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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420章 轻佻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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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第10卷]

    第426节第420章轻佻的人是谁

    何当归闻言倏地回头,口中叫嚣道:“你给我种了什么古怪东西在身上?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致令阁下初次见面就出手教训?”

    她的后方站着一名雪服洒然的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他眯眼一笑,歪头道:“上次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我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姑娘的。”此人一双凤目神采粲然,年约二十六七上下,却很有童心地叼了一串扬州独有的野花穗子“糖葫芦串”,再配上一副戏谑亲善的表情,倒很像柏炀柏摘下面具时给人的感觉。

    不过何当归深知道,此人跟柏炀柏最大的区别就是,柏炀柏没有一点儿野心,除了追求长生不老,就是个亲善的老小子。而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她也不知道对方具体是什么来头,又带着什么样的使命穿梭游走在朝野与山野之间,在幻梦中听他的口吻,他跟朱权也只是合作关系,并不隶属于伍樱阁,而且他还敢出手挑衅过朱权一次呢,上次朱权发病扯坏她的小像时。不过,她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这是一名有野望的男子,他连有可能问鼎帝位的朱权也不放在眼里,真是其志不小啊。

    没错,他就是天机子齐玄余,到目前为止,对何当归而言最为神秘的一名男子,每次想到这个人,她眼前就仿似蒙了一层纱雾,怎么都看不分明的一个人,会让她产生不安的感觉。她不明白的是,齐玄余的医术传承,以及另一个鬼魂齐玄余的目的,那个鬼魂齐玄余告诉她那么多不可泄露的天机,又为朱权说项,她当时义愤推拒。可等她想再找他问清楚一些事的时候,在幻梦中住了一年都见不到他,让她的迷惘一天天与日俱增。

    何当归一直光看不说话,将眼前的年轻道士上上下下c里里外外,一寸寸像刀割一样地瞧过去,本来这样一个人,搭眼儿一瞧就是个很能唬住人的得道半仙,很悲世悯人的那种。可想起了罗白前的遭遇,她警惕地退后两步,并将柳穗给她取出遮冬天太阳的油纸伞横在胸前,充当防御兵器。

    齐玄余见她这样,亦缓缓倒退两步,表示自己毫无恶意的一面,并提醒她说:“何小姐你别怕,我是个出家人,从不作伥为恶,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上次城外小径相逢,并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

    何当归经他提醒,意会过来,他指的是在她重生之前,也就是这具身体里“本来的她”死之前,他曾在罗府施以援手,送过她衣服鞋子,问候过那只没人管的小弃猫。可现在,她偏偏不想开口道这声谢,于是偏头哼道:“我大概知道阁下说的是三年前的一桩旧事,好像和假山还有换衣服有关,不过阁下可能不知道,我曾撞过一回头,从前的事记不得多少了。我现在最有印象的,便是几日前在城郊,有个蒙面人曾给我留了个会开口叫曰‘假的!假的!’的红点儿,而那个蒙面人和你的声音一样。”

    齐玄余愣住了,不可置信地问:“你真认得我?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事?”

    何当归倨傲地点头道:“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也对你的侧脸有些印象,不过这都不是重点,眼前的重点是,阁下要不将那颗钻进我身体里的小红点吸出来,我就不同你善罢甘休。”

    “哦?何小姐有什么高见?”齐玄余的震惊之色褪去,转而笑道,“你能拿我怎样?我倒是好奇得很。”

    何当归平静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两人默默对着站立了一会儿,然后齐玄余率先开口问:“你,真的还记得三年前假山后发生的事?其实我印象已有些模糊了,你能否讲给我听一听,那次在罗府的事。”

    何当归下颌高昂,慢吞吞地说:“行啊,我还能背出你说过的那些话呢,不过在我讲之前,你需先将上次给我点的那个叫‘琊’的怪东西取走,我知道那个根本就不是守宫砂,那是个活东西,能吸附肌肤,在肌肤上游走,还能跑到别人身上去。”

    齐玄余点头一笑并向她走过来,口中应着:“好啊,我帮你取出来,没想到‘琊’也有不受欢迎的一天,唉。”

    “站住!”何当归冷声喝道,“别靠得那么近,我不相信你,你看上去很像一名邪道士。”她知道,齐玄余从来还没正式自报过家门,所以她现在还不能“知道”他就是天机子齐玄余。既然不知道他是那么高贵的大人物,她当然就可以随便对他无礼,将心中的真实看法说出来了。

    齐玄余止了步,无奈地说:“那你想怎样?你让我取回‘琊’,又不肯让我接近,那小道怎么能办到?小道满身正气凛然,哪里像个邪道士了?”说着负手而立,似乎想展示点儿仙风道骨出来,可他的嘴里还叼着糖葫芦串呢,真是不伦不类。

    何当归心道,说你邪道士都是口下留情了,你分明就是个妖道,大妖人,鬼魂妖人。沉吟一下,她强硬地说:“你先说清楚取出此物的过程,每一个步骤都要说清楚,待我研究无误后,你跟我到那边的院子里去,我要找到十名以上的目击证人,你才能走近帮我取。在此之前,你若是敢多走近一步,我就立刻发动我的秘密武器,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齐玄余闻言一晒,歪头道:“小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姑娘你,你确定要在众人面前取走此物吗?唉,小道静心修行二十余载,早就无心尘务,你确定要将小道拖进这滩浑水中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当归察言观色,疑惑地问,“那个红点儿要怎么取出来?它之前呆在我的左臂上,后来跑到了另一人的眉心,过一会儿又到了我的右臂上,最后又有小半日工夫,它变成了我眉心的朱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无踪了,到现在还没再见着呢。”

