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节

    玄奘笑笑：“三王子手里既然有大卫王瓶，为何不对魔鬼许愿，谁敢反对，尽数诛杀？”

    麹智盛瞠目结舌：“这怎么行？弟子只想和霜月支在一起，哪能因为别人反对就肆意杀人呢？这万万行不得！”

    玄奘又道：“贫僧听说那瓶中的魔鬼名叫阿卡玛纳，最擅长蛊惑人心，你为何不命令魔鬼，让这世上无人反对你们的婚姻？这岂不是它所擅长的吗？”

    “这样啊”麹智盛有些意动，瞧着公主。

    公主却正色道：“法师，反对我们的恰恰是那些最爱我们的亲人。大卫王瓶虽然神异，毕竟是邪物，身为人子人女，我们怎么能让魔鬼控制自己父母兄弟？”

    “对对对”麹智盛恍然大悟，敬佩地望着公主，“还是你想的透彻。”

    “那么，公主就大可不必理会了。”玄奘淡淡地道，“因为公主爱上三王子之后，滞留王宫不归，便是对你焉耆国c对你的父王最有利的事情。”

    朱贵的眼中露出一股赞赏，这法师试探中便将霜月支挤兑到了绝境，之后刀锋立现，这和尚，当真了得。

    龙霜公主却微微蹙眉：“法师这是什么意思？”

    “无它，焉耆和高昌的关系公主当然清楚无比，两国因为丝路贸易时有摩擦，焉耆苦心积虑想将丝路改道，高昌则是不择手段加以破坏。公主滞留在高昌王宫，对焉耆国而言，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口，焉耆王就能以高昌王子强抢公主为由，占据道义，取得各国的支持，挑起战争，用武力夺回丝路。只要夺回丝路，焉耆国百年兴盛，公主对焉耆王乃是大孝啊！何必非要让你父王同意你们的婚事呢？”

    玄奘说得很平淡，仿佛只是在闲聊着天气，但一字字却直戳人心，甚至隐约指责是龙霜公主故意设计诱骗麹智盛，玩一场游戏，给焉耆王发动战争提供口实！

    麹智盛目瞪口呆，一会儿瞧瞧玄奘，一会儿瞧瞧龙霜公主，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霜公主怔怔地看着玄奘，湛蓝的眸子里盈盈欲泣，哽咽道：“法师就是这样看待霜月支吗？我承认，当日在焉耆，的确为国事考虑甚多，但那只是身为儿女，见父王操劳国政，时常脾气暴躁，焦虑难寝，只想为了父王分忧。若非因为爱上智盛，我会拿自己的名节让焉耆蒙羞么？”

    朱贵在一旁插嘴道：“法师有所不知，焉耆王一直想把公主嫁给西突厥的阿史那?泥孰。泥孰乃达头可汗的曾孙，世世代代任职莫贺设，在西突厥拥有崇高的声望，受到弩失毕部的拥戴。只因公主想辅助焉耆王重振国势，婚事才耽搁了下来。”

    玄奘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也许，这种国与国之间的政治联姻，反而是这位西域凤凰最佳的归宿吧！

    龙霜公主凄凉地一笑：“法师只是指责霜月支，但您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嫁给泥孰，凭泥孰对我的痴迷，我焉耆在西域诸国兴盛一时，又是什么难事吗？但我抛弃泥孰，和智盛相爱，焉耆必定受到西突厥的憎恶，便是大军击破高昌王城又能如何？要知道，高昌王的长女，嫁给了统叶护可汗的长子，统叶护可汗能眼睁睁看着高昌国被我焉耆灭亡么？我何苦为了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计划，毁掉自己一世的清白？”

    玄奘陷入沉吟之中，朱贵和龙霜公主的说法应该不假，西域各国在政治联姻方面，利弊得失大家都计算得清清楚楚，谁也瞒不住谁。无论对焉耆还是龙霜公主本人，与泥孰的联姻都是最佳的选择，而龙霜公主爱上麹智盛，并不符合焉耆国的利益。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难道果真是魔鬼的诱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