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首战 上

    出乎弥乐意料,阁楼大得吓人,极简北欧风装饰看起来摩登而环保。撇除掉天花板低矮到令人发指程度,弥乐都不得不喜欢上这里了。

    普一进门，切萨雷便抢占了大床，躺那里瞪圆了眼睛看弥乐和阿德里安。

    “是你，是你，没有人会跟你抢,切萨雷。”弥乐咕哝一句,见阿德里安已经默不作声地走向他挑选床，只好闷闷地挪到唯一剩下床上。

    将衣物收拾进床边小型衣柜里，弥乐偏过头,视线透过墙壁上八角菱形窗飞到了很远。他看到城堡周围修剪精美草坪和郁郁纷纷诸多花卉。他看到姿态端庄身穿着燕尾服年迈管家从容地幽径小道上前行。他看到远处高尔夫球场上奔跑年轻球童额角汗珠。他看到长岛广阔海域对岸，云雾笼罩摩天巨楼下,来去匆匆行人车辆。

    微微叹息，弥乐从小皮箱内封口袋里取出一张陈旧照片来。

    照片背景是很多年前中国小城镇影楼里面那种恶俗风景壁纸，唯一装饰也只有盛着红黄绿稀稀拉拉几朵塑料花竹条花篮。不过有一些人，不管是多么俗气配布也不会影响他们美好。

    照片上穿着普通衬衫长裤男人凌厉双眉微蹙，唇角轻抿。柔和眼神落怀抱里小男孩身上，脸上那般严肃煞气表情顿时温柔了许多。而他怀中小男孩则是双手环住男人脖子，有点婴儿肥小脸上挂着灿烂如千阳笑容。

    自从父亲过世后，弥乐便再也没有重温过这张照片，也是他和父亲留下唯一一张双人合照，他三岁生日时。他父亲永远是那么冷冷淡淡，仿佛稍微对他和颜悦色便是犯了忌讳。每次被父亲罚了骂了，弥乐就会拿出这张照片安慰自己，父亲其实是爱他，父亲是为了他好。而现，这张照片就像是一把钥匙，能开启足以让弥乐伤痕累累感情盒子。

    弥乐看着照片上父亲，脑海中又回想起华伦斯坦先生所透露出来信息。

    难道父亲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他那个早早过世母亲也存有什么秘密？

    目光照片上流连许久，弥乐后还是将其塞回了皮箱内。

    冠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让给别人。不管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他自己。

    “喂，你还呆那干嘛，不想吃饭了吗。”

    脑后忽然传过来一把不耐烦嗓音。弥乐连忙拉起皮箱拉链将它放进衣柜底层。回过头去就见切萨雷一脸不情愿地站他身后，而阿德里安则已经站了阁楼门口。

    弥乐对着切萨雷那张臭脸回敬一个感激微笑。

    他们三人很下楼，楼梯拐角处遇到等候此侍者。他穿着一丝褶皱都没有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手一只呈九十度搭腹前，另一只自然睡身侧。

    “日安，先生们。请允许我为你们带路。”侍者露出一个淡淡笑容来，躬身挥臂做出一个请手势，然后率先走前头。

    弥乐心里小小地震惊了一把，不是因为城堡里有这样训练有素管家。而是华伦斯坦先生居然如此慷慨大方。弥乐可以猜想得到，他们这座城堡里将会活得多像一群古老贵族。

    事实也不出所料，城堡内侍者非常之多。他们这些人根本不用考虑洗衣服时哪件不能和哪件一起扔洗衣机里洗；也不用烦恼奇差无比手艺会不会把自己给毒死；坐客厅内你想要什么随时都有侍者听候差遣。

    他们这样简直不像是来比赛，像是来度假！而且还不用花钱。唯一有点遗憾是，俨然晋升成大氏族子嗣男模们觉得自己要被隔绝于现代社会了。

    入驻模特之家第二天，侍者们开始装饰城堡里那一间巨大而恢宏舞会大厅。

    而不管是谁都起了个大早男模们则聚集客厅里，零散落座于沙发上，有玩游戏，有看杂志，有聊天，有喝茶，有抱了书窝角落里摆明一副别来打搅我姿态。

    一眼扫过去，男模们虽然只是单纯地坐着，却又无一不把自己具有魅力一面表露了出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城堡内摄像机会无时无刻捕捉他们身影，然后传递到世界千千万万观众面前。从他们进入城堡那一刻开始，竞争就已经悄然开始。

    “莫里斯，你混球居然使诈，我要戳爆你”

    “别这么小气，艾登。我只是小小用了一点战术，你赢我那么多次换我赢一场嘛。”

    “狗屁！再来，你要是再撞我手臂小心我揍你。”

    “好好，我艾登。我发誓我不会了。”

    嬉笑打闹是一种吸引眼球方式。

    “塞萨尔，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用那么可笑方式来握一只高脚杯。麻烦你能把你爪子从那杯子圆润杯身上挪下来吗。”

    “得了，西多尔。别这里炫耀你博学多识，真是让人恶心。”

    尖锐争吵也是一种获得关注方法。

    总之不管是怎样，即便是男人们也会有心机深沉时候。

    “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忽然靠近阿德里安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面上是与世无争云淡风轻。但弥乐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像他面上表现出来那样无所谓。即使他是这些人当中有可能获得冠军人。

