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9.小日子

    洛嬷嬷捧着脸，惊恐地抬起头，“奴才该死，可王爷的王妃，娘娘已经请得了万岁爷的圣旨了，王爷可不能乱说啊。”她是贵妃陪嫁的丫头，在贵妃身边二十多年忠心耿耿，平时很有脸面，对于贵妃的事情也常常出谋划策，乍听依兰是王妃，吓得汗都下來了。

    “悟寂，够了。”见花悟寂还想说话，依兰赶紧打断。毕竟现在名不正，言不顺，难不成还向她一个奴才去解释自己会成为王妃？依兰做不到。

    “依兰。”花悟寂也意识到自己失态。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吧，两位嬷嬷，福贵随后会送你们回宫。明日进宫请安之事依兰知道了。”依兰冷冷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洛嬷嬷脱口而出，旋即看见花悟寂冰冷地能杀人的目光，沒了声音。“奴婢恭送王爷。”两人喃喃道。

    等花悟寂挽着依兰消失，洛嬷嬷从嘴里和着血吐出两个牙齿，眼泪怎么还留得住，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洛姐姐，有话回宫再说吧，有什么委屈娘娘会给你做主的。”常嬷嬷虽归礼部管理，其实平时也多帮着宜贵妃办事，毕竟目前是贵妃实际掌管着后宫。她和洛嬷嬷平时十分熟悉，虽谈不上是至交，但也有三分情谊，如今看她如此可怜，倒也有些同情。

    洛嬷嬷是恨断肝肠，想如今在宫中，哪怕是后宫的嫔妃，也要给她三分脸面，从來只有她赏别人巴掌的，几时尝过挨巴掌的滋味，虽说六爷她是不敢惹，可他身边无名无份的女人，还沒有资格羞辱于她。

    想到女人，刚刚是真被花悟寂刚刚那句王妃吓到了，“常姐姐，我们快回去，只怕娘娘还有话要问我们。”虽然捧着脸，可脚下的脚步不由得也快了几分。

    “依兰，对不起，我也是口不择言。”花悟寂在旁苦着脸，陪着小心。

    “你还不快去，在不走到那边他们也该散了。”依兰横了他眼。

    倒不是为了刚刚的话生气，只是他刚才那么冲动打了明知是宜贵妃派來的洛嬷嬷，只怕明天不会轻易过关。依兰犹豫着是不是要把烦恼告诉他，他是王子，不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和他说了最多是明天不去了，可是该面对的必须要面对，一味逃避也并不是办法。

    “啊”不经意间一阵抽痛划过小腹，依兰轻叫了声，双手按在腹上，连身子都蜷了起來。

    “怎么啦？”花悟寂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依兰到软榻上躺下，抓着手切脉。

    “沒什么，刚刚小肚子抽了下，你走不走啊？”依兰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紧着催促。

    的确沒什么事，“那我先去了，明天有本王子在，你别担心。我让那四个丫头來照顾你，你别着凉，早些休息，如果真的不舒服就让福贵去找我。”他笑着再三叮嘱，终于走了。

    的确是小日子來了。其实进入这个世界半年多來，因为身子一直不好，所以这才是第三次來，且从不准时，所以平时很少去想着。

    偏偏明日有重要的事情，它來了，依兰叹口气，起身去找立春要些必须的东西。

    宜贵妃钱氏见着自己的心腹老嬷嬷脸上缠着厚厚的药布，哭着被人架进來，真的是气疯了。洛嬷嬷何等精明，自然不会说六王爷什么不好，自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依兰的身上，狐媚惑主，粗鄙任性，毫无教养，狂妄自大。在有心人的口中，其实也不用添加什么，只把依兰所作所为罗列下，这几条也是能够套的上的。

    “真不只那个老六就看中这妖精什么了，怎么就被迷成了这样？”房间里本就被火盆哄的有些热，宜贵妃在房中踱了几步，额头微微有些见汗，这令她更是烦躁。“本宫的内侄女过了年都已经十七了，又清秀又知礼，哪里就配不上他一个荒唐王爷了？本宫三年前和他说，他说女孩还小，不着急，前年和他说，他说身子不好，不宜操办婚事，去年和他好言说了一年，这倒好，临了看中了一个抢來的侍妾，难道要本宫成为天下人的笑话不成？”

    听洛嬷嬷言及花悟寂亲口承认依兰是王妃，宜贵妃气地把茶碗都砸到了地上。

    “娘娘也别太着急。”洛嬷嬷被两个心腹丫头搀扶着站在一边，道，“就算六爷已经禀告了皇上又怎样？从筹备到大婚，少则三个月，如果诸事不顺，准备上半年也是不多，在这期间那女人保不齐就会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封她个庶妃，也算是给了王爷些安慰，那王爷还不要感激娘娘，事事依从娘娘？”

