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

    车上cd一直开着，放的不是任何明星的歌曲，而是佛家的心经。

    木心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醒来天已黑压压一片。

    “对不起。你该叫醒我的。”

    “饿了吗？这里是我刚买的快餐，吃一点再下车吧。”

    “恩。”

    “以后跟我答话可不能每次都同一个字打发。”

    “恩。”

    庄玉笑出声来，一天之内第二次摸了摸木心的头。频率高的让他自己都觉得不是自己。

    “你是第一个听懂心经入眠的人。很特别。”

    木心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听懂，忍了忍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是需要知道它真正的内容。而是能和着旋律把心静下来，融入其中。童童前几句还没听完，就闹着要换high歌。”

    “我只是觉得仿佛山川河流就在眼前，心开阔了就困了起来”

    “看到了山川河流？”

    “教教我怎么个看法可以吗。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只有偶尔听着它才能入睡，可什么也看不到。”

    庄玉说的严肃，木心却觉得好笑。

    “与生俱来的，教不会。”吐吐舌头，感觉和他的距离好像突然又近了很多。

    “第一次看你笑这么开心，很好看快吃吧。”

    等等，他刚才好像说了艰难。木心突然意识到，在他坚硬的外表下，不过也是个早早失去母亲的18岁少年。

    之前她奇怪他为何能够满面笑容的出现在父亲再娶的婚礼，却不参加母亲的葬礼。之前她疑惑他的父亲娶了一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子，他做何所感。疑惑为何独独选择西藏，孤身在外一整年。

    现在，她的那些奇怪和疑惑一下子变得不那么重要。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神秘。正是他的神秘，让她对他不能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漠视，让她觉察到他的不同。

    下车的时候，木心第一次觉得时间怎么会过的那么快。突然有点后悔该才吃的太快。

    “木木。”

    一声呼唤让木心回了头，转身又往汽车方向走来。期待着他还有什么未尽的言语。

    “下个月高考结束我请了几个朋友。希望你也来。”

    木心很开心他把自己放入朋友的行列:“庆祝高考结束吗？”

    “不是。我不打算参加高考。准备直接去美国，靠自己先养活自己，有了能力再继续学业。你知道的，木一用四个月的时间变了那么多，我可是呆了一整年，所以更希望到远方感受不同的生活。”

    听说他要离开，木心有点酸涩:“美国那么远”

    木心还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庄玉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示意木心靠近。

    轻轻的轻轻的低头吻了一下木心的额头。

    木心一惊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询问的看了看庄玉。

    庄玉此时大概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置信。楞了几秒，又马上淡定的笑笑:“大概是习惯了这样对童童，我把你也看做妹妹，以为你会喜欢。”

    木心语塞，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似的。

    庄玉也敢尴尬。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对待童童，最亲密的动作无非摸摸脑袋。

    他想要与木心能够更加亲近，又怕他们真的亲近更多。

    他好不容易说服外公，能有几年的自由时间。依靠自己，出外感受另一种他一直渴望的生活。

    偏偏在这时遇到木心。

    他太沉重，趁着还没有走的太深入，保持距离自然是最好的方法。

    又或者，那不是一个吻。

    因为不管在木心看来或是庄玉看来，这都是奇特的。

    对木心而言那是很多年很多年的一个梦。

    对庄玉而言，是一开始就想要远离，又抵不过的情不自禁。

    “木心，你一定以为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可我总是有这样一种感觉，我们认识的时间比我们的年龄都还长。”

    “不要忘了我这个哥哥。”

    于是，木心终于知道这是哥哥对妹妹的一种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