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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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雀二楼临街的房间内,爱琳娜斜倚窗台痴痴凝望着这些水洼。幽暗的窗棂后若隐若现的倩影,温柔中带着幽怨的眼波,不知曾令多少人沉醉其中,进而迷迷糊糊地走进了翠雀旅店的大门。
这也是美貌的老板娘爱琳娜有事没事摆出一脸幽怨靠着窗户发呆的真正原因。而在她纤柔善感的外表下掩藏着的与外貌截然相反的坚韧意志和现实的思想,只有和她最亲近的萝纱才明白。
此时数双大脚奔跑过来,踏得水沫四溅,惊扰了爱琳娜的视线。她皱起眉头,心中颇为不悦,只见街上过来了一队士兵,神色紧张地奔向城中心方向,嘈杂的声音划破了大街的宁静。
被噪声惊动的酒客不满地走出酒店质问,却在得到了令人惊讶的回答后被推回屋内。
“因为暴徒潜入帝都,所以紧急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
安定了多年,而今天又是爆炸的巨响,又是诡异的火灾,又是奇怪的烟火,现在更是出动了军队实行戒严,整个拉寇迪毫无先兆地陷入紧张的局势。这令在场的人们都不安起来。
拉寇迪卷入了动荡之中。习以为常的和平表象一被打破,不少市民顿时陷入恐慌中。
“既然戒严,今天是没生意可做了。”翠雀的老板娘爱琳娜只是颇为遗憾地这么轻叹一声。
没见官府如此紧张过,想必这次的事是与王权争夺有关吧。既然如此,倒是可以放心。反正不管谁掌权,总要靠自己这种普通姓来养活,也不至于大开杀戒,只要小心不遭受池鱼之殃就行了。
她漠不关心地放下窗帘离开窗台,准备关了店门静待一切恢复平静。聪慧如她,此时也想不到这场风波却已经牵连到了与翠雀有关的两个人身上。
※※※
凯曼士兵所说的“潜入”帝都的“暴徒”,现在正在努力潜出军队的包围,不过其中一组显然不成功。
迎面遭遇了一群士兵后,由寄居翠雀的暂时性伤残人士和不谙武技的酒店侍女组成的暴徒二人组只好夺而逃。艾里背着萝纱东奔西逃,惊动了更多士兵过来追赶,在他们身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数名人高马大的士兵呼喝着拼命狂追,声势着实吓人,不少赶不及回家的行人被冲撞得东倒西歪,震天的脚步声震得沿街住户的窗户哐哐叫响,扬起的半天高的尘土惹得不少从窗口探头出来看热闹的人喷嚏不止。
好在艾里的逃跑速还真不是盖的,往往不等卫兵反应过来就转入另一条街道,甚至直接插缝穿过他们的队伍。虽是险象环生,二人至少目前还是有惊无险。
“喂!用刚见面时你使的‘撼地术’对付后面那串尾巴!”
“早就说过我的魔法一紧张就使不出来啦!”
“真是没用了!”
“我我也不想啊,但不是你说两个人目标比较小,不容易被发现吗?现在怎么会变成我们两个在吸引卫兵的注意了?”
“没办法啊!都是冻住我左手的冷冻魔法害我着了凉,实在憋不住打了个喷嚏,才惊动了这些家伙。要怪就去怪施法的魔王啦!”
艾里一边飞奔,一边尚可与背上的萝纱相互抱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惊险万状。而两人的眼光在掠过旁的一个人时,都略为一顿,这人看着他们亦露出惊讶之色。
这个人并不能算是毫无关系的人,乃是前不久败于艾里之手,与萝纱也有一面之缘的德鲁马。在徘徊了一上午后,他终于与令他疑惑不已的中心广场发生的变故中的重要角色相遇了。
现在不是为了这种小事发呆的时候,艾里脚步不停,背着萝纱向左转入一旁的小巷中。德鲁马却望着他飞逝的身影怔在当场。尽管只是惊鸿一瞥,德鲁马已发现艾里似乎有什么奇异之处了。如同蒙尘的明珠终于拂去尘埃,虽然仍没有几分正色,但艾里整个人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种能令人感到震慑的王者之风!
