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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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那个可怕又真实的梦使我第二天精神很不好,头昏脑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并非骑兵也没有官职,没资格骑马,只能跟在队伍里步行。今天如果骑马的话,我不能保证不会从马上摔下去。

    但即使是步行,也足够吃力。

    今天一早,雪花便从高空纷纷而下,紧接着愈下愈大。下着暴雪,时节又临近春节,战友们大多身心俱疲。这本来是一年最重的日子,理应合家团圆。但我们却不得不踏着厚厚的积雪,望着看不见尽头的征路,步履维艰。

    我因为头晕而视线模糊,两次栽倒在雪地上。

    周围都是长官,我仿佛能感受到他们投在我身上冰冷的视线。将军的护卫是从最优秀的士兵中挑选的,我毫不怀疑只要再多栽倒一次,我就会被贬回去。

    中午时分,我们幸运地找到一处能避风的地方,上将军宣布暂停行路,就地吃饭。

    长官们得到了最好的一块休息之地,风少而且平坦。作为将军的护卫,在他们吃饭这个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就是他们的眼睛,替他们防备四周。

    赶路的时候风大不方便说话,找到这么良好的休息口,长官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公务。

    随行的官员里大多数是武官,但也有少量文官掺杂其中,比如刚调上来的王长史,他连马都不会骑,一路是坐马车的。

    连着几天奔波大家都很累了,何况风雪有加大的趋势。在数名官员的联合提议下,上将军决定在此处暂且驻扎休息,等雪停了再上路。

    将军的这顿午餐,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吃完,连带着还处理了不少重要事项。终于轮到休息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休息到雪停,对我而言绝对是件好事。

    侍卫们留了两个在将军身边候着,其余六人,包括我在内,都围在一起休息。不在的两个都是从小就在将军身边的人,剩下的人里还有愿意同我们讲话的齐寻。如此一来,气氛还算和谐。

    互通年龄姓名后,齐寻竟是我们中最年长的,已经二十四了。而我就算虚报了两岁,仍然是一群人中最小的。

    侍卫们的年纪基本都与将军相差不大,我们的顶头上司是一位姓李的司马,长相很有特色,面黑如碳,一嘴巴乱七八糟的大胡子,神情总是凶神恶煞的,有四十多岁。

    吃过干粮以后,我精神好了不少,有空问问齐寻当护卫的情况了。在我们这些新人眼中,齐寻毫无疑问是位可靠的前辈。且我等初来乍到,对许多事物尚不熟悉。

    我问他李司马为人如何,是否好相处。

    谁知这一问勾起了其他人的八卦欲,连另一位名叫许文的护卫也加了进来。

    “你别看李司马长成这样,实际上爱好是抚琴,和将军很谈得来呢!”许文兴致勃勃地说,“还经常给他夫人写情诗,听说一些风流才子都写不了他那么肉麻!”

    齐寻给的评价官方多了:“李司马为人耿直,忠君爱国,文武双全,可谓一代儒将。”

    我忍不住向不远处坐着烤火的人高马大的魁梧壮汉投去怀疑一眼,觉得心中儒将的形象崩塌了。

    许文又道:“李司马有五六个儿子呢,但快四十了才有一个女儿。李大人宠女儿宠得不成样子,满月酒办得比长子的满月还铺张。李司马一直想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才女,从小就请了先生教授琴棋书画。那位小姐学得确实不错,听说小有天赋,可惜出生的时机不大好。”

    许文故弄玄虚地停了停,一副很希望我们问为什么的样子。

    我配合地问道:“怎么个时机不好?”

    国家大事我们这些农村里的或许还能隐约听说一点,京城趣闻就真的全无头绪了,除非是名气大到任枫将军这样的才子才女,否则这些世家少爷小姐的名字都是不曾听说过的。

    “她与上官家的上官云锦小姐同龄,虚长上官小姐三天。”许文摸了摸下巴,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万事通模样,“在上官小姐面前,其他人自然是剩不下什么风采的。从古往今,若是论才学,只怕唯有任枫将军能与之一比。”

    与我和常青一样是后来才调派上来的两个小兵也围过来,他们两人的家境与我差不多,都是交不上粮食而抓来的壮丁。两个人都很有上进心,非常努力,这才成了新兵中能被挑选出来的佼佼者。他们怀有一腔热情打算建功立业,手刃敌军为国效力,将来好得个一官半职,衣锦还乡。

    其中一个抢先问道:“上官大小姐毕竟是个大家闺秀,能文可不能武啊!将军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细论起来,还是将军略胜一筹!”