    “你这话有道理。”钱氏坐下了身子，“本宫只怕皇上，唉，皇上近日又憔悴了好多。”她的话不无伤感，毕竟二十多年的夫妻了。

    “娘娘且宽心，自从他们远征回來，奴婢看皇上这几日气色已经好了很多，饭量也大有增加，更何况那六王爷医术了得，有他在皇上身边，皇上的日子还长着呢。”洛嬷嬷安慰。

    “是啊，皇上虽嘴上不说，可本宫看的出，他对这几个儿子还是很在意的。本宫的十八皇儿。”她叹了口气，沒有说下去。

    十八皇儿是她第三个孩子，前两个都已经夭折，这个是她在三十三岁那年才有的，到今年也才十岁。如今周边强敌环伺，她倒也沒想过要让自己未成年的儿子登基，所以才千方百计的要拉拢成年的几个皇子。说到底，不愧是大相国的千金，还是很有些政治眼光的，所以皇上对她也一向容忍，迁就。

    “娘娘，明日先见见再说。如果她能配合最好，如果不能，那出了事也就不能怪娘娘了。”

    “嗯，洛嬷嬷，你先去休息吧。本宫再想想。”

    两世为人都沒有尝试过來个小日子会有那么的痛，依兰被折磨地斜靠在床沿上，神情恍惚，冷汗涟涟。

    “小姐，再喝口红糖姜汤，要不奴婢去找六爷回來吧。”四个丫头围在身边，可依兰根本无力去和她们说话，只是断断续续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别，别去找六爷了，有止疼药吗？”喝了口姜汤，依兰十分虚弱地开口，声若蚊吟，要凑在耳边才能听到。

    “小姐，您已经吃了颗止疼的丸药了，难道一点效果都沒吗？”已经快二更天了，看着依兰已经整整熬了三个时辰，却还是沒有缓解的迹象，立春急得坐立不安。在小日子痛也是正常的，可怎地她看上去就像是要晕死过去般，后悔死会去听信她的话，说两个时辰就能缓解，让别告诉任何人。

    “小姐，你再忍忍，六爷也快回來了，要不我先找太医來？”立春怕她真的晕过去，隔会儿就说上几句。

    “已经好些了。”想站起來去上马桶，可努力半天也沒站直，还是被四个丫头架过去的。

    哎，怎么会这样，依兰欲哭无泪，不，是连哭的力气也沒有，只默默祈祷，这样的日子赶紧过去。

    “依兰，你怎么样了？”门外一阵风吹來，依兰本能地抖了抖身子，是花悟寂回來了。

    “你怎么回來了？我沒事。”虽说在说话，可依兰连眼睛都沒有睁开。

    “别说话。”花悟寂几乎是怒吼，“为什么不早通知我，熬，你能熬的住吗？”一股精纯的内力透过后背涌进依兰的身体

    依兰扭动了身子想躲开，可并不成功。

    “方太医，麻烦您了。”是花悟寂的声音，同时有搬动桌椅的声响。手被花悟寂强拉着放到了一个软垫上。

    “方太医是太医院中最好的妇科圣手，会有办法的。”同样是花悟寂的声音，这次是轻柔的，似安慰也似鼓励。

    熬了一夜的泪顺着脸狭挂了下來，他到底还是请來了太医。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拭去滚落的泪珠。

    “六爷，姑娘体内寒气过重，所以才会有此症状，老夫开些汤药先服了，等葵水净了再慢慢调理，此症也颇为多见，只要细细调养，总会有些改善的。”是个苍老的声音，依兰睁开眼，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医。

    换言之，这病症要想根治是很困难的。依兰默默叹口气，其实早就料到，两世为人，且都是女人，自然了解这个病症是不容易治好的。

    “有劳方太医。”花悟寂客气一句。

    “依兰，让你受苦了。”整个人跌入他温暖的怀抱里。

    “已经好多了，你快去休息吧，过不了两个时辰就该准备进宫了。”虽然已经好了些，但依兰的声音还是透着疲惫与虚弱。

    “明天我进宫去说声，你好好休息，就别去了。”

    那怎么可能，“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这两天已经很过分了，再不去只怕连皇上那都不好交代了。”

    花悟寂沒再说什么，后宫中女人间关系是很复杂的，就算依兰顺利成为王妃，那也是小辈，也不能太过逆了贵妃的脸面。“明天无论她们说什么你都别顶嘴，我去见了父皇就來找你。”

    看來明日还要独自面对贵妃，依兰的心忐忑不安。

    不多时太医写了药方进來，花悟寂放开了依兰去看。

    “是不是药不能用？”花悟寂看了药方良久都沒有声音，太医都叫了两声，可他却仍旧盯着那张纸。依兰忍不住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