只这片刻间,后头响起无数脚步声和嘈杂的喝阻声。鲁直的德鲁马脑筋并不慢,虽还不明白原委,但已看出艾里的处境。他不及多思,身体已先于脑袋下了决定。
“糟了!”
跑到巷尾,艾里和萝纱才发现慌不择竟跑进了死胡同,前方和两边都是难以攀越的高墙。
前无去,后有追兵,也顾不得会给住民带来惊扰了。艾里一咬牙:“对不起了!”抄出剑正打算在墙上开洞硬打出条来,却听得几声“看!在那!”“别让他溜了!”迅速靠近的人声竟穿过巷口直接向着前头远去了。
抹去额头的汗,艾里和萝纱同时舒了口气,但又都觉得疑惑,追兵怎么会追错方向呢?艾里猛一拍大腿,“一定是刚才的德鲁马帮我们引开追兵!”
“啊!”背上的萝纱也是一声惊呼。
“你也觉得奇怪吗?国王要杀的是进入十强的人,德鲁马只算是普通参赛者,只要不插手是不会有危险的他为什么要蹚这浑水?”
“不是啦,你拍的是我的腿!”
“对不起。”艾里心不在焉地道过歉,又带着萝纱向外疾冲。
以德鲁马的身手,是没法摆脱那些追兵的,一被追上他就是死一条了。虽然不知他为何往这一池浑水里跳,但既承他的情引开追兵,自然不能撒手不管。一定得在他被追上之前赶到!
尽管艾里一向认为普通士兵只是听命于王室的工具,本身不见得有什么大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实在不想与他们兵刃相见,但现在看来,与他们面对面的交锋是很难避免了。
出了巷口,追兵已经赶到了前头,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艾里的耳力远胜常人,从喧闹声中大致推断出德鲁马的方位,萝纱指点小近道,二人很快便截到了前头,藏在屋舍隐蔽处看着德鲁马向这里奔来的身影。
德鲁马今日的着装正好与艾里相似,背上也背着个白晃晃的东西,远看确实容易被误认为背着萝纱的艾里。待他奔近之后,艾里带着萝纱从藏身处蹿出,奔跑着贴近德鲁马身边,二人才看清他背上竟是一头缚住了尖嘴的白猪,大概是他刚才随手从街边住户的猪圈中抓的。眼见那头猪被颠簸得不舒服,正拼命挣扎,想到这竟是用来代替自己的,萝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急奔中的德鲁马见从屋角阴暗处突然蹿出一团黑影贴近了自己,以为是终于被追上了,正急得七窍生烟,细一看却发现幸好这两人是艾里和萝纱,方才松了口气。
“多谢你帮忙,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艾里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道。
“我我”德鲁马张了两次口,却说不出话。不是为了“为善不欲人知”之类的高尚原因,而是因为在这等剧烈的奔跑过后实在很难顺畅说话。对比高速奔跑中仍行若无事的艾里,二人修为的差距终于一目了然,德鲁马对艾里愈发敬佩和仰慕。
此时一支箭如闪电般穿过二人之间,艾里为之一惊,也止住了德鲁马的窘态。
这支箭虽是从身后射来的,但能够察觉到十丈内接近的任何东西的艾里却直到箭身掠过耳边时才发现。这等达到速的射术,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而这支箭之所以没有命中,恐怕是为了警告自己而故意射偏的吧。
他停下脚步,转身。
一名持弓长者示意身后的士兵停步,然后越众而出。他一现身,兵士们都投之以敬仰的目光,他号令一出,所有人都立时遵从,可见这长者在士兵中威望高。原先喧闹的长街上刹那间静了下来,这突兀的静好像使刚才的混乱气氛凝滞了起来。
十年前闻名于世的神箭手,现任的凯曼皇家宫廷卫士长,迪卡尔·冯终于赶到了。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迪卡尔·冯身上,没有人留意冯身后的一个骑士——在冯到来之前指挥着队伍的副卫士长佐拉正以十分阴沉的眼光看着他的背影。
