,“十一,你究竟是懂,还是不懂?”
说她不懂,她那偶尔的流露,分明显示出她内心的波动。说她懂她终究只有十一岁,真的知道这男欢女爱为何物?
懂不懂?
莫寒月默然。她不懂吗?上一世,只因心里有一个宇文青峰,明知夺位之路极为凶险,仍然倾尽全力相助。她懂吗?若她真懂,又怎么会看不出宇文青峰对她存的只是利用之心?
如今呢?她对峻王,峻王对她,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利用?或者还有多少愧疚?
不知道!
莫寒月轻轻摇头,叹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峻王扬眉,眸中带出些探究,俯首向她凝视。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懂和不懂,还是不知道她对他是有情,还是无情?
凝视片刻,却无法寻到答案,宇文峻轻叹一声,手臂收紧,将她深揽入怀,轻声道,“没关系,本王会等!”
等,等她长大,等她懂得什么是儿女私情,等她心里有他!
想到最后,峻王的心里,是势在必得的坚持。这个丫头,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一定都是他的!
大营外的欢宴已散,只有一些哈萨族的族人在灭去篝火。
见二人回来,哲加王子迎上几步,笑道,“你们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去寻了!”
月琉璃嘻的一笑,说道,“我说呢,看到营地的火光,断断不会走错路,原来”目光在峻王怀里的莫寒月身上一转,吐一吐舌头,做个鬼脸儿。
莫寒月不禁脸红,忙挣脱峻王的怀抱下马,含笑道,“正说着话,月姑娘自个儿倒跑到前头!”牵着她的手,向营里去。
哲加送三人至大营门口,向峻王施礼,含笑道,“今夜哲加巡守大营,就不再相送!”
宇文峻含笑,说道,“哲加王子客气,我二人自回就是!”
莫寒月却含笑道,“怎么王子也要负责巡守?”
月琉璃抿唇,说道,“哈萨族的王子,岂能与大梁朝养尊处优的皇子c王爷相比?”说着目光向峻王一瞥,满含笑意。
宇文峻低笑,说道,“姑娘是说本王?”
月琉璃耸肩,笑道,“王爷自个儿说是,那就是喽!”
是个淘气丫头。
莫寒月忍不住笑起,说道,“这几日无事,月姑娘尽管寻我去玩儿,我引荐几位姐妹与你认识!”
“好啊!”月琉璃大喜,连连点头,又道,“什么月姑娘这么别扭,叫我琉璃就是!”
莫寒月含笑点头,说道,“好!”
哲加见夜已初更,含笑与二人道别,先送月琉璃回营,才去巡查各营灯火防务。峻王和莫寒月径直向御营而来。
相府的营门口,印于飞正翘首张望,见二人回来,忙上前见礼,说道,“王爷c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牧野要被丹枫骂死!”
莫寒月好笑,说道,“我们不回来,丹枫骂牧野做什么?”
印于飞耸肩,说道,“她说王妃饮宴,是小人和牧野值守,却顾自回来,竟不跟着主子。”
宇文峻也听的好笑,说道,“如此说来,果然该骂!只是为何只骂牧野?”
印于飞躬身,强忍笑意,说道,“小人躲出来,她只能抓到牧野,自然是骂他!”
峻王笑起,抬手在他脑袋上轻拍一掌,笑道,“滑头!”伴着莫寒月向她的营帐里去。
莫寒月含笑,说道,“不过几步路程,又有印于飞在这里,王爷还是回罢,也好早些儿歇息。”
宇文峻含笑道,“不过几步路程,又急什么?”执意送她回帐,又磨唧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丹枫忍笑,说道,“咱们这位王爷,倒当真是个不怕旁人取笑的主儿!”服侍莫寒月更衣,一迭连声吩咐小丫鬟传水沐浴。
夏儿端着炖好的汤进来,恰好听到她的话,扬眉问道,“王爷待小姐好,岂不是天经地义,又有谁取笑?”
丹枫摇头,说道,“若说寻常公子也倒罢了,可他是王爷,你就不听那起子人说,说说王爷沉溺在温柔乡里,怕日后也不当大用!”
原话是,十一小姐小小年纪,就有手段勾诱男子,令一个纵横花丛的峻王整副心神都放在她的身上,如此下去,怕也只是一个酒色王爷,不当大用。
夏儿自然也听到一句半句,淡哼一声,撇唇道,“姐姐就不听那些人酸溜溜的,分明是妒忌我们小姐!”
