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六章 那些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失言了，没有更《行云且休休》，那我更两章百里，大家不要说我偷懒啊啊啊

    蓬莱岛的这些日子,每天都过得还算清闲,就时不时喝些百里君华送过来的药,倒也没什么大事。心里记挂着阿轩,不知道他伤重如何，然而却也无计可施,既杀不了他,却也逃不了他。

    其实清楚的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位上神，约莫便是不才。夏浅每日都要同说上一两段往事，听得无限唏嘘,却也没有再深的感触。其实是清楚明了的知晓着的,既然当初写下了那段“莫寻，两相忘”,那必然就没打算同他再续前缘。若不是伤得太深，又怎会说出这般话来？

    阿轩常同说，这性子哪里都好，便就是心软了些，便就是怯懦了些。这般心软怯懦的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该是多么沉重的伤，多么牵扯的纠葛？既然昔年承受不住，今朝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同夏浅说了这些话，夏浅明显有些吃惊，过了片刻，她忽的郑重问：“上神，可是真的忘了？”

    静静茗茶，未曾言语，过了片刻，起身道：“夏浅，一直以为很心软，其实才发觉，的心肠，比谁都硬。”

    说罢，便转过身去，欢天喜地扑向了那送荔枝进来的仙婢。

    便就是当天夜里，蓬莱岛第一次来的时节下了雷雨。那雨打桃花的声音伴着雷声传到耳力，睡梦间察觉有看，于是忍不住，忽的睁开了眼。

    然后变看到那个男子一身白衣如雪，静静站窗前看。

    满院风铃叮铃作响，他是动都不动，狼狈的站那狂风暴雨之间，不动声色的看着。

    明明狼狈如斯，却是未损他风华半分。他静静看，声色是自见他后第一次这般清明，那目光仿佛越过千万年时光，沉重如斯，悲哀如斯。

    们两静静对望，过了许久，他忽的开口，声音嘶哑：“一直等。”

    不说话，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他又道：“也一直寻。”

    仍旧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批了件外衣，走到床边。他神色几转，目光里渐渐露出了悲哀的神色，他问：“笑儿，是忘了，还是不愿记起？”

    他问这话的时候，垂下眼帘，只觉心里满心的无力和悲哀。

    而后伸出手来，一个风铃就飞落到手中，冲他轻声叹息，淡声道：“日后，不需再送那些药过来了。”

    说完，变手掌一握，那风铃就手中飞灰湮灭了去。

    看他张了张唇，似想说些什么，然而最后，他却只是轻轻一笑，足尖一点，跃到窗栏前来。仰头看他，他低头看。过了许久，他伸出手来，轻轻抚上的面颊。闭上眼睛，而后便感觉有温热的水滴落到脸上，许久之后，等张开眼来，身边已经空无一。

    好似一长虚空大梦，梦醒即空。

    转过身去，躺倒卧榻之上，没过多久，便听耳边有焦急的声音：“笑笑，阿轩病重”

    然后便消弭了去。从卧榻之上惊跳起来，立刻便知是百里君华周遭布下结界，君凰好不容

    易破开结界传讯而来。

    是知道阿轩的身体如何的。

    他昔年渡了五万年修为给君凰，后来又度了七万年修为给。如今也不过就剩下两三万年的修为，且救这事儿本就伤身，如今两三万年的修为，不过就只能支撑着他拖着而已。先前又被百里君华伤成那般模样，他若不病急，那才有鬼！

    心中焦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直直便往外冲，方才出房门，便看到夏浅带着一行向冲来，心知必定是君凰惊扰到了结界，便长剑一指，直接道：“夏浅，让开。”

    “上神，请您回去。”

    夏浅欠了欠身，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柳上尊不会有事，您请放心。”

    “让开！”大声吼出声来，夏浅却是一脸正经的目光，不动声色道：“上神，除非夏浅今日死这里，不然，夏浅不会让。”

    “别逼。”冷冷看她：“夏浅，蓬莱岛什么的，三生石什么的，都已经不意了。阿轩等着回去，不会为了留下的。”

    “可是，岛主让等他回来。”夏浅抬起头来看，目光灼灼。

    话毕那瞬间，再顾不得其他，催动法术念出，长剑直直横劈而去，破开一条路来。

    一路直闯突围，他们数虽多，却也不敢伤，而下手狠辣，于是一群中，竟就直直冲了出去。

    刚刚飞出蓬莱岛上空，只见华光一闪，被逼得急退十丈，待到抬起头来，却是百里君华拦身前。

    他目光里带着寒意，面色苍白的看着，问道：“想走？”

    “让开。”长剑指着他，他面色越发难看，却是固执不让，再问：“若告诉，他没事，还是想走？”

    “让让开！没听到么？！让开！”

