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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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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妃此刻正跪在清宁宫门口,大声宣告:“嫔妾上禀皇后娘娘:嫔妾有孕六月,身康体健。然有新晋嫔御数人,因得皇后手书,致对嫔妾多番留难。嫔妾自知秉质粗陋,不堪侍奉君上,然既有君上骨肉,便万无自弃之理。今将诸事整理,上告娘娘,请娘娘为嫔妾主持公道!”

    声音朗朗,义正词严。

    兼宣告一遍完毕,便三叩九拜。

    清宁宫大门紧闭。

    清宁宫守卫们在门的这边都闪在两旁,即便隔着大门,仍旧无人敢站在贤妃叩头所对的方向。也无人敢没有上面的指令便去开门。

    丹桂姑姑和花期姑姑c横翠姑姑都不同。她的话出口,便是一口吐沫一个坑。任谁违逆了,都是直接送回内仆局或送往宫正司,什么求情什么关说,在她这里都是浪费时间。

    因此,既然丹桂姑姑交代了横翠姑姑通知大家“清宁宫封宫期间,除非奉圣人太后之命,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私自开门”这样的话,那大家就照做。反正天塌下来,自有个儿高的顶着。

    因此,贤妃直将那番话说完三遍,这边才有个小宫女忙忙跑来传令:“娘娘有话,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那宫女闪了出去,站在台阶侧面,先端肃道:“皇后娘娘口谕:清宁宫封宫,贤妃有事直接回禀圣人太后,不必告我。既是有孕之身,便担着社稷干系,这般不知自惜,是欲陷本宫于不义乎?”然后方软下神色,道:“贤妃娘娘请善自珍重,早些回去吧?”

    贤妃冷笑一声,高声道:“皇后既然使得出这样那样千般手段,此刻却不敢见我了么?还是想这样一来一往不痛不痒地打嘴仗,直到拖得我倒地为止?”

    那宫女便面红耳赤地接不下去。

    贤妃便哼一声,喝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不赶紧去报你主子,让她出来!”

    忽然,采萝的声气在大门内响起:“贤妃娘娘想让谁出去?”

    贤妃一滞,发觉自己口误,却已经丝毫不吝,又冷笑一声,再次高声宣告:“请皇后娘娘为嫔妾主持公道!”

    说完,又要叩拜。

    此时,清宁宫的大门忽然吱呀呀大开,正中的甬路空空荡荡,直直通到正殿门前。而一向非大事不开得正殿大门,此刻也诡异地大开大敞着。

    贤妃跪了下去,叩头毕,抬头时,才发现原来自己隔着整个大殿,正远远地向高高坐在凤榻上的邹皇后行礼。

    贤妃心中暗喜,知道邹皇后受不得这激将法,到底还是出来了。便想着做戏做全套,竟然一丝不苟地将叩拜行完,才长身玉立,笑容满腮地问:“敢是娘娘肯见我了?”

    采萝闪身出现在门口,竟然也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口中平静道:“皇后娘娘请贤妃娘娘进去。”

    贤妃心中不由顿生狐疑。怎么看样子,她们竟然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这样一副早已有备的模样?

    采萝安静地将贤妃领进清宁正殿,便走上前去,站在了邹皇后身后。

    贤妃看过去,发现邹皇后素面朝天,一脸病容,却干干净净c规规矩矩地穿了全套的玉色常服,梳了圆髻,戴了九凤赤金冠,插了衔珠七彩宝石步摇。贤妃只留神看皇后腕上,却发现往日那只牙镯并没有戴。

    贤妃心里微微一喜,上前给邹皇后行礼。

    此时此刻,那个先前给仙居殿送信的小宫女,又在清宁宫门外出现,踮起脚尖看看贤妃已经进了大殿,眼光兴奋,自己轻轻跺脚,转身便往宣政殿跑。

    而清宁宫角门处,腮上还青紫肿胀的花期,悄悄地走了出来,左右看看,快步也向宣政殿方向而去。

    邹皇后其实很不舒服,头晕,目眩,从腰背到腿,从肩颈到手,无一处不酸痛难忍。

    可贤妃能逮到花期被禁足c丹桂去了兴庆宫c横翠去请御医的时机,恰恰好地出现在清宁宫,本身就是在示威。

    自己决不能此刻示弱。

    邹皇后看她行礼,淡淡地打断:“刚才行过了,不必再拜。你来做什么?”

