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节

    公交司机系列短篇11&的士司机系列短篇11

    上个星期，阿乐一连七天都是乐颠颠的。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因为阿乐有喜了，准确地说是阿乐的妻子有喜了。

    不过老张头的一句话却让阿乐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老张头和阿乐承包着同一台出租车，平时说话就没遮没拦的。这次他跟阿乐说，你们去医院检查时医生说你的妻子怀孕已有三个月，你想一想，你们认识才多久，结婚才多久，怎么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三个月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乐仔细揣摩着老张头说的这番话，越想越觉得老张头说的有道理。妻子和他确定恋爱关系时尚在医院的监护室里，而两人更是在恋爱进行到不分彼此的阶段时才开始身体上的实质性接触。

    掐指一算，除非，除非两人第一次的亲热就中标了！

    可是事情有这么巧吗？

    清晨的天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就像阿乐的心情一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三声后挂断，未接来电上显示着老张头的名字。这是阿乐和老张头的约定，交班时将车停在彼此的楼下，然后打手机响铃三声作为交班的信号。

    阿乐出门时妻子拿着件夹克追了出来：“外面有点凉，多穿件衣服。”

    “好。”阿乐心不在焉地接过夹克。出租车就停在身前，阿乐坐上驾驶座打开了发动机。

    出租车车身抖动着，阿乐却没有踩下油门。

    “怎么呢？车子坏了吗？”妻子本已进屋，见状又走出来问。

    “车子应该没问题，不过车灯好像不亮了。”阿乐又试着按下车灯的按钮。

    “大灯小灯都坏了吗？”妻子绕到车前。

    “都不亮了。”阿乐说。

    “天还这么黑，灯又打不开，要不今天休息一下吧。”妻子劝道。

    “奇怪了，车灯如果报废老张头应该会和我讲的啊。”阿乐喃喃道，“算了，也没啥大关系，等会天就亮了，天亮就用不着开灯了。”

    “还是别出车了吧，恐怕兆头不太好。”妻子担心地说。

    阿乐犹豫了一分钟，想了想还是关上了发动机：“干脆一心一意等天亮再出去做生意吧。”

    刚刚钻出车门，出租车的车灯突然亮了起来，和它当初不亮时一样突然。

    怎么回事？阿乐返身钻回车里重新试了试车灯，一开一合，这回竟然完全正常。之前可能是线路出了点问题吧，等会得开到修理厂去检查下。

    阿乐再次拧开发动机，这时妻子趴到了车窗上：“阿乐，我心里总觉得惶惶的，今天还是别做生意了。”

    “今天怎么这么疑神疑鬼？”阿乐不解地问。

    “我肚子里的宝宝，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踹我，显得很不安。”妻子道出了担心的缘由。

    “不可能。你一直说宝宝在肚子里很乖很安静，偏偏这下就不乖呢？”事实上，现在一提起那个孩子阿乐就觉得心烦气躁。

    “对呀，就因为之前从来没有胎动的迹象，所以今天突然的胎动更让我担心，担心这一切预示着什么。”妻子说。

    “别啰嗦了，妨碍我挣钱，我不挣钱谁来养家？”心存芥蒂的阿乐变得严厉起来。

    清晨，路上人很少，相应的车子也少。不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阿乐兜一圈下来还是接到了两拨客。今天的太阳似乎格外懒散，快七点了天地间依然处在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

    阿乐一边开车一边搜寻着可能乘车的对象。道路很宽，路上和路旁都没什么人，阿乐不觉加快了车速。

    行至一个三叉路口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了一个白衣女人，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三岔路口的正中间，仿佛透明的幽灵一样。

    阿乐急打方向盘，左脚猛踩刹车，饶是如此车速仍旧未能显著地慢下来。倒霉的出租车和一台同样急转方向的公交车迎面相撞。

    阿乐惊恐万分，失去知觉之前他看到的是公交司机那同样惊恐万分的脸。

    王兵躺在病床上啃着公司送来的水果。交警认定，本次110路公交车和出租车相撞的事故，双方应各承担一半责任。事故发生了，好在损失算不上大，两台车加在一起的维修费估计都不超过八千块，更何况还买了保险。

    至于人嘛，王兵下午就可以出院，邻床的出租车司机虽然还晕着，但医生说了并无大碍。他之所以晕过去八成是被吓的，估计撞车时他的心里状态不是很稳定。

    阿乐睁开眼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试着活动了手脚，稍微有点疼，但是能感觉到疼就说明身体的这些部件全部没有坏。

    “醒了啊，我是撞了你的公交车司机。”王兵友好地递上来一个苹果。

    “事情要怎么处理？”阿乐摸着后脑勺问。

    王兵将事故处理的方方面面详细说给阿乐听，总体上来讲，算是破财消灾吧。

    “人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阿乐叹了口气。后悔早上没有听妻子的话，都说婴儿有通灵的能耐，没想到肚子里地婴儿也有这本事。要不是路上出现那幽灵般的物体，我又怎么会突然改道呢？对了，当时公交车也改道了，难道？

    阿乐狐疑地看向王兵。

    “怎么，你也看到呢？”王兵注意到阿乐的变化，他抢先开口了。

    “白色的，你也看到呢？”阿乐的声调比王兵更高。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正所谓同病相怜，阿乐和王兵相互敞开了心扉。

    直到医生拿着病历提醒王兵该出院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临走时王兵对阿乐说：“我这不是安慰你。别苦恼了，相信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你的。”

    “为什么？”阿乐问得很急，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因为父子连心。”阿乐说。

    父子连心？对！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又怎么会预感到我这趟出去有危险呢？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又怎么会为我即将遇到的危险而烦躁不安呢？

    想明白之后，阿乐觉得身上的伤全都不痛了。或许明天他就可以重新上路去挣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