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节

    的士司机系列短篇9

    “师傅，到会展中心去。”上车的黄头发男孩对阿乐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口臭味。车上的乘客一共有四人，黄头发男孩坐在副驾驶座，后排是三个将自己打扮得奇形怪状的女孩。

    会展中心在郊区，路程比较远。路远打车费就贵，换做平时这算一笔不错的生意，不过今天不一样，因为有位著名的台湾歌星要在会展中心开演唱会。现在是晚上七点一刻，演唱会在八点开始，考虑到该名歌星的影响力，此时会展中心附近路上跑着的车应该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吧。

    阿乐预料得没错，在距会展中心还有五里远的路上车辆就排起了长龙，出租车每往前挪一个车位都显得很艰难。

    阿乐摇下车窗，对着窗外叹了口气。黄头发男孩也将车窗摇下，他点了根烟，对着窗外吐了一口。后排那三个唧唧喳喳的女孩子，她们聊天的话题由台湾歌星迅速转换到城市交通上来，她们的抱怨对象从政府到活动组办方，从交警到路政，最后落到了阿乐的身上。

    “都怪你，等下我们看不到他了该怎么办？”女孩子们焦急起来。

    “时间还早，估计没问题。”阿乐说。

    “真是的，你就不知道走别的路吗？”

    “去会展中心就这条路最近，何况现在想走别的路也走不了啊。”阿乐耐心地解释道。

    “快，师傅，往边上挤。”黄头发男孩看到了一处空当，差点就把手伸到方向盘上来了。

    出租车别扭地挤进了那处空当，坐在阿乐身后的女孩子问：“喂，你还有烟吗？”

    黄头发男孩忙不迭地往后递过三支烟。小小的车厢里顿时烟雾缭绕，阿乐被熏得头昏脑胀，他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车厢以外。华灯初上，和天边刚刚露脸的点点星光相映成趣，阿乐虽然经常在外面跑车，但还真没有闲功夫好好欣赏这城市的夜景。

    那些亮着灯的人家，此时是在吃晚餐还是在收看电视节目呢？或许他们还有别的活动吧。侧方的那栋居民楼里，就有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窗前，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尽管看不清楚，但阿乐莫名地认为那是个女人，她的脸上写满了忧伤

    “喂，干嘛了！快走啊！”身旁传来一声催促，阿乐猛一抬头，这才发现已经被前面那辆车甩出好长一段路了。

    前方可能是出了交通事故，处理好之后道路就变通畅了，接下来行车还比较顺利。送完四个年轻人往回走的时候，在刚才堵车的那个路段，有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在拦车，男的瘦，女的胖。

    停下车后阿乐就后悔了，因为这一男一女的情侣装上恰好印着那位台湾歌星的头像。

    “是去会展中心吗？”阿乐勉强地挤出笑。

    “是的，你刚从那边过来吧，麻烦在这里掉个头。请开快点，演唱会就要开始了，谢谢。”瘦男人说。他看上去倒还算文质彬彬。

    “刚才这里还堵着车了，动都动不了。”阿乐说。

    “是吗？希望现在别再堵啦，不然真赶不上了。”瘦男人担心地说。

    “但愿如此。”阿乐找了个路口调转方向盘，车头扭过来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站在窗口的女人。

    “咦，她怎么还在那里呢？”阿乐自言自语。

    “谁？”瘦男人问。

    “那边那栋楼，10层还是11层吧，亮着灯的那个窗户，窗前不是站着个女人吗？看到了没？”阿乐朝车窗外怒了努嘴。

    “看到了，白色衣服的。”瘦男人努力辨认着。

    “恩。先前塞车时她就站在那里，现在还站在那里。你说她是在看风景吗？可是这附近又有啥好看的？”阿乐不解地说。

    “管她在干嘛了，她站在哪和我们又没关系。不过她在那么高的地方，我们从底下这个角度望上去，按道理应该看不到房间里的她吧。”胖女人插嘴道。

    “对，不管她。师傅你开快点，我们急着去看演唱会。”瘦男人说。

    “好，没问题。”阿乐应道，然后踩了脚油门加速往前赶。

    到会展中心时，演唱会刚刚开始，瘦男人扔下二十块钱说不用找便匆匆下了车。回来时阿乐的车速很快，他知道这条路上一般都没什么人拦车。行进的过程中，阿乐猛然想起胖女人刚才说的话：在那么高的地方，我们从底下这个角度望上去，按道理应该看不到房间里的她吧。

    巧的是，出租车正好经过看得见白衣女人的路段。阿乐控制不住地战战兢兢望过去——白衣女人果然还站在那里。

    阿乐心中一惊，双手开始发抖，方向盘不听使唤地左右打转。阿乐想了想，索性将车停在一旁，干脆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走，这样开车也踏实些。

    仔细数数，那是居民楼的第十一层，白衣女人站在窗口一动不动，在房间灯光的照射下，她的衣服显得很白很白。一阵风吹来，女人披散在肩膀上的黑发好像动了动，阿乐发现，她的头离天花板很近，而且似乎是太近了。

    难道阿乐的头皮直发麻。

    有了不好的联想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报警。

    警察来后真相大白，那间屋子里确实有个白衣女人，只不过她不是站在窗前，而是吊在天花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