莫寒月好笑,摇头道,“妒忌我什么?峻王又不比景郡王”话一出口,自个儿倒不禁怔住。
为什么会想到景郡王,难道,是因为今日听到的那番话吗?
莫寒月微微咬唇,压去心底那一瞬间的纷乱。
不会!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景郡王于她,只是一个美好的存在,并无关儿女私情!而峻王
想到那个懒散的少年,莫寒月的心,又忍不住一阵怦跳。
见惯了他平日的无赖和偶尔的邪魅,今夜面对狼群,那个凌利冷静的他,更有一种令她心动的力量。
并不知道她此刻变幻的心思,丹枫见夏儿出去,微微俯身,向莫寒月凑近一些,低声道,“小姐,今儿宴散,承亲王就命人将十小姐唤去。”
莫寒月一顿,问道,“不曾回来?”
“嗯,不曾!”丹枫点头。
莫寒月垂眸,不禁冷笑,轻声道,“有她受的!”
当初夺位,承亲王不但有几大世家扶持,还有易太后相助,最后仍然不能成事,一则固然是因为宇文青峰一方有莫家和卫东亭的倾力相助,二则,也是因为宇文青杨性情暴躁,肆意妄为,易失人心。
如今他分明知道那件事是被她和峻王算计,可是令他当众出丑,颜面扫地的,是卫盈璧!
而就是那个相府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竟然成为他承亲王府的王妃,这奇耻大辱,不在卫盈璧的身上发泄,又找何人?
说到这里,丹枫微觉不解,说道,“小姐,承亲王是皇室宗亲,他的颜面扫地,岂不是也是皇室的耻辱,小姐为何就能知道,当初皇上必会下旨赐婚,而不是将十小姐处死?”
更何况,经此联姻,朝中局势大变,宇文青峰岂有瞧不出来的道理?
为什么?
莫寒月淡笑一声,轻轻摇头,说道,“皇室颜面,与那九王之尊的宝座相比,孰轻孰重,皇上自然掂量得出轻重!”
虽然说,立一个庶女为亲王王妃,果然是皇室之辱,可是宇文青峰登基这几年来,承亲王始终不能安份,若是任由他选一位世家嫡小姐为妃,倒不如抢先给他立下一个不会对他有所帮助的王妃。
再则,卫盈璧出身再卑贱,那也是卫东亭的女儿。宇文青峰夺位,卫东亭有不可抹去的功劳,杀卫盈璧一个容易,只怕卫东亭对他离心,那就再无挽回。
丹枫听到只是一个赐婚,里边就有这许多弯弯绕绕,不禁咋舌,说道,“也多亏小姐想的通透,旁人怕是想破脑袋也难料的如此准确!”
那是因为她是莫寒月!
莫寒月低笑。
夏儿进来,听到她后一句话,好奇问道,“什么想的通透?丹枫姐姐和小姐说什么?”
丹枫好笑,推她道,“这些话,小毛丫头听不得!”
夏儿噘嘴,嚷道,“夏儿和小姐同年,怎么小姐能听,夏儿听不得?”
丹枫抿唇,说道,“小姐是说,夏儿看着年长,要给你找一个好夫婿,只是不知道夏儿是欢喜小康,还是旁人?”
夏儿顿时臊个大红脸,嗔道,“丹枫姐姐又胡说,姐姐和丹霞姐姐还不曾许人家,怎么就轮到夏儿?”
丹枫抿唇,说道,“夏儿不是和小姐相比吗?小姐也已经指婚了呢!再说,只是许人家,又不是出嫁,夏儿急什么?”
说的夏儿哑口无言,急起来,连连顿足,嚷道,“小姐,你瞧瞧丹枫姐姐,又拿夏儿取笑!”
莫寒月含笑,说道,“丹枫也是为你,怎么就是取笑!”与几个丫头说笑一回,说道,“天色不早,早些儿歇罢,明日要看公子们比赛!”洗漱过安置歇息。
四更时分,睡梦里,远远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莫寒月一惊而醒,翻身坐起,就听哈萨族那边的大营里人喧马嘶已经大乱。
“丹枫,出了何事?”莫寒月扬眉急问。
丹枫披着衣裳进来,也是一脸疑惑,轻轻摇头,说道,“奴婢也刚被惊醒,已唤牧野去查!”见她掀被下床,问道,“小姐要起吗?”
