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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0.神官·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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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肆意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宋琅裸·露在外的肩部与光洁如玉的手臂,最后落在她手上握着的不明武器上——那奇特的武器精致不似凡品,泛着金属无机质的冷光,而正是这个小巧的武器,造成的伤害却诡异无比。

    “难道你还真的是海妖不成?”

    “废话少说,下令撤退!”

    黑衣男子冷哼:“你竟然护着他们?你根本不清楚他们兄妹的本性,你以为你如今的境况又能好到哪里去?今夜你若执意阻拦我,终有一日,知晓了一切之后,你也会后悔的!”

    宋琅沉默不语。下一刻,她还是将手中的枪上移对着他的胸前,红色光点闪烁,她声音冷凝:“我确实不清楚孰是孰非,所以今晚我不杀你。可是,公子和小姐于我有恩,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今夜我都必须护着他们!”

    黑衣男子深深看她一眼,然后不甘地举起右手置于唇边,发出一声长长的清啸。

    远处的一群黑衣人闻声,立刻不再恋战,虚迎几招之后迅速向后腾飞,朝不同的方向撤退。

    宋琅的眸光微微一松,就听到黑衣男子怀着恶意的声音传来:“呵。你的身材很不错。”

    宋琅不为所动,利落收枪:“过奖!”

    黑衣男子噎住,冷哼一声也使出轻功踏着夜色远去。

    宋琅迅速套上河边的衣服,快步向马车停留的地方走去。

    宋琅的身影刚一出现,沈瑶立刻小跑过来,紧张地问:“阿琅,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刚才在湖中远远听到打斗声,这才赶了过来。你们有没有受伤?”

    “并没有,这些黑衣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临时撤退了。”沈瑶疑惑地看向沈闻:“哥,今晚的刺杀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又怎么会知晓我们的行车路径,并提前设下埋伏?”

    沈闻低着头,用布帕细致地拭去手中软剑的血迹。这还是宋琅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武器,不是别的,正是他平日的束腰之物,软剑的玉质剑柄正是腰带的玉扣。

    “我们来时的船上,混有细作。”沈闻声音淡漠:“他们选在荆国刺杀我们,除了仇怨之外,恐怕还是特意想挑起两国战事。”

    宋琅心中认同,之前的黑衣男子可以一语道出她的来历,而且仅是听闻她的声音,就能将她辨认出来,必是船上同行之人无疑。

    “今晚侍卫轮流守夜。”沈闻将软剑缠回腰间,冷静地吩咐着:“虽然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但敌暗我明,还是尽早去往荆国都城为上。””

    次日清早,马车一路疾驰,向着都城的方向。三日之后,都城宏伟的城门才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驿馆中,一众门客此时已候在门前,他们早些日子便提前出发,到达荆国后便为沈闻的到来打点妥当,此时沈闻一进门,众人纷纷上前拱手行礼。

    宋琅跟随在沈闻的身边,与众多门客一同进入了议事的房间。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沈闻回头看了一眼冷静自持的宋琅,然后向一众门客宣布了宋琅的加入。在宋琅的意料之中,满座顿时一片哗然声。

    宋琅行礼作揖,不卑不亢:“小女宋琅,见过各位先生。”

    一名门客起身对着沈闻拱手:“公子三思!以女子为门客,历来未有,若是传了出去恐是遭人诟病!”

    “公子,我等不服!区区无知女子,妄想入公子门下谋划,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公子就不怕,以后天下再无有识之士前来投奔,以纵驱驰吗?”

    “咄!公子莫不是为这烟媚女子皮相所惑,才行此荒唐之事?实在是寒了我等的心!”

    宋琅一直谦恭立于沈闻身侧,坦然听着来自门客们的质疑。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果然自古至今,人们若要羞辱一个女子,就必定要带上一些性暗示的字眼吗?

    一旁的沈闻脸色黑沉,正欲开口,宋琅却上前一步。这件事本就该由她亲自解决。

    宋琅拢袖怒目,看向面前一群被惯坏了的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门客:“嗟乎!士可杀不可辱。宋琅本以为诸位先生是怀才名士,且在公子门下效力谋事多年,劳苦功高。而宋琅初来乍到,资历尚浅,先生们若是耳提面命,宋琅本该低眉顺耳,以聆训导”

    “但是,”宋琅眼帘一掀,用当年盯着新兵蛋子的凌厉目光,慢慢扫过面前的每一个门客,“想不到先生们一上来,一不问宋琅学识何如,二不问公子提拔缘由,仅仅因为宋琅的女儿之身,就如此咄咄逼人。圣人尚言有教无类,尔等却如坎井之蛙,不曾明辨慎思,又何敢言辞相迫,欺我女子无知?”

    “平白无故,就以污言虚辞加诸我身,敢问先生们的‘温良恭俭让’何在?”

    “不问不甄,就以恶意对公子加以揣测,敢问先生们的‘仁义礼智信’又何在?”