    剑指着他，竭力嘶吼开来：“莫不是真想让杀了？阿轩等，给让开！”

    “可也等！”他忽然吼出声来，那样疯狂的模样，吓得不由得手抖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如以前一般，吼过之后，极力克制，他竟是放任着自己，继续吼道：“一直等，一直寻，可有曾看到？每一次忘得都是，每一次恨得都是，可以原谅天下，却惟独原谅不了？明明记起来了，明明想起来了，但却还是要伤，却还是要装作从未想起的样子伤。叶笑，到底是为什么？”

    “他可以度万年修为，也可以度万年修为；他可以做到的一切，也可以做到。甚至于他不能做到的，还是可以做到。”

    “笑儿，”他痛苦的闭上眼来，声音里满是颤抖，低下声来问：“既然从未忘过，又怎的能这般伤？”

    静静看他，终于轻叹出声来。

    是，的确，其实从未忘过。

    如阿轩所疑惑那样，他不过是给重新塑了个肉身，怎的会连记忆都没了？他的疑惑是对的，一直是对的，因为，其实从未忘记过。

    未曾忘记，但不得不忘，于是装痴做傻；于是被他劫走，明明可以逃开，却还是随他回了这带着最美好时光的蓬莱岛；于是百年之后再见他时，便忍不住再给了他那穿心一剑；于是给他那一剑后，却也又忍不住，再救了他。

    可最后终于没再能装下去。

    不仅仅是因为阿轩，更是因为这蓬莱岛的一切，一点点磨着的意志，一点点让近乎崩溃，快要疯狂。

    想要逃出去，必须逃出去。

    “是，未曾忘过。”

    他既然挑开，也不想再隐瞒，抬起头来，静静看他：“可是想，既然未曾忘，为何还能这样对？”

    “君华，”解开所有封印，让那一直停止生长的身体慢慢复原，的四肢张开，眉目舒开，随后略施法术，那衣服便同的身体一般的尺寸。站云端，放下剑来看他，轻眉浅笑。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言不发。想所有的一切，终有完结的一天；所有的爱恋，终有结束的一天。那不妨便就今天把话说开，纠缠这么久，累了。原本恨着，如今连恨都被消磨，那么，还剩下些什么？

    “想，是爱的。”轻叹出声，他面上神色一动，但却又微笑起来：“可是，要知道，不识所有相爱的都要一起。”

    “之间相隔了太多。”

    “凡时，便因心伤，便为入魔；后来回了天界，仍旧为心伤而死，又再为疯狂成痴。看，们两一直错过，误会，痛苦，纠缠了三千多年，却只是心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是，爱。可是，是否记得曾凡间对说的话？”

    “说，‘爱得太累，付出太多，然后伤痕累累，再无力继续，所以方才离开。只因尘缘已尽，心中再无牵挂，才会选择离开，选择忘记那是是非非。’。还爱，可不愿爱。会离开，然后任时光的推磨，慢慢忘记，慢慢将那些感情化作乌有。”

    “君华，”轻声一叹：“阿轩如今的情况，离不得。若没了，还有蓬莱岛，还有有的仙道正途，还会有新的桃花爱恋。而如今，阿轩这般的身体，莫谈什么仙道正途，便是能不能继续好好活着便是问题，又怎能离他？”

    说罢，终于向前，想要离开，道：“君华，放手吧。”

    话毕那片刻，以为他应该放弃，哪里想，他却忽的一声冷笑，随即便见周边华光大作，们脚下海域沸腾，海水冲天而起，直直冲向来。足尖一点，空中翻身一跃，四处躲避着百里君华的法术，怒道：“话已至此，还纠缠作甚？！”

    “作甚？作甚？！”百里君华大笑起来，一面大笑着，一面流出泪来，仿佛疯了一般将法术攻向来：“要真的放下，要真的忘了？以为时间可以推磨一切？那便将捆身边，天天和一起，说，若是那样，还真就能忘了？”

    “百里君华！”仗剑刺向他，他偏身躲过，苍白着脸对着妖艳的笑起来，大笑道：“会让记得的，永远记得的。恨也好，怨也好，都需记得。会杀了柳华轩，杀了凤音，杀了简兮，杀了”

    “做梦！”

    他说的越发放肆，终于起了杀意，一个仙诀念出，直接劈向了他。他却是不躲不避，只是静静看着，笑得鬼魅且妖异。那仙诀击中了他，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华光，他闭上眼来，忽的苍白笑开。那笑容似是终于解脱了一般的舒适，他张了张口，听他说：“笑儿，当真爱。”

    而后，便见那袭白衣宛如那绝美的华蝶，折了蝶翼，直直坠入了那深海之间。周边惊呼声四起，知必定有去救他，心又想已与他拖了太长时间，便是头也不回，向着东极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