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吧 > 历史军事 > 谨言 > 192第一百九十一章

192第一百九十一章

推荐阅读: 情欲超市   小雄的故事   都市偷心龙爪手   明月落我怀(1V1甜宠)   爱的释放   乡野欲潮:绝色村嫂的泛滥春情   人生得意须纵欢   洪荒少年猎艳录   豪门秘史   燕宫艳史/紫宸夫人   妇科男神医   快穿之名器尤物   飘飘欲仙   都市皇宫   无敌神龙养成系统  

    《谨言》最新章节

    想要查清一个人的底细,对李谨言来说,不难。

    但查清之后该如何处理?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李庆云,李谨言抿了抿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谨言,三叔知道你想说什么。”李庆云苦笑一声,“说到底,锦书这事也是她自己都是三叔和你三婶惯坏了她。”

    李谨言没说话,无论点头还是摇头都不合适。但他心里的确也对李锦书很失望,原本送她出国读书是为了尽量减少沈李两家退婚事件的影响,也是希望能转转她的性子,不想如今却成了这样。

    看样子,除非李三老爷和三夫人能狠下心,否则这性子是扳不过来了。

    李谨言也学乖了,有些话只适合放在心里,不管是不是好意,说出口都要得罪人。就像李谨铭扇了李锦书一巴掌,李庆云夫妇也只认为是哥哥教育妹妹,这扇巴掌的换成李谨言,十成十得被人怨恨。

    世事皆如此,也并非只有李家是这样。

    送走了李庆云,李谨言派人去了情报局一处。

    萧有德卸任后举家迁往京城,新局长尚未正式任命,局里上下都在猜测,这局长一职,十有八一一九会落在豹子头上。

    有乐见其成的,也有不服气的。

    李谨言的确想提拔豹子,但他并不想豹子也被权力影响,成为下一个萧有德。而且,比起萧有德,豹子的资历尚浅,就算有李谨言的支持也很难服众。

    关于这一点,豹子本人也一清二楚。

    他想借助李谨言往上爬不假,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凡是看不清自己的,爬得越高,摔得就会越厉害。萧有德离任,情报局里有不少资历高,能力也强的同僚,他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只凭言少爷的赏识?

    所以,这个情报局局长,即便他想当,也不能当。

    经过仔细考虑,李谨言和楼少帅商量,情报局局长暂缺,只将豹子提拔为情报局一处处长,另增设二处三处,处长分别是之前表现出色,并具有一定资历的情报人员。

    这样既按原计划提拔了豹子,也同时消弭了情报局里,因萧有德离任而形成的一股暗流。

    哑叔的人并入情报局四处,但他们并不归军政府管理,倒像是“挂靠”在情报局的一股编外力量,只对李谨言负责。

    江湖人行事自有本身的一套规则,比起“科班”出身的情报人员,倒显得另类。这也让情报四处甫一成立,便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后世不乏对北六省情报局的各种“揭秘”,可一提到情报四处,却没有一份资料或文件,能确切说明这个情报局中最神秘的部分,究竟是何出处,里面都是些什么人,都在做些什么。

    调查李锦书“丈夫”的工作,李谨言交给了豹子,只有一个人名,简单的资历,连张照片都没有,调查起来并不容易。

    但豹子的反馈却很快,不到一个星期,有关这个人的详细资料就摆在了李谨言的案头。

    一共三张纸,就把这个许逸文的生平写得清楚明白。包括他的籍贯,家庭,在国外求学的经历,以及回国后的一系列动作。

    纸上还附有一张照片,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一五岁,相貌很斯文。

    许逸文家境并不差,父亲和大哥经营着一家纱厂,借着欧战没少赚钱,他本人先后留学法国和美国,和李锦书是在美国认识的,李锦书能甩开两名情报人员,他可是帮了大忙。除了写诗撰文,他也有些经营才干,李锦书所在的报社就是他一手创立,如今在上海也算是小有名气。

    可是,李谨言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脸色沉了下来,他家中已经有了一房明媒正娶的夫人,在他去美国之前,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件事,李锦书知道吗?

