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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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东路军接到中路军密报指示,说是最后的决定性战役已然开始,接下来十日必是战火胶着的关键时刻,战事即起危机四伏,沙场形势瞬息万变,为防军情来往耽误时机或被探子截获,之后十日内不再来报,给东路军的任务就是,十日内守住自己这条线,无论如何不能后退,不能让噶尔丹的军队在此经过,看到中路军信号之时,便是获得大胜之时,到时方可按原计划行事。
军机密报向来精简,语气也极肃然,此次大约是康熙亲笔所写,亦带了点对老四老八的隐隐担忧。
老四懂,老八也明白。
两个人再是闹别扭,也是懂的轻重的,有正事时,个人感情当然要先放一边。
老八不会在这点儿上乱耍脾气,就跟老四商量,“四哥觉得,皇阿玛这信”他看着最后那句,‘或是等朕私章时’,有点疑惑,“皇阿玛是否对战事没有十成的信心?”
老四沉思良久,道,“不,皇阿玛对这场仗十分有信心,只是他一向谨慎,就算有十分把握,不待事情完成,他不会说的那么满,所以这场仗,我们是必胜的。只是”
“只是什么?”老八微皱了眉,老四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大乐观?
老四的确是不大乐观,他认真的看了地形图,“皇阿玛大约会担心噶尔丹被困之后出奇招。”
老八也站起来去看地图,良久,指着上面某处,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今噶尔丹的军队聚集在这里,前头是皇阿玛的中路军,后头被大哥的西路军截了后路,他无路可退,只有背水一战。如果他有奇招,无非就是冲着咱们这块平原里唯一的山道来,想打开一条出奇制胜的路。”
老四静静看着老八,老八不以为然,继续,“但是这山地战,想胜,有两点。一是必须得隐了痕迹,悄悄的来,让敌人不知道;二是必须得有万全的准备。”
“这一,噶尔丹有多少军队皇阿玛清楚的很,到如今,他四周早已被皇阿玛的眼线看的牢牢的,他的人要想出来还不被察觉,有点困难。噶尔丹不是傻的,不可能想不透。若真有这样的想法,想从咱这绕过去,伺机烧个粮草搞个腹背夹击什么的,不可能大规模来袭,最多组个小队,从这偷偷绕过去。”
“这二,想要有准备的突袭,更是不可能。我们背后可是皇阿玛大军,谁也别想从这过去!咱们来是干什么吃的,驻扎了这么些天了,有什么准备不比他们早?如今我们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你还别说,我还真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老八侧身,认真的看着老四,“我这不是狂妄轻敌,是以事论事。”
老四见老八微挑了眉梢,有股子说出不来的自信和傲气,偏偏人长的漂亮,又侧立在烛光下,映的少年面色如玉眸黑如墨,微抿的唇,微仰的下巴,被衣襟一丝不苟盖着的白皙修长的颈子
心跳猛的加快,身体里突然燃起莫名的渴望
想要亲吻这么严肃认真又可爱无比的小八。
想要对着他说喜欢,想要把他拥在怀里,想要迫着他看他不一样的表情快乐的,生气的,骄傲的,狡猾的,失落的,无辜的,耍赖的,请求的,撒娇的,羞涩的,含泪的,愉悦的
“四哥?”
老八看着老四明明认真在跟他讨论,突然间失了神似的,紧抿着唇,微皱着眉,本就黑的眸子又沉了几分,烛光下明明灭灭,似是蕴了什么可怕的想法,让人看不透,下意识的心就有点紧,“四哥?”
老四把手背在身后,指甲狠狠嵌入掌心,才微敛了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嗯。”
老八就火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嗯嗯嗯你个屁啊嗯!爷在跟你说军情,没工夫跟你玩!”
老四微眯了眼,往前走了两步,微微倾身,手捏了老八下巴,“你在谁面前自称爷?嗯?”
老八看着老四再一次离自己那么近,鼻尖都跟自己要碰上了,心说老四又在搞什么,简直变态了,双手就抵住他的胸,无奈又气愤,瞪着面前人,“好好好四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只是如今什么时候你不是不知道,咱可不可不想那些往日恩怨该死的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来!”
老四也不懂,为什么回回都是如此,明明自己想示好,却每每把事情搞砸老八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愣是能把他的所有举动,都想到另一边去!
老四叹了口气,有些留恋的食指掠过老八的唇,缓缓放开,声音低沉,“乖,以后都好好叫四哥。”
老八白了他一眼,乖个屁!
老四偏过头继续看地图,“小八说的很对。总之不管皇阿玛和噶尔丹各自是怎么准备的,想怎么打,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夜深了,你睡吧。”
老四说完,转身走了。
老八站在原地这个气明明是老四对战事有疑问,看样子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方向了,既然想到了,就该说出来大家商量对策好好防着才对,最后居然一个屁不放说直接认可他说的话,就这么走了?
那到底有没有危险因素?要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有没有什么意见?
丫丫个呸呸啊!
老八开始例行骂老四,说什么是最兄弟里最兄友弟恭顾大局的,结果最不靠谱的就是他!做的都什么事啊这是!