    齐玄余闻言,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说你”他用拂尘遥点一下何当归,噙着草棒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还是,“哈哈,哈哈哈”

    何当归心中一阵着恼,僵着脖子等此人笑完了,方再问:“红点儿怎么取出来,你究竟有何目的,要对我做这种事,别以为我弱质女流,就当我是好欺负的。一旦我认真起来,大家都是头破血流的下场,你若有疑问,尽可一试。”

    齐玄余弯腰捂肚地站起来,摆摆手说:“不用试了,不管真假小道都没兴趣跟你一个小女子斗法,赢了你也不光彩。”说到这里,他的清流凤目忽而流动出点儿妖冶的异芒,压低声音问:“何小姐,你真没再在自己身上找过?你确定自己身上没了那红点儿?小道要是你,就去浴池里沐浴,顺便再好好找一找,肯定会有惊喜。”

    “就当我没细看,就当它还在我身上某个地方,”何当归压抑住火气,蹙眉问,“那我该怎么将那物什弄走?盼详告。”

    齐玄余面上露出苦恼的表情,叹气道:“是这样,鉴于那枚‘琊’现在所处的位置特殊,小道实在不便为你接引,可要是让第三人接引,你若是选中个丫鬟之类的女子,小道还可勉力为之,再从那丫鬟的身上接引走;可你若是选的是一名男子,那样的事,小道是断断难办到的。到那时,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小道也帮不了你们的忙,一旦小道不尽快接引走,那‘琊’又要在你和他的身上来回飘移了。不过,小道还是劝你三思,‘琊’其实是个妙物,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寻常人抱着一箱金子来买,小道也未必给他一滴呢。”

    何当归听得如坠云雾,冷冷道:“接引的方法是什么,请道长你明示,只要合适,我可以让丫鬟做这个中间人。”加上一个第三人从中传递也好,否则她一跟齐玄余挨边儿就心里发毛。

    “你身上的‘琊’是怎么转移的?我倒要请教一句。”

    她瞪眼,她的怎么转移的?难道说?

    齐玄余唇畔带笑,将口中的糖葫芦串取出来,随手斜插在自己的发髻上,而后左手缓缓抬起,往自己的鼻息间接近,同时双目一瞬不瞬地直盯着何当归瞧,生怕她没看清楚这一幕似的。接近,接近,最后薄唇微启,含住了他自己的手背,专注地允吸了一会儿才拿开,将留着胭脂红唇印的手背亮给何当归看,并明示道:“这个得用口吸出来,而且异性之间吸出的成功机会更大,何小姐你就算找尊丫鬟来代劳也不一定有用。怎么样?你还想让小道帮忙吗?还要叫上一群人来围观吗?”

    结合自己两次的经历,何当归不得不相信,事情还真得这么处理。她想了想,酷酷道:“我知道了,帮忙自然少不了你,不过我会请一人做中间人。事不宜迟,就在明日吧,望勿推辞,这可是你惹下的麻烦。”

    “好啊,我无所谓,”齐玄余挠挠脸笑道,“我拭目以待,看看谁有幸做那名中间人,我还想看,何小姐你的‘琊’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

    他面上的涎笑让何当归一阵反感,几步退到行李后,别开了脸说:“道长你不是自诩世外逍遥人么,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的扮相倒是没有问题,可能还比大多数人好一些,可你的表情太轻佻太肤浅了,活似我在半路上遇着的一个公公。这样的表情可糊弄不了多少人,你失态了,道长。”

    齐玄余抓一抓眉头,嘿然道:“小道平时也没那么热情,可这次二赴扬州,就碰到了老朋友,小道这是开心的。对了,你在这儿等谁呢,怎么一直不见人来?”

    何当归也觉得柳穗来得太慢了,几句话的工夫,说明白了就该来庄丁了呀,怎么用了这么久,柳穗不是个伶俐人么。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几个箱笼,心道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物什,钦天监监正齐玄余也不至于当小贼吧。于是便不再理他,转身拂袖而走,要亲去刚刚指给柳穗的那个后门察看情况。齐玄余似乎脸上痒,只顾着抓自己的眉尖,也未在意她说走就走的无礼。

    绕过两三道墙去,何当归大概明白柳穗怎么去了那么久了——她好像给柳穗指错了路了!

    在原地四处观望了一会儿,还不算路痴的她弄清楚了一件事,自己上次来这片儿郊游与闲逛,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听说这里是新兴的“金屋藏娇富人区”,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来,就新盖起了这么多楼院,将原本的空地都给占了,大多属于半路插队的建筑物。这么一来,自己给柳穗指的从行李处往西数第四栋,岂不就变成了

    她默默地数过去,然后在心中哀叹一声,果然是,居然是,很倒霉地摊上是常诺的“昕园”。估摸着,齐玄余也是住在这里吧,真晦气啊,她亲口将柳穗给遣到“昕园”里去了吗?

    此时,天上忽而有异声阵阵,她抬头凝目望了一眼,而后倏然睁圆了双眼。那个东西不是糟了!齐玄余他!

    何当归连忙转身往回跑,一口气跑到行李边上,喘气告罪道:“道长啊,这次要换我轻佻上一回了,嗯,事出无奈,请你莫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