    从调查出的资料来看,这个许逸文并不具备成为间谍的条件和背景,相反,他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一样,心怀家国,忧国忧民,他所创办的报纸,其上刊载的文章,也多是对民生艰难和社会黑暗的揭露,只不过,他对于军阀和如今的联合政府持反对情绪,倒是对已经成为历史的南方政府和下野的郑怀恩带有同情。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不是间谍。但这比他是个间谍更难让李庆云夫妇自处。

    有家有室,还有了孩子,只要父母不承认,他在老家的妻子也不松口,李锦书别说嫁给他,连个姨太太恐怕都捞不上。就算捞上了又怎么样?李家的女儿,李三老爷的嫡女,上杆子去给人做妾,还是无媒媾合,传出去的话,他一家都抬不起头来!

    现如今的确是有“新派”人家不注重这个,联合政府里也有抛弃发妻另娶的。可这样的人,哪怕工作能力再强,在大部分人眼中,其德行依旧有亏。

    李谨言觉得手中薄薄的几页纸有些烫手,这件事和他扯不上关系,他本该松口气的,可

    良久之后,李谨言还是把有关许逸文的资料装进牛皮纸袋,封好,派人送去了李家。

    房间中安静下来,李谨言却愈发烦躁,总觉得心里憋了一股郁气。起身走到书房桌,铺开宣纸,起手磨墨,随着墨香散逸,浮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刚拿起笔,房间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略带焦急的说话声:“二少爷,您走慢点,别急!”

    下一刻,脚步声停了,房间的门被敲响,李谨言笑了。

    来人是谁,不用猜都知道。虚岁还不满五岁的楼二少被教养得极好,从日常行事中便可看出一二。这么小的孩子,从不忘记敲门。虽说对楼大总统和楼少帅时常摆冷脸,该行的礼却从来不忘。

    白老很喜欢他,只道此子将来必有所成。

    毫不夸张的说,凡是见过楼二少的,极少有人会不喜欢他。至于总是把他从李谨言身上撕下来丢开的楼少帅或许这也只是另一种表达兄弟友爱的方式?好吧,李谨言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不过楼少帅对这个弟弟的确是疼爱的,举例来说,楼二少手里的马鞭,没开刃的小匕首,还有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可都是楼少帅送的。

    “言哥。”

    见到亲自开门的李谨言,楼二少顿时眉开眼笑,抬起胳膊要抱。

    按照楼家的教育方式,楼夫人以及女眷已经极少抱他,倒是李谨言,觉得楼二少还小,每次都要抱抱他。

    楼二少已经开始习字了。

    千字文,三字经,这就是小豹子的启蒙读物。

    白老爷子说,孩子幼小,手骨尚且柔软,不适宜练字,等再过一年才会教授他写字。现在只会读识意即可。

    老人家身体硬朗,到底已是古稀之年,偶尔也会精神不济,结果教楼二少认字的责任就落在了李谨言的身上。

    白老的说法是:“身为兄长,当负此责。”

    一句话,拍板定音。

    至于楼二少的“正牌”父兄,成天忙得不见人影,遑论教他读书识字了。

    楼夫人对李谨言教导楼二少是乐见其成,还曾笑言:“男孩子还是得有父兄教导才是正理,混在脂粉堆里总难成大器。咱们女人家难免心软,还是言儿来教的好。“

    李谨言苦笑,心软?面对这么一个可爱的生物,谁能真硬得下心来?但让他教楼二少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要把这头小豹子留下了?

    见李谨言抱着他走回桌边,半天也不说话,楼二少搂住了李谨言的脖子,蹭蹭,“言哥?”

    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小豹子,李谨言把脑子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抛开,笑着说道:“昨天教的字,睿儿可都记得?”

    “记得。”

    楼二少拍拍李谨言的胳膊,示意放他下来,脚一落地,便端正的站好,认真说道:“言哥,可以考我。”

    咻的一声,李谨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箭射中,他很想控制脸上的表情,可嘴角还是有朝耳根咧的趋势。

    片刻之后,房间里响起了读书声,一问一答,问者温和且耐心,答者声音稚嫩,却语意清晰。

    楼夫人在门前驻足良久,示意丫头不必通报,唇边带笑的转身离开,遇上迎面走来的楼少帅,开口道:“逍儿,之前和你说的事考虑得如何?”

