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今天开始下雪了

    一月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月三十日悄然而至，孩子们也将要放假。

    在过去的三天里，孩子们住在谷老师家，谷老师就像父亲一样照顾着她们。

    她们的爸爸妈妈也已从外地赶回来，今天晚上她们就将回到自己的家里。

    孩子们充满了不舍，作为留守儿童的她们，最好的玩伴是家里的土狗，小狗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大多数的它们乖巧懂事，可是没有人与这些孩子们交流，没有像城里孩子那样的周末游玩。

    她们体会到的亲情，除了老一辈的爷爷奶奶，就很少了。有时候父母怪罪她们不抱抱他们。可在孩子们的眼中，他们，可曾有过陪伴呢？

    没有对错，只有无奈。生活，从来因人而异。

    可在谷老师家里这几天，他们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不，不是久违，是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每天起床前，谷老师都已经给她们热好了牛奶，还烙好了饼，饼里加了鸡蛋和鸡肉，很香。李晨馨在家很少吃早饭，不想让奶奶太忙，有时候会热一点剩饭就匆匆上学去了。可是在谷老师这里，早上吃的特别丰盛，是的，在她的心里，这就是吃过最丰盛的早餐。煎饼好香，牛奶甜甜的十分可口。

    在今天早上要收拾东西的时候，小晨馨哭了，她有些舍不得这里的美味早餐，更舍不得谷木这个像父亲的老师。

    谷木五十七岁了，可在这些学生的眼里，他和父亲一样年轻，一样帅气。

    冬天很少会下雨，今天也没有下。阳光很温暖。

    但薛河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莫名的紧张感，不知道源头。

    他想问问安玥和王天琦，他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安玥和王天琦都在办公室，安玥在看英语文章，王天琦在写曲子。

    他们的情绪本来很平稳，可在薛河有那种感觉的时候，他们的心也突然悸动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与哀伤感弥漫全身。

    有事要发生，但他们抬头想要问问对方时，才发现大家都抬起了头。

    “你们，也有那种感觉吗？“

    安玥和王天琦同时点了点头。

    这绝不是个好现象，也不是自身的问题，唯一的解释是，那朵花开始行动了。

    但他们该怎么做，不知道。

    迅速打开手机，打了个电话。

    但郭成也不知道。在大学同学群里发了个消息。发了一分钟，消息才转出去。

    希望都没事吧。薛河担心起老人来。不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样了。

    时间在这种难以平复的感觉中缓慢度过，像蜗牛在往树上爬。

    一晃就快到了正午。

    谷木在隔壁的教室里讲课，讲的很慢，但很认真。

    薛河上厕所，经过谷老师的班级看了看，这一眼，那种哀伤感更加强烈，让他几乎要留下泪了。

    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无端的变化让他很诧异和恼火。

    他上完厕所后，没有直接走回教室，而是在谷老师的门前停了一会儿。

    ”同学们，今天可能是我这学期讲的最后一堂课了，前两天为了把课赶完，休息时间都没给大家下课，我给同学们说句对不起啊。谷老师有五年都没有看过儿子了，今年啊，我要到儿子的部队上去，和他啊，一起过个年。孩子们啊，你们的爸爸妈妈也回来了，在家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知道吗？“

    谷老师说着说着，眼睛有些红，拿下眼镜擦了擦，戴上后说：”你们好好学习，平安快乐的长大，就是对谷老师最好的报答。“

    薛河在外面听得有些糊涂，谷老师要走了，怎么都没给我们说啊，也没给校长请假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擦着眼泪，尽管他并不知道悲从何来。

    得问问谷老师。他准备待会下课去问问。

    他刚进办公室准备坐下，突然有人敲门。

    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的正是谷老师。把他迎了进来。

    安玥倒了杯茶，薛河刚准备问些什么。

    谷老师打断他，说道：“我有话要跟你们说。”表情严肃。

    三个人都围了过来。静静的听着，恐惧感没有了，哀伤感十分强烈。

    “照顾好学生们，未来教他们的责任，就要留给你们了。”

    薛河忍住悲伤，强笑道：“没这么严重吧，谷老师，我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了，你不是去看儿子么，难道以后不打算回来教书了。”

    “那是给孩子们的说辞，我去不了了。”

    “出什么事了，谷老师？”安玥疑惑道。

    “我可能，再也不能教孩子了。“

    “是您的身体？”王天琦问道。

    他以为是病，薛河和安玥听到这里，也以为是病，难道这就是哀伤的源头吗？

    ”我要变异了，确切的说，要植物化了。“

    ”可是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安玥一语中的。

    ”创生花帮了我。“

    什么，创生花！它帮助了谷老师？

    谷木讲述了那晚他和创生花的谈话。谷木五天后就要变异，但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把变异转移给他人，因为它很欣赏他。二是最多维持三天正常活动，三天后跳过植物化进程，变成植物。

    他选择了第二种。今天他就要变成一株植物，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植物人。“

    薛河等人都知道哀伤感由何而来了，是创生花给的，是因为谷木。

    一瞬间，他们有些不敢接受，善良的老师，成了世界上的第一个牺牲者。

    谷木想去教室外面，再看看学生，学生还没下课，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他们在自习。

    还有两分钟的时间，谷木清楚的知道，这肯定也是创世花给他的提示。

    搬了个可移动的椅子，谷木坐在上面。从他要求出去看看学生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动了。

    斜对着教室，在教室的斜后方，学生一般看不见。谷木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动。只有眼睛中的神采还预示着他还活着。

    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微笑。

    教书教了三十多年，让许多人走出了大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让许多人学会了计算懂得了时间的珍贵。

    他不伟大，反而平凡，因为一代又一代的人这样做过。但因为平凡，而更加伟大。

    没什么遗憾了，作为军人，儿子能照顾好自己取上媳妇儿的。孩子们有安玥她们照顾，会吃上早点，学好知识的。

    希望未来，还是人类的未来。

    “成为什么植物？”创生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只是谷木，薛河和安玥她们都听到了。

    震惊，愤怒，哀伤，难过。

    “胡杨么，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腐。”

    “青松么，万世长存。”

    ”菩提么，智慧仍在。“

    谷木不语，只是微笑，但它读懂了，明明她好像没有那么高的智慧。

    开始飘雪了，还不太大，很白很白。

    谷木散开了，化成了千万个谷木，伴随着一股凉风，吹散在每个角落。谷老师越走越急，越飞越远，拂过每个人的脸颊，亲近每一缕尘埃，他在每一个孩子的身上停留，久久不忍离开，有的挂在孩子的衣服上，有的充斥着孩子们的眼睛里，有的化进孩子们的掌心中。那是怎样的绚烂，谷老师伴着雪花翩翩起舞，伴着薛河他们的泪水缓缓而动，他像极了一位绅士，在雪花面前依旧那么文雅。

    美丽的蒲公英由一株散成万朵，由家乡展开到这个世间。

    每一个人心中都弥漫着一股哀伤。是对老师的赞叹。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