老四回了房间,连灌了五杯冷茶,才把心底那股绮念压下去,他开始考虑是不是以后继续理佛,心也能更稳更静些
他是真的认可老八的话,照现在来说,他们的战术很好,只要三方配合得当,这场仗是必胜的。
但是正如老八说,噶尔丹不是傻的,现在我们了解的情况肯定是属实的,那我们未了解到的呢?康熙御驾亲征,大军从京城往外调,在他到达边疆之前,噶尔丹就听到了风声的。
噶尔丹的确政治头脑不怎么好,但他在军事上的能力,是没人不夸的,他既然听到了康熙的消息,怎么可能不事先准备?
比如预先留点伏兵什么的
如若一切顺利,他能借到沙俄的兵,能把康熙逼回去,再顺便多占点地方,这点兵就放着不用,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如若一切不顺利,他就用这些兵,好好扎上康熙的心窝子!
老四这人想的多,他喜欢一切情况都在掌握下,这样想干点什么都方便,他不习惯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才开始去打听消息,所以思维模式上,他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噶尔丹兵力如何,这是大清早清楚的,他就是想藏,也藏不了太多,而且这些兵力为了奇招,也不宜多。
如今,战事谁强谁弱已然明了,说明白点,噶尔丹就是那强弩之末了,但百足之足死而不僵,鱼死网破下谁也料不到会有什么好的不好的变数。
如若真有这部分军队,他们不敢对上中路大军,西路军从情报数量上看,也是他们惹不起的,那么他们有可能盯的,就是东路了。
老四想如果噶尔丹没这想法还好,万一有,那么他们就危险了。
想了一夜,第二天老四起来,他去找老八,这回倒是认真严肃说正事了,但人老八不理他了。
说为什么?本来老八是公私分明恩怨分明的,跟老四再有不痛快,该做的正事还是要做的,战事也会一起商量的。结果过了昨夜,看老四那公报私仇公私不分明显想招惹他干架的小气劲,他不爽了。
觉得这人太不负责任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头脑清醒的老四了。
既然见了就会不正常,那不如不见好了。
老八直接把门一关,吩咐只要是老四,就直接请走,见都不见。
老四阴沉着脸瞪了老八的门半晌,最后咬着牙走了,他只有找萨布素商量了。
可怜萨布素,本来就是个大老粗,被自家婆娘骂了不知多少遍不解风情,哪里懂老四老八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吵架,还道是明明和好了怎么又坏了
这下把他给忙的,一会儿和老四商量,商量完再去老八那说一通,老八听了觉得有些好有些不好,再加点自己的意见,让他去和老四商量,老四听了又觉得这里还可以更完善,又加点,他再
去老八那,老八听了一皱眉,又说哪哪可以更好,他继续两头跑
萨布素是武人,最不喜欢读书写字,说起来记性上又那啥了点,偏偏人老四老八都是阿哥,从四岁开始就上上书房读书的,再怎么刻意往简单了说,用词语句也不可能跟他们没上过学的人一样的
他就背的不怎么顺溜。
在老八那嗑巴说完了,试着问了句要不请四阿哥来一起,坐着慢慢说?老八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怪腔怪语,“原来萨将军不喜欢和八爷说话啊”
萨布素一愣,这位是阿哥,是皇子,虽说现在有太子,但将来的事谁说的清楚,他不敢和阿哥私交太深怕受无辜牵连,自然更不敢得罪阿哥被治个现行,老八这么一说,他心里再苦,也只得嘿嘿的笑,“哪能啊,我这就去传话!”
在老四那嗑巴说完了,更是很小心问了一句,“看着两位阿哥都累了,要不今儿就到这?回头慢慢说?”
老四倒是表情没动,冷着个脸,只是看着地图,房间更安静他的声音更凉,“萨将军,这战事可是起了,将军如此慢怠,若是有个万一,责任谁担着?”
萨布素后背一凉,得这位更惹不起,别说真有什么不好,就算一切顺利,他惹了阿哥,回头阿哥想找借口给他捏个什么罪名不行?他可不能犯糊涂!
于是他只有苦了脸,一边祈祷这两位爷心情好点赶快合好,一边腹诽某个词语是什么意思,心说没想到老子年轻时不想读书躲过先生了,现在却又挨了背书的苦!婆娘唉,不是爷们胆小,爷们打仗谁都不怕,可是叔父说阿哥们不能惹,爷们得留了命,还想你给生个姑娘呢
第三日,东路军发现一小队敌军,看不出来是误闯还是故意,进了他们的包围圈。
听到消息时老八和老四正好都在简易小校场,下意识就对视一眼。察觉到后老八冷哼一声把脸转过去,冷着脸跟萨布素说一切照计划行事,没理老四。
老四无奈叹气,转了身,该干啥干啥。
当天敌军被顺利消灭,东路军很高兴,士兵士气大好。
老八没理老四。
萨布素将军很辛苦。
第四日,又来一小队敌军。
敌军被顺利消灭。
老八没理老四。
萨布素将军很辛苦。
接下来两天,相关无事,山谷一片宁静。
老八没理老四。
萨布素将军提心吊胆。
第八日,子时,突然有战报,说是有人奇袭,并且,人数不少。
老四倏的从床上坐起来,真的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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