    楼少帅站定,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行。”

    “怎么不行?你没见言儿和睿儿相处?”

    “见着了。”楼少帅垂眸,在楼夫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还是之前的答案,“不行。”

    “逍儿,你总要为言儿考虑,”楼夫人蹙了一下眉头,“这对你们兄弟也好。”

    “有我在。”楼少帅抬起头,不容置疑,“足够了。”

    话落,向楼夫人行礼,大步离开。

    “这孩子!”

    楼夫人摇头,父亲曾说过,睿儿的路和他父兄都不同,却也注定要沿着他父兄踏出的足迹前行。她和大总统都已上了年纪,睿儿还年幼,教导他成才的责任必定要落在兄长的身上。

    至于大儿子,楼夫人是不指望了,她有一个总是板着脸的儿子,不想再出另一个。倒是谨言,就像父亲说的,赤子真性,德言清行,有他在,自己足以放心。

    但大儿子总不松口,这事闹心啊。

    楼夫人蹙眉,打算去和白老讨一下主意。

    李谨言正教楼二少认字,听到声音,抬起头,见到迈步进来的楼少帅,开口道:“少帅。”

    “恩。”

    楼少帅走到桌旁,负手而立,楼二少愈发坐得挺直,板起小脸,学得认真,这几乎成了本能反应。

    兄弟相处,虽少了李谨言的温和,在外人看来,却有另一种默契。李谨言见楼少帅修长的手指点在书页上,楼二少煞有介事的点头,神思有些飘远,血缘,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恍然回神,发现楼少帅和楼二少都在看他,一样漆黑的眸子望过来,李谨言勾起嘴角,这兄弟俩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像。

    楼家兄弟在房间中“友爱学习”,楼夫人去见了白老。

    白老难得靠在躺椅上,收音机中正播放一段评书,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说到精彩处却是戛然而止,只留一句,且听下回分解。

    评书之后,是一段姑苏小调,北方人听不太懂曲子里的吴侬软语,倒也听得新奇。

    “父亲。”楼夫人示意丫头出去,亲自为白老倒了一杯茶,“请用茶。”

    白老接过茶杯,“和逍儿说了?”

    “是。”楼夫人道:“如父亲所料。”

    “太急,时机也不合适。”

    对于楼夫人提及,把楼二少留在楼少帅和李谨言身边,白老是同意的,但观其行事,却认为楼夫人有些操之过急。

    “睿儿太过年幼,且逍儿夫妻如今百事缠身,即便逍儿松口,也不宜把他留下。”

    楼夫人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是有些急了。

    “再等等吧。”白老掀开杯盖,吹了吹,“等睿儿满了六岁,送他到关北来读书。”

    “读书?”

    楼夫人仔细斟酌,白老却已放下茶杯,悠然靠向躺椅,不再多言。

    李家

    三房中,一片愁云惨淡。

    李庆云脸色铁青,三夫人哭肿了双眼,李谨铭坐在一旁,看着李谨言送来的资料,眉头紧皱,气得手都有些发抖,见父母的样子,想要开口,却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

    “谨铭?”三夫人也顾不得哭了,连声让丫头送上温水。

    “娘,先别管我,我没事。”李谨铭等到咳嗽得不再厉害,转向李三老爷,“爹,锦书这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庆云的嘴里一阵阵的发苦,“我只当她在外头死了!”

    “老爷?”三夫人顿时一惊,这是要

    “不然怎么办?!”李庆云猛的一拍桌子,“我的女儿,怎么能去给人做妾?!”