莫寒月轻声道,“御驾在这里,那边这么大的动静,想来不是小事!”取过衣裳,速速换上。
刚把长发简单梳理,就听帐外夏儿道,“小姐,御营外头传话儿,说有一位月小姐求见,说有急事!”
月琉璃!
莫寒月心头一紧,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道,“快,快请!”自个儿向外迎来。
走出自己的帐篷,就见牧野匆匆赶回,看到她急忙行礼,说道,“小姐,是鄂多部的马棚走水!”
鄂多部?
莫寒月微愕。
几个时辰之前,她才骑过鄂多部的马,怎么这会儿竟然起火?
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见御营门口,月琉璃已跟着丫鬟向这里匆匆而来,一看到她,月琉璃抛开丫鬟疾奔几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连声道,“十一,快!快帮帮我,救救哲加!”说到后句,杏眸中珠泪滚滚,几乎哭出声来。
莫寒月暗吃一惊,忙抓住她的手轻摇,说道,“琉璃,你别急,慢慢说,不是说走水吗?哲加王子怎么了?”
琉璃连连摇头,说道,“马棚走水,棚里的马儿受惊,都冲出来,哲加哲加去截马,反而被马儿带走!”
“什么?”莫寒月大吃一惊,急道,“受了惊的马儿,他怎么截?”
虽然她知道,一族的马儿牛羊,都是族人的身家性命,可是终究还是人命要紧,哲加身为王子,更不该以自己性命冒险。
月琉璃摇头,说道,“依他的能耐,马儿受惊也容易制服,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就是说,不是单纯的马棚走水,马儿受惊!
莫寒月脸色微变,轻轻咬唇,说道,“你先去大营外等我,我去请王爷!”向牧野道,“你照护好月姑娘安危,我去去就来!”
牧野刚一迟疑,就见印于飞拔步奔来,说道,“王妃,小人已回禀王爷,王爷即刻就到!”
他反应倒是迅速!
莫寒月赞许点头,说道,“你们去备马,我和月姑娘先去大营外瞧瞧!”不等二人应,拉着月琉璃的手向外奔去。
当此情形,已顾不上什么仪态,莫寒月发足飞奔,不过片刻,已穿过哈萨族大营,奔出营门。
向左望去,就是几个时辰前,哲加王子命人取马的马棚,这一会儿,火头已经被压下,滚滚浓烟正伴着木柴爆裂的声音传来。
瞧这样子,火势虽说不小,可是也算扑救及时。
莫寒月眉峰骤然一紧,说道,“我们去马棚瞧瞧!”
月琉璃急道,“十一,哲加被惊马带上草原,要先将他找回才行!”
莫寒月点头,却仍然道,“我们去马棚瞧瞧!”不容分说,牵着她的手向马棚奔去。
虽说哲加危险,可也要等牧野等人将马带来才行。
马棚外,满身满脸灰黑的族人正将最后的一些明火扑灭,见到二人,就有人道,“琉璃,哲加王子可曾找回?”
琉璃摇头,目光向暗沉沉的草原望去,心里一片焦急,问道,“可还有余下的马儿?”
问话的人摇头,苦笑道,“除去巡守的几匹马,马棚里的马儿一匹没剩!”
月琉璃急问,“巡守的人呢?”
那人道,“也随着王子追了下去!如今我们部里一匹马都不在。”
月琉璃顿足,说道,“怎么不去旁的部里去借?”
那人低声道,“天亮就要比赛,好马谁又肯借?”
月琉璃脸上变色,咬唇不语。
莫寒月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却慢慢靠近烧的焦黑的马棚,扑面而来,是木料燃烧后的热气和焦臭味。
听到那人的话,不禁回头,说道,“此时自然是找回哲加王子重要,比赛大可再推迟一日,怎么会因为比赛借不到马?”更何况,这不是寻常的族人,他可是鄂多部的王子啊!
月琉璃脸色苍白,轻轻摇头,说道,“十一,你不知道,这一次比赛这一次比赛与往年都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莫寒月皱眉。
虽然说,这场比赛是哈萨族一年一度的盛会,可是,不是也只是男儿扬威,少年男女觅侣的时机?又能有什么不一样,让一个部族的王子遇险却不能救?
月琉璃摇头,低声道,“梓伊族长再过几年就要告老,这一次赛马,要挑选下一任的族长。”
原来如此!