见艾里停步,德鲁马也停了下来,大大喘了几口气,他才说得出话来:“我我只是觉得您您是个值得我敬仰的大师,所以想帮您一点忙。”
艾里将视线收回,先处理德鲁马的事。
“啊?大师?嘿嘿!”自嘲地笑笑,艾里问道,“你没想过这么做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想今后能跟随在您身边修行。”
艾里呆了一呆。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只因为敬仰便可以不计利害,不计后果来援助他的人。不过,不问问当事人的想法就硬将自己的命运与之联系在一起,这到底算是英勇还是鲁莽也不好说。
而且,他的帮忙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刚才若是被堵在小巷中,硬拼一场也不是不能脱身,而现在自己却不得不面对更麻烦的迪卡尔·冯。与旧识在这般情况下见面比跟多人硬拼更令艾里觉得棘手。
“也行。”艾里略作思,用爽快得有些过头的态一口应承德鲁马。
“真真的?”德鲁马很意外。原先为艾里引开追兵,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想为艾里尽些力。他按着心中的意愿行事,并不期盼艾里能有所回应。没想到艾里竟这样轻易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顿时令他喜出望外。
德鲁马还来不及高兴,艾里就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样吧,待会儿开打我顾不到两个人,趁现在我拖住他们,你先走!等我脱身后再与你会合,地点是”
德鲁马明白,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得不成比例,若是要硬拼,多自己一个实在和没有一样,若是要逃,反倒会碍手碍脚。能帮的忙已经帮了,在这种时刻,什么“绝不能一个人先逃”c什么“同生共死”之类只会给大家添麻烦,一向务实的他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德鲁马点点头,向街的另一头疾奔而去。
萝纱见他去远了,才向艾里低声道:“喂,你说的那地方不是耐特说的”
“是啊。”艾里看着德鲁马远去的身影,笑道,“他到了那里,自然会得到天行门的指引,与耐特一行人一起离开拉寇迪,比跟着我安全多了。”艾里笑得有几分勉强,目光刻意不与萝纱的视线交会。萝纱见他这般怪异的神态,狐疑地看着他。
不再多说,艾里将注意力收回到与自己相对的迪卡尔·冯身上。
一直只是沉默着注视艾里的冯,见他这里终于安排妥当,方才发话。
“是你吗?”
“是我。”
此刻,在这汇聚了上人的长街上,只有他们俩才明白这短短两句话的意思。而在场数人中,他们眼中也只有彼此。
毕竟是十年过去了,冯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沧桑,艾里更是早非昔日神采飞扬的贵公。
今日的剧变,对艾里的冲击远大于其他人,往常的笑意已从他唇边消失;而四伏的危机,令收敛已久的锐气再回到他身上。此刻的他,成熟内敛中依旧有着昔日的风采。
“那天我果然没有看错。”冯的目光中带着疑惑c感慨,想开口问艾里这十年究竟怎么了,但在这种时刻细究这个有何意义呢?还是没有问出口。
“看错的是我。没想到凯曼会因为新王而变成这样一个国家;一次简单的比赛,会演变成现在的情况。你我一定要为了这个而敌对吗?”