    这个小兵说到任枫将军,一脸崇拜。

    这两人,一个姓陆,一个姓袁,虽有拼劲却个头矮小,比我还矮小,经常被被称作小陆和小袁。

    齐寻像是想说什么,许文一把打断他,把话语权抢回自己手里,“上官小姐不止有才情,长得还很漂亮!京城里人人都说,等上官小姐过了十五,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定要落到她头上。”

    许文话一说完,齐寻无奈地笑了笑,两个小兵也露出神往之色,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问道:“刚问上官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七岁,过年关才八岁了。”齐寻皱着眉头苦笑,显然他亦觉得传言过于夸张。

    那不是比我妹妹黑子还小?我十分愕然,脑海里浮现出黑子那怯懦的小模样,她过年才八岁半,刚比灶台高不了多少。这么年幼的姑娘,最多也就称个可爱,都说女大十八变,将来到底什么样还没定型的,怎么就能成第一美人的人选了

    齐寻颇有年长者的风范,道:“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日子并不好过,有时为给女儿谋个好出处,总要从小打算。一些谣言听过笑过便罢了吧。”

    许文也觉得自己这么使劲夸一个七岁奶娃太过夸张,悻悻地道:“但上官云锦的父母都是出了名的相貌出众,想来女儿必是不差的。”

    “美貌未必全是好事。”一直在旁边闷声拨弄火堆的常青突然插话,他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严肃得近乎陌生,“自古红颜多薄命。”

    他说完这话,突然深深看了我一眼,让我一阵心悸。

    我忽得想和常青谈谈我昨晚那个梦,原本我担心这种琐碎事劳烦他会引他不快,但“薄命”二字重重落在我心间,挥之不去。

    几秒钟的时间,我的念头又转了个急转弯。红颜多说的是貌美漂亮的女子,常青虽然晓得我是女的,可我这张脸虽说入冬捂白了些,可被风刮得翘了许多皮,怎么都称不上好看。要是我自我代入红颜里去,未免太没自知之明了。

    这么一想,我还是识趣地闭了嘴。

    男人们大约还是喜欢女人的话题,其他人没注意到常青话里略含的萧索意味,自顾自地就着美女聊了下去。许文把京城几位知名美女报了个遍,这次都是十四岁以上的姑娘了,说得两个小兵对京城繁华的都市生活充满向往。

    我听他们这样毫不顾忌地对尚在闺中的少女评头论足,心里大为肝火,提醒道:“你们这样谈论她们,恐怕有损小姐们的闺誉吧?”

    “怕什么,我们人在京外,难道他们父母还能照过来不成?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事的!”许文不以为意,“再说她们虽出生名门,却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用干就能荣华一世。而我们这些当男人的,却要天天在外奋斗,出生入死的,说说女的还不行了?继续!刚刚说到哪儿了?”

    这话听完我更怒了,正要再辩,那两个值班的人回来了,说要换班。

    他们一贯不屑与我们交谈,此时竟发现我们与齐寻c许文打成一片,感到非常惊讶。

    下一班是我与常青。

    我和他从火堆边站起来,并肩一起往将军那里走。此时驻扎的帐篷已经搭好了,将军应当是在帐篷里。

    我们喊了报告,进了将军的帐篷。

    官职高的待遇到底不一样,帐篷里竟然还放有一张桌案用于办公,将军此时正在桌案后严肃地研究作战地图。

    长官们的帐篷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有火,没风,很温暖。事实上有很多士兵根本挤不进这处避风所,只能在外面忍着寒风裹棉袄,互相挤在一起取暖。但确实不能因此责怪将军们,这已是今天能找到的最好的位置了,从雪下的状况来看,再往前走损失会更大。

    我和常青各在帐篷边找了一处站好。

    将军看地图似乎很投入,头也不曾抬过,死死锁着眉毛,时不时将手指在地图上点点划划。

    常青好像也远远地在看地图。

    许久,将军长出一口气,慢慢地直起身体。他这才发现守卫的是我与常青。

    他对常青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又看向我,问了几句与其他人是否相处得好。将军如此关心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兵,着实令我感激涕零,连忙说相处得很不错。至少和一半以上人是的。

    常青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地图旁边,他扶着桌案仔细端详了将军做在上面的记号,道:“你打算怎么办?像以前一样还是尝试突破?要我配合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tl双更两篇类型完全不一样的文,我觉得我要精分了

    一一最近得知杭州那辆被人为纵火的7路车上有我们学校的人,虽然不是我们班的但感觉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