莫寒月微微抿唇,转身又再望向马棚,目光扫过敞开的棚门,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奇异。
就在此时,只听马蹄声响,峻王发不束冠,一袭紫色长衫,骑着彤云疾驰而来。在他身后,丁亦c史广平c牧野c印于飞与丹枫c丹霞二人,带着两骑空马紧紧相随。
莫寒月急忙迎上,唤道,“王爷!”
峻王点头,说道,“我已命人去禀小静安王,请他调集禁军,王府的亲兵即刻就到,你先上马罢!”并不让出彤云,只是向身后的空马一指。
莫寒月点头,先送月琉璃上马,自个儿也一跃而上,这才向月琉璃问道,“可知道惊马往何处去了?”
月琉璃茫然摇头,几乎哭出来,说道,“我得到信儿,他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又哪里知道他跑去哪里?”
莫寒月略一沉吟,向牧野等人一指,说道,“王爷,我和琉璃带着他们四人先往东去追,等亲兵集结,王爷再吩咐另外几处追去!”说完一带马缰,就要冲出去。
“不行!”宇文峻劈手一把抓住她的马缰,摇头道,“这夜里,你们几人冲去岂不是危险?”
莫寒月大急,说道,“转眼就要天亮,更何况琉璃有退狼的本事,怕什么?”
峻王摇头,仍然说道,“不行!”
月琉璃急的顿足,听他坚持不肯,咬牙道,“王爷不救,琉璃自个儿去找,这匹马先借来使使!”双腿一夹马腹,已疾冲而出。
莫寒月大惊,喝道,“牧野,快跟去!”见牧野应命追去,向宇文峻一瞪,手中马鞭刷的一声,向他握住她马缰的手抽去,喝道,“放手!”
宇文峻见她鞭势劲疾,竟然不留一丝余地,只得放手,皱眉道,“十一,别胡闹!”
可是莫寒月已顾不上理他,双腿一夹,也策马疾冲而去。
丹枫c丹霞随后跟去,片刻间冲入夜色。印于飞向宇文峻看去一眼,不等他示意,也已纵马疾冲而出。
宇文峻摇头,向史广平道,“你留下回禀小静安王!”不敢多停,也调转马头,随后追去。
莫寒月前世本是马上战将,控马之术本就天下无双,如今这副身体虽说少些气力,可是此时全力施展,跨下马顿时四蹄如飞,风驰电掣的向前疾赶,片刻间,就将丹枫等人抛在身后。
丹枫眼看她越离越远,担心起来,连声叫道,“小姐,你慢着些,等等我们!”
可是不要说莫寒月担心月琉璃安危,纵然不是,这疾驰之下,耳畔全是风声,又如何听得到她的喊叫。
眼看她竟然没有一丝稍停,丹枫大急,只能连连催马,却仍然难以拉近与她的距离。
正在这时,只听身畔风声,紫衫红马,如一阵飙风一般,从身后疾掠而过,径直向莫寒月追去。
丹枫大喜,失声唤道,“王爷,快!”
等她喊声出口,峻王一人一骑早已在十余丈外,哪里听得到她的喊声?
莫寒月正纵马疾驰,目光急切的搜寻,盼望看到月琉璃的身影。只是暗夜沉沉,极目不过数丈,又哪里能够看到?
时间越久,恐怕就离她越远!
莫寒月心中焦急,扬声唤道,“琉璃!牧野!”
而声音在空荡荡的草原传出去,很快就散在风中。正在这时,就听身后马蹄声疾响,峻王已疾骑赶到,唤道,“十一!”
莫寒月侧头横他一眼,说道,“琉璃若是有什么好歹,我看你如何心安?”
峻王微微摇头,说道,“这茫茫草原,四周都是绿草,这暗夜里,我们不过几个人,又如何寻找?”
是啊!先不说哲加,就是比她早一些冲入草原的月琉璃,她也一样找不到!
莫寒月咬唇,勉强让自己冷静,默思一瞬,轻声道,“鄂加部的马惊,必不受人控制,自然是由着性子乱冲,可是马儿欢喜阳光,眼看就要日出,就算方才是往旁处去,再过一会儿,也必然会转而向东,我们往东去寻,八成就能找到哲加王子,倒是琉璃”
哲加是被惊马带走,可以由马性推断,可是月琉璃是自己纵马冲入草原,又哪里去知道她从哪个方向冲去。
峻王轻叹一声,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往东去,能找到哲加最好,找不到,至少小静安王知道我们往何处去!”调整一下方向,折而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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