“当年莱安特鲁王初举义旗创建凯曼时,不是也被称为逆臣贼吗?今日所谓的邪恶,往往年后便人人传颂。是善是恶,有谁能辨得清楚呢?”冯的眼光黯淡了一下,又淡然道,“既然为人臣下,我不想多谈善恶,只要尽了自己的职责便罢了。”停了一下又道:“随我回去吧!以你在凯曼的地位是不会有事的。”
“是我问得多余。冯,你还是老样啊!但我也没变,你该知道我的答案的。”艾里突然一笑,“呃,有点变吧。以前只有强敌能让我奋战,现在美女c金币也可以啦!不过装模作样的老家伙,可自始至终都不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列哦,更不要想我会为这种讨厌的老头卖命了!再说,过去在帝都的日沉闷,我早过腻了。现在的生活惬意自在,我可舍不得回去。”
“嘿!看来我也问得多余。”冯叹道。
“但你大可放心,我也没兴趣介入那个老头的事情。他想称霸天庐便去称霸吧!只要不扰到我的生活,我可懒得搀和进来。”话风突然一变,酷酷的表情一转而为谄媚,“所以你也不要为难我,放我走吧?”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依照以往对艾里的了解,萝纱哭笑不得地想。
“你似乎变得活泼不少呢!”冯显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艾里,不过随即正色答道,“对不起,陛下命我拦阻从中心广场出来的任何人,我不能让你走。”
“你还是”
“不如你”
两人同时开口想继续说服对方,又同时闭口放弃这念头。无人做声的长街上又是一片静默。
他们相交多年,都深知对方是坚持己见的人,而冯一直最重忠义,艾德瑞克则是随性而行,一向不在乎权势。这两种个性原本各有值得称许之处,现在却将他们推到了相对立的立场。
当年的同伴在多年后重聚,虽历经风雨而初衷不改,这本该是弥足珍贵的人生乐事,而此时他们却不得不兵刃相见。
两人相视,苦笑出声。干涩的笑声却化不开空气中的凝重。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冯与艾里之间有着奇特的关系。萝纱听得一头雾水,她还不知艾里的底细,所以听得半懂不懂。“冯?刚才听那些士兵叫他卫士长,这长者应该就是母亲昔日的同伴,传说中的英雄迪卡尔·冯吧?他好像是艾里的旧识,但气氛却怎么这样怪怪的?艾里的地位?他这样的流浪汉有什么地位?”她摇摇一片混乱的脑袋,而冯身后的佐拉则露出深思的神色。
“那么只有动手了。”冯无奈叹道。双方立场既已确定,也无需多言。他一声令下,环伺已久的士兵即刻冲向两个逃亡者,转眼便接近了二人。
短暂的平静终于结束,长街上的画面在瞬间由静变为动,如同倾盆大雨打破了暴风雨前压抑的平静。令人稍觉好过一些的,是爆发的喧嚣总算打破了刚才的沉重。
没有时间让萝纱多加思艾里到底是什么人,一场逃亡再开始。
“没事先打个招呼就抢跑,不公平!”情势自然不允许艾里多嘴发出这等没建设性的抱怨,他大声嘱咐了背上的萝纱一声:“抓紧我!”随即尚完好的右手抽出裂天剑护身,一个旋身,身形便如陀螺般飞速自转,只一瞬便轻飘飘地斜掠而起。
高速的自转不仅令斜立胸前的长剑形成了一道光幕,护住艾里和萝纱,而且隐然有种飘忽之势,仿佛随时可能飘向任何方向,而踏地再起时由于脚下使力方式的不同,也令人难以把握他腾跃的速与方向。靠这式经历无数实战自创的身法,艾里曾摆脱了多次困境,用在此时,果然也有效。跟随在艾里身后的追兵始终无法正确判断他会向哪里奔去,不时扑向错误的方向,不少人甚至互相撞跌在一起,倒成一团堵住了街道,惊呼哀嚎此起彼伏。
几次腾跃后,艾里便脱出了四面围拢上来的士兵形成的包围圈。接下来只要全力奔跑,想必就可以拉大与追兵的距离,慢慢甩掉他们。
虽然这些追兵水平一般,但由于他们人多,如果被缠上了倒也麻烦得很,另外艾里也没有兴趣为着这本来与自己无关,自己也不想介入的事而大开杀戒,所以与他们硬碰硬的对战还是能免则免吧。
然而事情会这么轻易地解决吗?
如果这里没有冯在,艾里就会放心。但现在却不一样。
脚步不停,他的眼光向冯扫去,不由暗暗叫苦——高速旋转的身法看来丝毫不能影响冯的判断,他手中的弓箭始终锁定着自己,箭在弦上,弓已拉满!
他这一箭会射向我的心口吗?
