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3节

    故事十：死神镰刀

    破旧的载客中巴车在山中泥泞的道路上颠簸着，车窗外大雨倾盆，一对新婚夫妇手忙脚乱——实在拿身旁拼命哭闹的儿子没办法了。车厢里的乘客开始抱怨：“管不住孩子，怎么做父母的！”“太吵了！”“孩子要下车就下去吧，别在这里吵得大家难受！”“是啊，真受不了这一家子。”最后司机也忍不住了，停下车打开门：“我不收你们的车费了，要下去就赶快下去吧。”

    妻子早就泪流满面，望望外面的磅礴大雨，扭头无助地看着丈夫。这是她第一次带丈夫回娘家，本来就担心城里长大的丈夫不习惯农村的环境，没料到在路上就发生这样的状况。十分钟前，3岁的儿子不知怎么回事，哭喊着要下车，一边喊一边拍打着窗户，甚至还冲过去用小脚踢车门，一时间车上所有人的世界里都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

    只见丈夫脱下外衣盖在儿子身上，接着抱起儿子一头就扎进了雨幕。妻子急忙拎着行李准备追上去，正要踏出车门时，旁边递过来一把伞。“没带伞吧，我多带了一把，你们拿去用好了。”说话的是个五十几岁，头发花白，国字脸，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或许他的孙子也是3岁这个年纪吧。妻子激动地接过伞，也来不及说声谢谢，喊了声丈夫的名字后就追了过去。妻子的脚刚刚着地，中巴车随即就加速开走了。

    一家三口挤在雨伞下等待着下一辆客车的经过，说起来也怪，下车后儿子就不再哭闹了。山里的路很窄，坑坑洼洼，暴雨袭击后更是满目疮痍。过往的车辆不多，等了许久才见到第二辆车摇摇晃晃地驶来，依然是台载客的中巴。妻子上车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之前的折腾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睡了不久，妻子被丈夫推醒，车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妻子问：“怎么回事？”

    “前面塌方。”丈夫回答，“可能是暴雨引发了泥石流，先前我们坐的那台客车坠崖了。”

    1c这是陈佳玉嫁给徐宏的第四个年头，日子虽然平淡，但很幸福很温馨。最初认识徐宏的时候，陈佳玉还是个刚刚进城的打工妹，那时徐山才2岁，还没上幼儿园，现在转眼就是个7岁的小学生了。徐山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陈佳玉非常喜欢这个聪明乖巧的儿子。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陈佳玉向人事经理请假提前离开了公司。今天是她和徐宏结婚四周年的纪念日，四年时间里，两人共同品尝着酸甜苦辣，共同分担着柴米油盐，过往的一切感觉就像是在眼前。最让陈佳玉欣慰的是，她和徐宏之间从来没有红过脸，周围的邻居和同事们最羡慕的就是这一点。

    徐宏是一家电子公司的销售经理，平时工作比较忙，家务事一般都交给陈佳玉打理，所以像结婚周年这样一类的纪念活动自然也由陈佳玉一手操办。一星期以前，陈佳玉就开始为这件事做准备，她在城里最好的连锁蛋糕店订了一个结婚纪念日蛋糕，现在应该可以去取货了。蛋糕店离陈佳玉上班的写字楼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由于经常在这家蛋糕店买东西，所以店长和陈佳玉早就熟识了。远远的望见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陈佳玉，聪明的店长从玻璃柜柜里拿出准备好的蛋糕摆在桌上。

    “哇！好美的蛋糕，比我想象中漂亮多了！”进门看见桌上的蛋糕，陈佳玉惊叹到，“这是我订的吗？”

    “当然。”店长点点头。

    “可是我记得自己订的那个没这么漂亮了。”陈佳玉满脑子的疑惑。

    “你订的是那种，要换回去吗？”店长指着玻璃柜里一个白色的蛋糕说。

    陈佳玉做了下比较，两款蛋糕大小c样式差不多，但是桌上这个明显比柜子里的更加精致细腻。

    “你是老主顾，送给你的，不加钱。”店长解释道，“结婚四周年快乐！”

