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再(2)

    （2）

    “兄弟，吃宵夜去吧！我的一个快要毕业的本科学弟请吃烧鹅。”

    是小黎在叫我。

    三更半夜里，很多学生都会相约一起出去吃点东西，聊聊天。

    有时会喝点酒，因为大家都有一肚子的悲愤。

    这个时候就更加了，因为，马上我们每个人都要分道扬镳c各奔前程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以前我常喝酒，但这两个月来倒是都不喝了。

    只要是请我的人，都知道烧烤尽量避开。

    到今天为止，雪月已经离开我快两个月了。

    我还住在那里，我总是习惯性每天晚上爬到天台去站站，然后默默地陪着雪月的灵魂十来分钟。

    偶尔，我会在楼底下，假装等等人。

    偶尔，我会骑着山地车，望着自己的前杠。

    偶尔，我会故意去学校电影院，买那晚坐过的位置，看一场电影，并且，隔壁会放束玫瑰，空着。

    偶尔，我会去逸夫人文馆的小广场，静静地望湖呆坐。

    虽然我知道，现实生活中的她，已不再能风花雪月。

    虽然

    但我仍然希望有一个她出现。

    小黎常骂我傻，人都走了，还干这种无聊事做啥？

    可是即使她已不在人世，我仍然不忍心让她的灵魂觉得孤单。

    因为我说过，不再让她一个人孤单。

    过完春节，小黎也搬走了，我却还住在那里。

    今天我邀小黎回来吃宵夜。

    “兄弟，你不是戒掉美酒和烧烤了吗？”

    小黎好奇地问着。

    其实我一直记得那晚她的嘱付所以从那时起，我也就不再喝酒和吃烧烤。

    但今夜的我，却有一股想喝酒喝吃烧烤的冲动而且我叫服务员多摆了一副碗筷给她。

    因为今天是4月22日她满20岁的日子。

    我记得元月20日那天，广州的雨下得好大，小黎打电话告诉我说，整个东莞庄的小径淹成了一条水渠，道路最深处有半米高，他是趟着才到家的。

    而赤峰，依然干冷而刺骨。

    当我饭后回来时，只听见三个老人在抽泣，包括她的妈妈。

    护士说，中午一点整，从医院里飞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接下来，我跟在她家人的身边，呆呆的。

    我只记得，那晚我是跟着ta们回家，然后，第二天去了殡仪馆。

    后来，我们一起把她埋了。

    元月29日就是除夕，我并没有回家，只是告诉父母我在外面旅行，而那天，我很晚才回到了她的家，因为，我一直在陪她，陪着她的墓穴。

    菲菲说得没错，大漠实在好冷。

    这些天，ta们三个老人一直安慰我，我住在属于她的小房间。

    我必须接受这一事实。

    她是真的死了，生小孩的时候，大小全保。可是，新生儿出现黄疸，并迅速加重。随黄疸加深出现贫血c肝脾肿大c全身水肿。医生诊断为溶血病（新生儿溶血症是指因母c婴血型不合而引起的同族免疫性溶血。），需要换血。一个落后的小县城，没有血库，妈妈知道后，毅然给自己的娃供血，最终，孩子留下了，妈妈与世长辞。

    大年初八我就返校了。

    这两个月以来，我很努力地不去想起她。

    毕竟饭还是得吃，觉还是得睡，课还是得上，论文还是得赶。

    我希望自己不会无时无刻地想起她，而这种希望。

    就好像我希望珠江的水断流；

    就好像我希望广州新电视塔——小蛮腰停止不建；

    就好像我希望时间倒流回到从前；

    就好像我希望不曾认识过她。

    基本上，我是在希望一种不会发生的情况。

    后来，我顺利地研究生毕业了，可是，我仍然还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