十年前作为弓箭手参与封魔之役的冯,其射术自然不是不入流的萝纱可比的。艾里十分清楚曾有多少魔物丧生在他箭下。冯的箭拥有强大的魔法力,破坏力远超一般弓箭,自己的剑能挡得住吗?
在左臂不能动弹的情况下,艾里并没有多少信心。
正在他又一次跃起,身在半空之时——
弦鸣!
箭发!
如黑色光芒一般疾射而至的箭矢瞄准的并不是艾里,而是他的下一个落脚点!眼看若是艾里的去势不变,那支箭势必要扎在他腿上。艾里暗自叫苦,但身在空中难以挪移,只得硬生生蜷起身,缩起腿脚,险险避过箭矢。
但是以这样的身姿,艾里再难于在落地的瞬间继续腾跃,终于被阻了下来。只是这片刻停滞,便陷入了从后头再赶了上来的卫兵的包围之中。
“冯果然还是留了情,只打算生擒我。”
刚才那一箭如果射向自己的身体,后果只会更严重,但看着周围众多卫兵形成的肉墙,艾里实在很难有什么感激之情。
此时此地,没什么可说的,艾里终于与人数多得不成比例的敌人展开了苦战。
※※※
滴答。
滴答。
雨滴自屋檐滴落在草叶上,又从叶间滑落至庭院中的水池中,敲打出淙淙乐音。草木掩映下层层叠叠的殿堂回廊,日光下想必宏伟华美至,而在夜色的渲染下却显得静谧幽深。
城中为追缉参赛者正闹得沸沸扬扬,传到这里只剩隐约的喧哗,更反衬出殿中的宁静平和。周围虽不时有卫兵例行巡视,但人们并没有多大戒心。毕竟这里既非王宫也非军机重地,只不过是供奉神灵的神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保护。而城中虽然混乱,但料想那些为了保命自顾不暇的参赛者也不会跑到这有官兵驻守的神殿来送死。
庭院角落一间不起眼的偏殿中,浓浓的黑暗庇护着两个人体。
“好好的墙壁,干吗非花那么多钱来弄得凹凸不平?”靠墙席地而坐的艾里发出低得只有身旁的同伙才听得见的抱怨。艾里的心情很不好。
纵以艾里之能,为了带着萝纱甩掉追兵,也受了几处不轻的伤。好不容易潜入了耀荣神殿找到藏身之所后,他便只能瘫坐在地闭着眼睛静静积蓄体力。但疲乏伤痛并不是影响艾里心情的主要原因。
这短短一天中发生的事,揭起了他的陈年伤疤,令他的心情一时间难以平复,而知道萝纱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死的修雅之女后,也实在不知该用何种面目面对她。下午一直在逃命,紧张之下倒也无暇顾及这个,而现在平定下来与萝纱待在这静室中大眼瞪着小眼,这种尴尬顿时鲜明了起来。
“墙壁本来就不是用来给人靠的嘛!”萝纱替神殿辩护道,并为艾里的失礼向殿堂中央的神像合掌道歉。修习魔法之人本来就更相信神明的存在,相对艾里在神殿中的满不在乎,萝纱就显得惶恐多了。
“今天下午那么多追兵,我还以为死定了。能逃出来,真要多谢真神保佑。”她顺便向神致谢,虽然不知道这个房间里供的是哪座神像。
“谢神还不如谢我!拼死拼活的可是我啊!”艾里咕哝一声,然而想到,归根结底,自己的命却是靠着眼前女孩的母亲的牺牲而保住的,咕哝声便消失在喉间。
感觉到艾里情绪的低落,萝纱察言观色地恭维道:“说的是,也要多谢你了!没想到艾里真的这么厉害啊,今天可真是威风!和往常大不一样。”
这算是恭维吗?好在艾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啊?哈”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艾里胡乱应道,随即把话题岔到别人身上,“其其实应该谢冯,今日他有好几次机会把箭射向我的致命处,但都没有出手,只发箭阻止我逃离。看来虽然决裂,他手下还是留了情。”而下午艾里也正是利用冯出手那一瞬的不忍而制造机会逃离,才能活着逃到这里。
这一次萝纱没有做声,只是默默注视着艾里,黑色的眸在黑暗中仍然出奇的闪亮。艾里全身更不自在了。
“能告诉我你和冯的故事吗?”