    宋琅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直将之前鼻孔朝天的众门客震得安静若鸡,一时无言。

    宋琅满意地扫了一眼楞怔的众人,语气忽然放得缓和:“其实,先生们大可不必担心我与公子有何苟且,公子为我所惑更是荒唐之言。毕竟最有力的反驳证据,已经明摆在我们的眼前。”

    “什么证据?”还处于震吓愣怔状态的门客们下意识地接着她的话问。

    宋琅爽朗一笑:“证据自然是公子长得比我美呀!”

    “噗——”强抑的喷笑声顿时此起彼伏,座上一片人仰马翻。

    宋琅负手淡然而立,面上清浅笑意不改。

    散漫坐靠在木轮椅上的沈闻,抬眸含着淡浅的警告愠怒瞟了宋琅一眼,心下却是无限叹服。

    这个女子先是佯怒而骂,以示自己坚韧不屈的士人气节,然后将他们数落到无地自容c惭怍不已的同时,言辞之间又不着痕迹地暗示自己的才华以及他对她的看重。达到震慑效果后,她却以一种超脱于世间凡俗女子的大胆自我调侃姿态,不但幽默地撇清了和他的关系,还展现了自己达旷的胸怀,更是给了心高气傲的众多门客一个下台阶,转瞬就将僵滞的气氛变得轻松平和,轻巧化解了一切敌意。

    沈闻眼神微凝,这种谈笑间精准操控全局的能力,若非她是女子之身,则必定是一种连他都不得不忌惮的将相之才。这样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来路?

    宋琅微微挑开车帘,看了一眼驶在前方的沈闻所在的马车,旁边只跟随着几个侍卫。她回过头疑惑地问沈瑶:“怎么只有这么些人,其他人呢?”

    靠在柔软座椅上的沈瑶懒洋洋地叼着葡萄,解释说:“我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轻车简从会更安全些。阿琅你也别担心,那几个侍卫可是武功高强,身手极好的。”

    “武功?”宋琅眼睛一亮:“是会飞墙走壁的那种?我可以找他们学吗?”

    少女清脆的笑声响起:“你是说轻功吗?他们有内力,当然是会的。”

    看到宋琅渐亮的眼神,沈瑶毫不留情地打击:“不过阿琅你已经错过最好的习武年龄了,所以还是别想啦!”

    宋琅泪眼汪汪:“有句话叫大器晚成,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哈哈哈”沈瑶笑趴在软榻上,说:“阿琅说话总是这么有趣呢!不过,想要习武的话,其实最好是去找我哥。”

    对着宋琅不解的眼神,沈瑶解释道:“我哥曾经也是个习武奇才,虽然后来出了事,但他现在的内力也练得很是深厚,就算没有护卫,旁人也是轻易近不得身的。我哥在武学上领悟力极强,不过,他不大可能亲自教你就是了。”

    正当宋琅郁闷忧伤地挠着马车壁的时候,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宋琅疑惑地掀开车帘,前头充当着马夫的侍卫回过头说:“请小姐和姑娘稍等,前面公子的马车陷住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说着便下车前去帮忙。

    宋琅抬头一看,前面马车的前车轮已经被一个下陷的坑洼牢牢卡住,几个侍卫尽力推着也难以完全将马车推出。

    低头想了想后,宋琅跳下马车,走到前方沈闻的马车处,开口说:“侍卫大哥,我有个办法能轻松将马车推出,不知可否帮我拿一条麻绳过来?”

    侍卫将一卷麻绳拿过来后,车上的沈闻也微挑开马车窗口的布帘,饶有兴致地看着宋琅。

    宋琅吩咐着:“麻烦你们把这条麻绳的一端系绑住马车后面的车梁,另一端绑牢到那边的树干上,记得绳子要绷紧一点。”

    侍卫们按照她的吩咐绑好后,宋琅信步走到中间,双手抓着绳子的中端,往垂直的方向上用力一拉——“吱咔”一声,马车的前轮随着她的动作从下陷的坑洼中被拉出。

    大功告成的宋琅一抬头,就看见几位侍卫瞪大的圆眼,正用一种看怪力女的眼神对着她注目。宋琅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别误会,我可不是力大无穷,只是应用了一些物理的技巧而已。”

    车上传来沈闻带上一些趣味的声音:“哦?是什么技巧?”

    宋琅应答说:“就是力的平行四边形定则呀!”

    对上沈闻微微迷茫的眼神,宋琅体内的学者之血立刻蠢蠢欲动,忍不住说:“要不,我到马车上给你讲解一下?”

    沈闻也并不是过分拘谨守礼的人,点了点头就让宋琅上来,只是在宋琅进来后,稍微避嫌地将马车车帘卷起。

    宋琅就着案桌坐下在沈闻的对面,蘸了茶水在木案上勾勒着,认真为沈闻讲解着力的分解与合成。

    良久,讲解完毕的宋琅一脸舒畅地抬头问:“就是这样,公子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