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宿敌

    与此同时，埋伏在邺城内的护字营手中掌握的势力所及之处，无论大小，都将情报送到了冉闵手中，以便冉闵动手的时候调遣。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到底是什么，冉闵也不太清楚。不过按照王猛的意思，就是石赵必须乱，一旦乱了，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也罢，就可以由着性子来了。冉闵这架马车上，已经有几个人上去了，李农c张举不需要担心太多，姚弋仲等人也好办，大不了到时候牛不喝水强按头。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容不得他不低头。

    十月，慕容皝堕马受伤，二十余日后，慕容皝自知时日无多，召见慕容俊，传位于他，之后不久，慕容皝重伤不治，轰然崩猝。慕容恪形容枯槁，他不明白，为什么身强体壮的父亲，会在这个时候去世。

    慕容霸倒是表现得无所谓，反正这个老爹又看他不起，死了更好。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父亲选下的接班人，却是更不喜欢他。

    慕容俊对慕容霸有种天生的排斥感，连带着慕容恪也有所影响，不过慕容恪作为大燕军队的军神级别人物，慕容俊并不敢对他怎么样。

    前燕举国哀悼，石虎听到消息，大喜过望。命令姚弋仲盯紧前燕，随时准备作战。大家都以为，慕容皝一死，大赵就如日中天，但是他们忽略了，给石赵造成惨重损失的，并不是慕容皝，而是他的四儿子慕容恪。

    石赵的敌人，只有两个，除了现在因为国君崩塌而有点小乱的慕容鲜卑，就是一直以正统自居的晋庭。不过真正在石虎心中是心腹大患的，还要属慕容鲜卑。他跟慕容皝两个人，用两个国家的力量，可以说是斗了几十年，可是一直没有斗出个胜负，现在，在生死的问题上，他们终于分出了胜负。

    你慕容皝不是厉害么？我现在还活着，你已经死了。大喜之下的石虎，更是设宴款待群臣，大臣敬酒，都是酒到杯干，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体有恙。不到宴会结束，石虎就开始吐血。李农和张举命群臣散去，立马召太医为石虎看病。

    石虎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冉闵和还在外面征战的几个大将耳中，不只是冉闵会养探子，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够在乱世中拥兵自重，不只是靠武力就能够解决的。

    王猛接过密报，笑道：“主公大事可期，现在石虎病重，我们应该加快速度才行。”

    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王猛，冉闵突然怪笑道：“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石虎死了，就让你和华昭成亲。瞧你开心的样子，这么着急忙慌，是不是等不急了？”

    “荒唐，主公听谁说的？”王猛马上就变脸了，他虽然的确很想和华昭早点修成正果，但是也不愿意有人在主公面前说这样的话。他这样的人，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名声，特别是在主公面前的名声。

    天下人怎么看他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主公能够看重他，主公不会误会他。冉闵马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着开导：“我说景略兄啊，我这不是高兴嘛，跟你开个玩笑，没必要那么激动。”

    王猛面色稍霁，却还是有点不开心。最后冉闵不得不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他才算释怀。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十一月，石虎在太医的调理下稍微有了好转，已经可以下床行走。表面上他的病好像好得差不多了，但自己的身体他还是知道的，虽然忧心忡忡，却以冉闵不在身边为由，暂缓了很多即将要进行的动作。他现在身边，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值得他信任。

    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担心自己真的大限之后，国家会乱，他第二天就让大司空李农派人燕代之地，急召冉闵回邺城，李农奉命遣人前往燕代。

    这次要再离开燕代之地，回来的时间肯定要在很久之后。冉闵有点犹豫，因为这个节骨眼上，回不回去，都会遭人诟病。回去的话，石虎那些不安分的儿子肯定会找他，要么拉拢，要么打压。不回去以石虎现在的情况，肯定会以为他拥兵自重，在最后的时间里，万一要是这老家伙发疯，让手下几大将军对他的燕代驻军进行讨伐，那他经营数年的势力，就算不会毁于一旦，也会元气大伤。

    在这种时候，他身边的谋士就发挥了作用。李哲文觉得他应该回去，因为回去的话，有李农在，有利于他对邺城势力的拉拢和了解。李改则是不赞成他回去，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回去的话，那些皇子皇孙万一要是动了什么心思，就免不得会动刺杀他的心眼。

    最后，大家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都没有发言的王猛。王猛首席谋士的位置，现在已经在燕代驻军的心中根深蒂固了。陈宇下放军中之后，王猛出谋划策更加犀利，每一个计策都是天衣无缝。因为现在他不需要顾及那个发小心里的想法，所以办起事来也顺手很多。

    大家都在等着他的意见，可是王猛却一言不发。他的心里，早就翻起了惊涛骇浪。虽然早就清楚冉闵的想法，但是如果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他要想的东西，就比冉闵要想的东西多上很多。回去不只是要面对皇子皇孙们的诘难，还要面对那些大将的压迫。

    主公只是一个征北将军，手里握着的兵权也不少，万一那些将军有什么其他心思，那么第一个要拉拢的，就是自己主公了。他最担心的不是别人，正是手握重兵的李农。他一点都不清楚冉闵和李农之间的情感，但是以他对人性的了解，最亲近的人，往往就是最容易在背后捅刀子的人。

    他一直思考到黄昏时候，才抬起有点赤红的双眸道：“回去，赌一下李农是不是真心待主公。同时命令所有邺城探子，做好保护主公撤退的准备。孙立坤暗中带三千将士乔装打扮，分批进入邺城。晁任率领大军屯兵一处，邺城事情有变，马上率轻骑千里奔袭，解救主公。”

    冉闵重重的抓住王猛的肩膀，一言不发。心里有的是感动，情绪复杂，这样的谋士，天底下那里去找？

    石虎身体好了不过两日，就又病倒了，太医不知石虎所犯病症，束手无策之下一时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