“啊?”艾里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话题还是扯回到自己身上,而且是自己最在意的那段过去。他垂下头,让过长的头发挡住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便能逃开萝纱澄澈明亮的双眼。“那只是一段很无聊的过去,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这样,我也想听。我想多知道一些冯的事情。”
“啊?你该不会年纪也未免相差大了吧?”艾里信口开着玩笑。
“什么呀!别瞎猜!”没想到艾里会扯到那里去,萝纱红了脸,压低着嗓音娇嗔。
“母亲在我八岁时就去世了,给我的印象很模糊。”萝纱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也曾读过凯曼王朝为纪念她而编撰的许多传记。但从那些书中,我只看得到一个王朝所需要的只知守护凯曼的陌生神祇。母亲的形象依然是一片空白”
声音中饱含着伤感和孤寂,纵是在黑暗中,艾里仍能清楚地看清少女脸上的忧伤。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发起脾气来吓人吗?我想知道的,是活生生的母亲是怎样的人,而不是那个被神化的偶像。”
艾里想起遇见萝纱的第一天晚上,她在听吟游诗人唱起《五英雄传奇》时的那段自语,不由恍然。
“所以我只能通过了解母亲以前交往的人,来拼凑出她的点滴。我知道冯曾经是母亲的同伴,所以”少女低声道,满是恳求的黑亮大眼让艾里为之动容,“拜托,请告诉我。”
在情在理,自己都不该瞒她。萝纱是修雅的女儿,那一段过去的真实情况她有权利知道。艾里咬牙作了决定。
而她将会怎样看待自己这个连累母亲牺牲的无能者?能原谅我吗?
艾里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对萝纱那份轻松的情谊已有了一份眷恋。
也由不得自己了,该怎样便怎样吧!
他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心情开始讲述那段过往。
※※※
“什么?只交手一次后,就失去那些刁民的踪迹?!浑蛋!真是没用!”
“属属下”
王宫中,在接到来自围剿中心广场的军队的回报后,凯曼王暴怒地训斥着发抖的臣。而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在迁怒而已。
原本回到王宫中准备畅饮庆功酒,却接连收到不好的回音。
参赛者非但没有死于罗炎之手,还令人难以置信地打破了封锁突围而出。他们的门人弟,也莫名其妙地摆脱了监视,汇合到一起接应突围的参赛者!在这样脱轨的局面下,原本只为剿灭漏网之鱼的军队自然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仅仅一交手便被逃亡者甩开。之后这些逃亡者便如同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精心筹备良久c本应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接连出纰漏?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当时在中心广场的只有罗炎一人,所以国王无从知道具体情况,也不会知道艾里和萝纱便是他与萨拉司坦没有预估到的变数,正是这两人以及天行门的活动令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陛下请息怒。以我凯曼的实力,就算这次计划的目的没有达到,也无大碍。”清冷的声音划破了华丽宫殿中紧张的气氛,也稍微解除了惶恐中的臣的窘境。“现在还是考虑眼前的事吧。能这样轻易地销声匿迹”萨拉司坦从国王身后走出来,相比国王的暴躁,他显得从容镇定多了,“没想到天行门在这里也伏有内线。耐特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
冷静的话语起到了作用,国王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们回去继续寻那些人的踪迹,同时注意加强城中的戒备,防止那些内线在帝都制造混乱以趁乱逃走。”萨拉司坦完美掩饰着对面对突变情况只知发火的仁明王的轻蔑,超越了自己的地位代替国王下达了行动指示,而早已习惯依赖萨拉司坦出谋划策的国王也并没有对此显示出不满。
萨拉司坦在短短两年内迅速为国王所倚重,而国王也在这两年里变得越发喜怒无常。跪在地上的那几个满头大汗的重臣虽然平日私下对萨拉司坦颇多微词,但此时倒都真的感激他的解围。
方欲退下,其中一个骑士嗫嚅着道:“陛陛下,那些逃犯和我们交手时,里面少了两人。一个是蓝组的最强者艾里,还有一个一直与他在一起的小姑娘。”
听到艾里的名字,国王一愣,神色阴晴不定地低头思了片刻,方道:“不用管他,反正那个艾里本事低微,并没有什么威胁,还是把重心放在耐特那群人上。”
在这样的大事上,国王总算暂且抛开了对艾里个人的愤恨,以大局为重。
正说话间,仁明王抬眼见宫廷卫士长迪卡尔·冯走进了宫殿,便问道:“卫士长你带的队有什么情况吗?”
