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娇蕊应悔夜夜心(二）

    第六章娇蕊应悔夜夜心(二）

    舅舅的想法太疯狂了，罗云萱激动得大喊：“舅舅，你这是要我悔婚啊！这有多损害我的清誉，难道你不了解吗？”

    “好好好，你别激动，别生气了，你若是不愿意，舅舅不会勉强你的。”今日所言已够震撼了，丞相抚慰她，暂且不再咄咄相逼，但是计划会默默继续，只要一日没成亲，他就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回房去好好休息，明日舅舅亲自陪你选购金饰珠钗，算是舅舅向你赔罪，也是送你的贺礼！”

    “刚才那些话我当你没说过，还有，今天的事你不能让传封知道！”

    “当然，舅舅不会告诉他的。”才怪，丞相诡笑在心，有些事情无需用言语告知，只要无意相遇即可了。

    翌日，看着琳琅满目的珠钗花簪，罗云萱却无法从心里笑出来，暗自忖度昨日的晦事，该不会是那支下下签带来晦气吧？

    “怎么了我的萱儿，没有看中的？”

    “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

    丞相笑问，丝毫不以为然：“还恼舅舅呢？”

    “不是只是昨天求了支下下签，现在想来心里还不舒坦罢了。”

    “平日你不是都不信这些佛意的吗？这回怎么倒是上心了？”

    “算我小心眼吧。”

    这时，卢智维不请而来，见罗云萱未曾发觉他的存在，故意咳了一声：“罗姑娘何以闷闷不乐？是不是这里的金饰不合心意？”

    “侯爷？”看向舅舅，罗云萱顿时明白了，心里既窘又气，怯生生地瞧着这个身份尊贵的人，心里一丝苗芽莫名紧张起来。

    “听说罗姑娘花嫁有期，本侯也来凑个热闹，送姑娘一份贺礼略表心意！”

    卢智维态度积极，丞相万分得意；被男子如此爱慕，罗云萱则羞红了脸，心头有几分飘飘然。

    三人行，丞相有意无意的走慢几步，并肩而行的两人偶尔说笑一二，气氛融洽中还有几丝暧昧的气息。多久没享受过这种被关注c宠爱的滋味了？罗云萱自己都回忆不起来了，传封多久没对她说过体己的贴心话，不，该说他多久没和自己说过话了？时常就是一两句话他都不耐烦了，那讳莫难测的心思她始终没读懂过，而近年来，更是如隔山隔江，她过不去，他却越行越远。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婚事上有什么不够不好的？”

    “没事，只是今天精神不太好。”

    “太操劳了吧？殷尚书日理万机，每每事必躬亲；所以即使是婚姻大事，他也分身乏术，定然没能为你分担什么吧。”

    “侯爷真是一矢中的。”其实她想说的是一针见血，自己犹如被残忍剖析，不自在的别过脸去，祈求舅舅过来为自己解围。

    “殷尚书对你好吗？”

    他看似温和，但步步逼近，让她害怕了：“侯爷，这是云萱的私事！”

    “殷尚书因野心而日益壮大，因而倨傲自负，他只会越来越在乎自己的一切，忽视身边的人。云萱，他定然不满足尚书这一职，他会越爬越高，离你越来越远，到最后甚至将你抛诸脑后——”趁势而上，卢智维直接唤她的闺名，以此无形间拉近彼此的距离。

    “够了！你我素未平生——”还真被他说中自己最害怕的事，罗云萱面露惊惶，仿佛他说的一切都已发生。

    “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云萱，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重视你的殷尚书了。”看来丞相透露的消息没错，自己所言，看来已成功动摇了她的心房，“云萱，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侯爷，我喜爱的是传封，我不能背叛他！”

    “那我呢？一见钟情或许很虚浮，但我对你的情意是真的。”情不自禁，卢智维放纵自己握住她一双白玉似的手，以诉衷情。

    第一次，除传封和舅舅以外的男子触碰自己，被陌生的情愫触动，犹如情窦初开时的芬芳，诱惑着她的心神：“放c放开我”

    原来，这就是他想自己看的。

    一抹讽刺的笑意消失在眼底，殷传封所散发出的阴冷气息逐日浓烈；在望涛楼这儿俯视下去，漫步在石拱桥上的两人情意萌动，他看得一清二楚。端着酒杯，朝正看着他的丞相举高一敬，算是谢谢他刻意为自己安排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礼尚往来，罗云萱瞒着殷传封，在丞相的撮合下与卢智维私下来往竟密切起来。偷来的甜蜜，似乎格外诱人和刺激，正好激发了罗云萱那小心机；虽然面对殷传封心虚些，但还在她可以掌控的范围，游刃有余。