    贤妃听到这等不客气的话,恍然新年之前那个刚愎浮躁c浅薄冲动的邹皇后又回来了,嘴角便是一翘,随机换了肃穆颜色,朗声道:“嫔妾来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邹皇后慢慢眨眼,然后让自己坐得再直一些,方道:“有话直说,不要牵三挂四。”

    贤妃看了一眼采萝,腮上似笑非笑,眼神转向邹皇后,便正色起来,道:“遵娘娘命。嫔妾自有孕后深居简出,然寥寥几次出门,都遇到新进宫的数位嫔御,以各种方式顶撞。嫔妾本来觉得是因为自己得宠有孕的缘故,但直到昨日在朱镜殿被邵才人奚落,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竟然都是端午时得了皇后娘娘的手书妙字,方才开始对嫔妾不敬的。”

    邹皇后微微皱眉,却并不出声。

    采萝在旁边不禁暗暗咬牙,但怕自己说话惹祸,便低下头去,死死地盯住地面,仿佛那就是贤妃,而自己的目光,可以将她直接瞪死。

    贤妃见采萝如此,微微有些意外。想一想,便接着道:“皇后娘娘养病,自然可以推说什么都不知道。嫔妾今日就桩桩件件地都禀报给您!”

    邹皇后知道她必是准备好了种种言辞,好激怒自己,正好自己也要拖时间,便不吭声,让她说。

    贤妃便续道:“才得了娘娘的字,路婕妤就在端午御宴上斥骂嫔妾,说臣妾无礼到是可忍孰不可忍;想路婕妤虽是个严守规矩的人,却一直都有分寸,大场面上从不开口说话,如何这回竟然当着丽太妃安宁公主都敢放肆了。我回去一打听才知道,路婕妤是唯一一个不曾被皇后娘娘赏字的婕妤。”

    贤妃停了一会儿,看看邹皇后的脸色,冷笑一声,道:“路婕妤一向崇敬皇后,如今四大婕妤均有赏赐,只有她没有,她当然要做一些事情来讨赏了!”

    邹皇后有些哭笑不得,面上便流露出一丝无奈。

    贤妃见她只是苦笑,却根本不争辩,便继续道:“接着便是高才人和程美人,一个,睁眼说瞎话,分明是想换了我的安胎补品,却只说是拿错了;一个,指着鼻子讽刺我粗鄙,我摘个花儿也要念句佛,然后装模作样地背句诗,显得她是有学问有教养的,我就是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野丫头了!”

    邹皇后想起程美人那日并没有来拿字,便好笑地看着贤妃,瞧她怎么自圆其说。

    贤妃如何不明白邹皇后所想,冷笑一声,道:“崔充容与程美人自采选便共同进退,崔充容特意带了刘才人来皇后这里拿字,自然其中也有程美人的份儿了!”

    不是说了别要牵三挂四么?

    采萝有些忍不住,抬起头来狠狠瞪了贤妃一眼,方才又低下头去。

    贤妃眼尖,早已瞥见,暗暗得意,便加紧道:“然后便是刘美人了!特特地又跑来清宁宫一趟,是不是还请了凤旨呢?故意挑着嫔妾生辰的时候大闹,不是圣人来得及时,几乎就要被她得手,气得我几日夜睡不好,奉御差点就要给我开保胎药了!”忽地又轻笑一声,道:“恐怕上述事情娘娘其实都是知道的,因为嫔妾都禀给了圣人,圣人必定已经替嫔妾问过娘娘了。嫔妾如今只是再费一遍口舌罢了。”

    这句话直直地戳向清宁宫的痛处,邹皇后的神情终于一变。采萝更是抬起了头,冷冷地直视着贤妃,不再回避她的视线。

    原来,圣人那样反常,贤妃果有大大的一份功劳!

    这时候,宣政殿已经散了朝会,明宗在偏殿的小房间内歇息。

    一个小宫女赶到,跟守门的内侍急急低语几句,便进了门。

    不一刻,花期赶到,对守门的内侍微一福身,道:“清宁宫花期急事求见圣人,请代为通禀。”

    内侍诧异地看她一眼,忍不住道:“怎么?清宁宫也有急事?”

    花期一惊,忽然醒悟,心中不由大急,忙道:“公公快去通禀,事情怕是十万火急!”

    内侍看她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疾步进去,旋出来道:“圣人着花期进去。”

    花期进门,寻着明宗所在,但见明宗脸色阴沉,正从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