    “爹,”李谨铭出声道:“这个人有家室的事,锦书知道吗?若是能想办法让锦书对他死心,再把锦书送走,说不定”

    李谨铭的话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丫头的声音:”老爷,夫人,出事了!“

    房间里的三人都是一惊,原来,李锦书见父母兄长铁了心的关她,竟然拿着一枚簪子抵住脖子,逼丫头来见李三老爷,要李三老爷放她出去。

    听到丫头的转述,李庆云的脸色更难看了。三夫人的神情也变得怔忪,李谨铭见父母都没出声,干脆让丫头把李锦书带了过来,当着她的面,把李谨言派人送来的资料全部摊开,不想李锦书却说,她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那男人家里有妻有子?!”

    “是。”李锦书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带着一丝轻蔑,“不过是封建包办,不值得一提。”

    “你,你”

    三夫人被气得再说不出话,看着李锦书的目光,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这真是她的女儿?这哪里是大家女儿会说出的话!

    “锦书,你难道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吗?”

    “错?”李锦书看向李谨铭,手抚上一侧的脸颊,“我还真不知道错在哪里,不如你告诉我?但只一件事,二哥打我这一下,我会一生都记得。”

    “你!”

    李谨铭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三夫人和李三老爷都被吓到了,三夫人忙不迭上前扶住李谨铭,李三老爷大声叫门外的丫头去请大夫。

    整个过程,李锦书都只是冷冷的看着,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

    老太太被春梅扶着,站在门外,表情平静,无喜无怒的看着自己的三儿子一家,“庆云。”

    “娘?”

    不怪李庆云和三夫人惊讶,老太太已经很久没出过后院佛堂了。

    “我来,只是和你说几句话。”老太太的视线扫过立在房间中的李锦书,在李锦书梗起脖子的同时,又把目光转开了,“子不教,父之过。孩子不好,从我到你们夫妻都有责任。”

    李庆云夫妇羞惭的低下了头,李谨铭也支撑着站起来,李锦书的表情却始终没多大变化。

    “错已铸成,你们想要如何处置,我不插言,但只有一点,李家不能有与人做妾的女儿!”

    “娘的意思,庆云明白,李家没有做妾的女儿。”

    李三老爷的声音艰涩,可他既然说了,作为一家之主,就不可能反言。

    三夫人的泪水也流干了,对女儿的疼爱,于此刻都变成了麻木。

    老太太离开了,李庆云背对妻子和儿女伫立良久,才哑着声音说道;“清荷,给锦书拿五百块大洋。”

    三夫人没有出声,转身走回内室,李三老爷回身看向李锦书,“生你养你十八年,如老太太所说,没把你教好,是父亲不对。但事已至此,再没别的选择。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也不再管。只是从今往后,你不再姓李,我不再有你这个女儿!”

    听到李三老爷的话,看到三夫人送到她面前的五百块大洋,再看李谨铭变得陌生的目光,李锦书的表情才彻底变了。

    她敢闹,所依仗的不过是家人对她的宽容,为的是出了胸中的一口怨气,如今爹却说不认她了?

    “爹?”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李庆云的女儿!”

    李三老爷留下这句话,不再看她,走到门旁叫来管家,吩咐他安排人,明天就送李锦书离开,至于她想去哪,他不管了。

    李谨言得到消息时,李锦书已经被送上前往上海的火车,嘴上说不管她,李庆云还是派人将她安全送到上海。至于她“嫁”的那个人,李锦书被带回关北这么久,这人都没见露面,只要是头脑清醒的,就能意识到这个人不可靠。李锦书今后会如何,就全靠她自己了。

    李锦书抵达上海不久,就登报言明同李家断绝关系。李庆云看到留在上海的下人发来的电报,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一整夜,隔日便做主开了祠堂,将李锦书的名字从家谱上划掉。

    本想给她个教训,等她遇了挫折,未必不能回转,可谁能想到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彻底吧。

    李庆云也不在乎名声了,出了这样的事,李家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李家开祠堂的当天,李谨言也去了,即便他现在姓楼,也是李家的子孙。看着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二十岁,头发都已斑白的李庆云,李谨言也只是叹了口气。

    在从李家返回之后,李谨言接到从欧洲发来的消息,2月21日清晨,德国的炮声终于在距离巴黎一百三十五英里的小镇响起,被称为凡尔登绞肉机的西线战役,终于打响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