    喜事如火如荼的传开来，送礼上门的达官贵人每日络绎不绝，一道青石板长廊只差没被踩出一个个脚印来；在总管的安排下，全府的下人都动员起来，短短十天，殷府里里外外都已大红一片，喜气洋溢。

    殷筱柔每天看着，毕竟是弟弟娶亲，心里怀着祝福；但这对新人近半年来似乎貌合神离了，成亲之后，不晓得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常是罗云萱兴致高昂的在府里来来往往，对婚事有多不胜数的意见，小至喜宴上的菜肴美酒，大致新房的布置和回礼；不过最近似乎一心二用，还忙活着什么别的事，到殷府的时间少了些。再一看准新郎，却像事不关己的冷淡着，一下朝回来就在书房里闭门忙公务，昏天黑地的连用膳都不离案桌。

    “大小姐，彩缬坊的掌柜送来了绸缎，总管请你去过目。”

    “你告诉总管，让他决定就好；还有，那是给府里所有人做衣裳用的，嘱咐总管选好的，不要省着。”

    “是，谢谢大小姐！”丫鬟高兴的应声。

    经过厨房时，丫鬟们正好端出殷传封的那份膳食，过去瞧了一下，殷筱柔微微蹙起眉头：“少爷不吃海鲜的，把这盘酥香虾球换了怎么只有三个菜？也没有饭后甜点？”

    “回大小姐，少爷最近都没什么食欲，是他吩咐减少的。”厨娘生怕被误会，急忙解释。

    “饭菜都好了么？今天就由我送去吧。”

    当看到许久不见的殷筱柔时，殷传封竟意外的失神了好一会儿。一直以来这个庶出的姐姐都是温婉谦恭的模样，但他总是看不顺眼，认为并非是她的本性；但今日心平气和，暂且放下烦人的公务，他竟对这个姐姐有一丝不同的看法。

    “过来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坐下，却没有拒绝自己递给他筷子，殷筱柔不由得舒怀一笑，“你清减了不少，是工作太忙了吧？”

    “还好。”自己瘦了？他不置可否，但看着她，同一屋檐下，但这半年来见到她的次数竟寥寥无几，少得连自己都诧然，以至于听到她这句真切的关怀时，自己却没能看出她有没有胖了或瘦了。

    今天是什么好运？殷筱柔意外弟弟对自己还算是和颜悦色的态度，话语间压抑不住热切了些，毕竟姐弟俩难得这般亲近：“快要当新郎倌的人了，再过几日有你忙活的，可要多吃点补补身子啊！”

    听罢，他脸色蓦地一沉，不甚开心：“这是有总管打点就好，我没时间。”

    “这c这不太好吧，让丞相知道了，怕会责怪你轻待了罗姑娘。”

    “那就让他责怪吧，后天我要出远门一趟，他的责怪我也听不见。”

    “远门？去哪，不会错过婚期吧？”

    “去骁城。”定然会错过，他已打定主意将婚期延迟了。

    他的表情看不出好坏来，殷筱柔整颗心被高高悬起：“骁c骁城？难道是c是阿翼出了什么事么？”

    “不，只是我要去见一个‘老朋友’。”

    “哦那不能延迟些时日吗？去骁城就是最快来回也要一个半月，喜日将至，你这么离开，殷家的颜面事小，但要如何向罗姑娘交代？”

    “这是我对她的一次考验。”

    “考验她什么？”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明知不该追问，她还是问了。

    “对我的忠诚。”

    殷筱柔没做说什么，这个心思深沉的弟弟不是她能解的结，陪着他安静地用膳，两人再无交谈，却是最亲近平和的一次回忆。

    殷筱柔收拾好碗筷，前脚才离开，总管就领了一个姑娘进来。

    “大人，别院的平安姑娘求见。”

    “进来。”殷传封看这个温顺到没有主见的女子，霎时真想不到她为何而来，“是孙大娘让你来的？”

    “奴婢拜见大人。”平安忍住心头的紧张和焦虑，颤声道，“奴婢从孙大娘那里得知大人即将前往骁城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恳求大人带奴婢一同前往。”

    如鹰的目光霍住她：“你为什么要去？”

    “奴c奴婢牵挂凡璎希望能与她一聚。”

    “骁城那里正乱着，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断，你一个生面孔去了反而惹眼。”

    “奴婢定会小心行事，请大人成全！”

    “真是姐妹情深啊！”只可惜这平安的演技还是太差了，殷传封冷冷一笑，只稍一眼她就知道她在撒谎，只不过，他很好奇——那就将错就错吧，倒要看看，这个女子能耍什么花样，“你的请求，本官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