    “是吗？”陈佳玉喜出望外。没料到除了老公以外，今天还会有人送礼物给她。

    “还有这个！当当当当”店长变戏法似地掏出一个用来装饰蛋糕上的小插件，小插件上黑色礼服的新郎和白色婚纱的新娘手牵手围成一个圈，幸福地跳着舞。

    “太谢谢了！”陈佳玉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要谢谢你才对，从开业到现在，你可以说是我这里最忠实的顾客了。”店长笑着说。

    是啊，五年前，自己刚刚来到这个城市，刚刚找到这份工作，刚刚认识徐宏，这个店也是刚刚开业，那时陪自己买蛋糕的还是家乡那个不负责任的臭小子哎，大好的日子想他干嘛，陈佳玉自嘲地摇摇头。

    从蛋糕店出来，陈佳玉打车快到家时，经过路旁一个“zipp一”火机专卖店。想起经常抽烟的徐宏现在还是用一次性打火机，这回何不买个名牌送给他呢？陈佳玉对打火机也没啥概念，进专卖店挑了个看着最顺眼的就买下了。临走时陈佳玉问：“二楼的ktv现在生意怎么样？”

    “一般般，希望能好起来吧。”留着小胡子的“zipp一”专卖店店员答到。ktv在专卖店的楼上，那里生意好，下来买火机的人自然就多。

    陈佳玉可不希望这个ktv生意好起来，她家就住在附近，以前总是被人声鼎沸的ktv吵得难以入睡。去年这个时候ktv发生了火灾，从那以后生意才冷清下来。那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火灾原因至今还没有明确说法，成了一宗悬案。记得那天晚上，陈佳玉和徐宏带着儿子徐山在街上散步，经过ktv时徐山突然闹肚子，附近又没有公厕，于是徐山就去了ktv找厕所。火就是在那个时候烧起来的，当时ktv可能是用了一些易燃的装修材料，一下子就火光冲天了。救子心切的徐宏冲进ktv时，徐山正在厕所里嚎啕大哭。

    幸好那次徐山没什么事，陈佳玉暗自庆幸。当然，虽然一直盼着能睡安稳觉，但是她可没有想过要通过火灾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晚上陈佳玉做了几个拿手好菜，菜端上桌了，徐宏还没有回来。在房间里做作业的徐山撒起娇来：“爸爸什么时候回啊，我肚子饿了，妈妈做的菜好香。”

    徐宏还真是的，今天这样的日子都不知道早点回家。陈佳玉拨通了徐宏的电话：“老公，在干吗？”

    “在客户这里了。”电话另一端的徐宏答到。

    “今天是几月几日啊？”陈佳玉问。现在还在客户那，看来他是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

    “今天是”徐宏开始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忽然想起来的时候，他马上加快了语速，“老婆，等我，我这就回。”

    挂上电话，陈佳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徐宏还真是个马大哈，不过，这辈子能找着他这么一个好男人也是我的福气了。

    晚餐过后，徐宏和陈佳玉兴致勃勃地陪徐山看起少儿节目，不过徐山现在对少儿节目可没啥兴趣，他惦记着的是陈佳玉带回来的蛋糕。

    “行，现在我们吃蛋糕。”知子莫若父，徐宏提出建议。

    “来了。”陈佳玉打开盒子，一个精致漂亮的蛋糕呈现在眼前。那个新郎和新娘的插件在蛋糕上栩栩如生。

    “儿子，今天你做主，你来切第一刀。”徐宏说。

    陈佳玉把从厨房拿出来的水果刀递给徐山。

    “第一块蛋糕给谁吃呢？”徐宏满怀期待。

    胖胖的徐山那张胖胖脸上的大眼睛闪了闪，瞧准了蛋糕一刀切了下去。

    这一刀切下去，徐宏和陈佳玉都傻了眼。儿子这一刀，不偏不倚，将蛋糕插件上新郎新娘的身子整个劈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