进来时冯正听见那个骑士的汇报,沉吟了一下方回道:“没有什么情况。属下带领的部属曾经与艾艾里和那女孩遭遇,不过他们滑溜得很,被他们逃了。”他轻描淡写地用这一句话便掩饰了艾里孤身带着一个不谙武技的女孩从几名精锐卫士的围追下逃离的惊人行径。
“艾里曾表明立场,并不打算介入凯曼的这些事,那么就不要把事情牵连到他身上了。这样做,也算是自己能为他尽的一点力。而能不平白招惹上这个大敌,对于凯曼来说也比较好吧。”并不是对凯曼不忠,冯心中只是这样想。
※※※
她会怨恨间接害死她母亲的我吗?还是会嘲笑我的无能?
向萝纱讲述完自己与修雅的过往,艾里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表情,垂下头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反应。不论萝纱是哭c是骂c是讥讽,艾里都准备好承受,只希望不要发出大的声音招惹来守卫。
片刻静默后
“初次见面时,我叫你大叔还真没叫错呀!原来你真是我妈的故交。”
“啊?”
枉费自己作了半天心理准备,萝纱冒出的只是这样的感叹?艾里为之愕然。
“嗯”萝纱突然若有所悟,“说起来,你”
艾里低下头不敢看她。是啊,我就是令你母亲不得不牺牲的人。
“实在没有一点像凯曼第一剑士耶!整天都是邋里邋遢,又穷得要命。”
“啊?!”艾里瞠目结舌。就这样?
看到他一脸错愕,萝纱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什么不对吗?”
“啊不”
“真的多谢你。”
“啊?”从刚才起发出的一直是“啊”这类单音节,艾里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但他实在作不出其他反应了。而现在萝纱的思维回他更是无法理解。谢,谢自己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妈妈是这样一个温柔慈爱的人。我真的很开心!”
艾里不自觉眩惑于萝纱明艳的笑容,那确实是发自心底的欢愉。但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糊里糊涂的对话,艾里直接问出了口,“但但不正是因为我的无能,你母亲才会”
“艾里,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怎么怪怪的?”萝纱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和我妈,还有刚才那位冯伯伯是十年前一起努力过的同伴,你们为完成同一个任务而拼尽了全力,因为那个魔王过强大,我妈为了完成这个任务而失去了生命。有什么不对吗?”没有多加思,她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
听到这番话,艾里呆住了,两眼发直地望着前方的黑暗。
“喂,喂!你没事吧?难道伤势有变?”艾里呆滞的表情令萝纱开始担心起来,她用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试图招回他的魂。
“嘿!嘿嘿!是啊,没什么不对!”艾里突然笑了起来,呆滞的表情被豁然开朗所取代。
困扰我这么久的苦恼,被萝纱一说,竟显得如此可笑!自己那时已经尽力了不是吗?只是能力有限罢了。我竟为没有做到自己没有能力办到的事而痛苦了这么久!而十年前妄自尊大,以为武能做到一切,以为武就是生命中惟一追求的艾德瑞克不是早已消失了吗?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傻小了,为何要为过去的愚蠢背负了这么多年包袱?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他不能自已地越笑越厉害。虽然还不算大声,但这笑声在这静夜已显得够响的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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