    弥乐先是环视周围形形j□j男模们，随后小小地笑了下。

    “不管是什么，都免不了被围观一通。”

    阿德里安耸肩，没有回答。

    “嘿，你们两个刚才说什么呢，一定是说我坏话对不对，绝对没错！”不知从哪冒出来切萨雷怒吼一声，然后强行挤进弥乐和阿德里安中间。

    弥乐和阿德里安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都默默干回各自事去。

    其实不用做过多猜想，组委会如此明显举动已经把这第一个任务信息透漏大半，仿佛生怕男模们不知道一般。不过这也是一种变相煎熬，因为男模们或多或少猜到第一个任务是什么。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度秒如年地等待基努宣布任务开始。

    所幸基努并没有让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男模们等太久。

    “下午好，我亲爱先生们。昨晚睡得好吗。”

    底下一溜“太棒了”“非常好”“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稳觉”让基努脸上笑意浓。

    “既然如此，那么我希望你们精神状态都是棒。因为很，第一个挑战就要开始了。哦，那之前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这一次为你们拍摄照片摄影师。本尼·哈维先生！”基努介绍下，一个泡面头带着墨镜矮个子男人从背后现身。

    ————鼓掌

    “本尼先生经常为nercvivi以及l等杂志拍摄封面和时尚大片，我相信他镜头里，你们都会是棒。”

    “那么，接下来时间你们将会进行一系列造型设计。”

    “哦，我先生们。我是如此期待今晚化妆舞会。我想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情澎湃了。”

    基努话一出，男模们脸上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神情。

    基努带领下，男模们被带到一间临时改装成化妆室房间。这里十分宽敞，打个篮球赛都绰绰有余。十几个化妆台呈半圆形摆放房间一侧，而另一侧则是一排一排挂满了衣服衣架，弥乐瞄了一眼发现那些都是清一色黑西装。不过等十二个人全部换好衣服之后，弥乐又看出来这些看起来像是流水线上下来西服其实细节上还是有一点不用。

    譬如他自己这一件。右手手肘处绣了一个暗红色圆形魔法阵图腾，灯光暗淡条件下根本难以辨认出衣服上居然有这东西。张宇天那一件则是领边做了特殊设计。而西多尔那件则是西装下摆延长盖住屁股。

    至于抢衣服上，男模们又是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斗。你看上那件我也喜欢，我要这件偏偏被你拿走了这怎么可以！

    为了能够拿到称心如意衣服，男模们也不顾什么形象，爆粗口爆粗口，摄像机死角地方阴险地动手互殴也不是没有，原则上是不打脸。

    弥乐刚想上去随便拿一件走人，手还没碰到衣架，想要拿那件衣服已经被另一个人抢先一步。

    “哼。”弥乐回过头去就见塞萨尔得意地晃了晃衣服，嘲讽一笑。

    弥乐无所谓地耸耸肩，很拿了旁边一套。走时弥乐还特意朝塞萨尔露出一个微笑，塞萨尔一旁恼怒地扭曲了一张俊脸。

    弥乐出来才见阿德里安已经早早换好了衣服，安静坐属于他化妆台上。而他另一个室友切萨雷则刚刚从混战中得胜而归，手里抓住他拿一件胜利品脸上好不得意。

    “诶，你已经拿到了啊，本来看你那身板我还想着帮你也抢一件呢。”切萨雷满不乎地嘟囔一句。

    “没想到你这么乐于助人，切萨雷。”

    “废话，我是谁，我是热心肠波尔图老爷。”

    弥乐轻笑一声，懒得搭理这人了。

    这时，阿德里安突然走过来扫视两人一眼。

    “据我所知，基努并没有说这一次任务必须单打独斗。我想，可以话，我们可以小小合作一下。”

    “合作？”弥乐一眼望进阿德里安那双翡翠绿眼眸中，好似看到了巴伐利亚国王湖那清澈碧透湖水。

    弥乐眨眨眼睛，画面猛地一转。映入眼眸内阿德里安双眸顷刻间幻化成从华美舞厅天顶垂挂下来千枝水晶吊灯枝干上镶嵌绿宝石。插吊灯上白色蜡烛绽放出来昏黄光芒将宝石照耀得光华显。

    他站二楼护栏边缘，微微低头往下望着。

    金褐c古铜c蜡烛灯火营造出一种复古暧昧气氛，没有衣香鬓影，没有女士们淡淡香水味，也没有时有时无娇媚调笑。有是属于男人们聚会，绅士们聚会。暗沉色调里，滚烫而汹涌激烈情感正待喷薄而出。只消一个低头，一个抬手，又或者只需要一个眼神。

    暗夜里狂欢永远不会是那些附庸风雅之人所搬弄热烈。那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东西静静地流淌，他们从来不会喧宾夺主。

    有脚步声靠近，弥乐微微偏过头去看从暗处走过来两个人。阿德里安走到他左边，而切萨雷端着一杯红酒肆意背靠护栏上，扭过头来用一种蔑视眼神轻扫底下一片人。

    “你感觉到了吗，镜头看着我们。”阿德里安微微低头，倾向弥乐。

    “是。”弥乐唇角勾起一个冷淡笑。他转过身来面向阿德里安，右手抓上阿德里安手臂，头侧过七十度角俯视摄影师藏身地方。

    弥乐确定他耳朵捕捉到了那美妙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