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相

    站在前面的女人比她高半个头左右，长卷发散落在胸前，那张脸上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秒左右，她就将沙发旁的台灯拿了起来，朝乔安扔过去。

    乔安心里大骂，这是什么破见面礼！她急忙弯腰闪躲，米泽紧接着追过去，两人像是东躲一样在房间内闪避起来。

    “砰”

    房间内不断传来吵闹声，沈宇森挂断电话，从腰后拔出手枪警惕地贴着墙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猛地推开门，握着手枪的手瞬间僵硬了。

    沈宇森张着嘴惊讶了一会，立刻反应过来，冲到两人之间，做出停止的手势，“停！停下！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她疯了！一见面就朝我扔东西。”乔安喘着气说道。

    米泽扬起下巴，那双细长的凤眼愤恨地看着她，“宇森，你也认识她。”从刚才的语气中，她敏感地察觉这两人一定有联系。

    沈宇森喉咙抖动了下，转头看乔安，“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的那通电话就是迪奥打来的，但是没想到通话内容的主角已经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当然如果她不是一副看他渣男的样子就更好了。

    乔安冷哼了一声，嘲讽地对沈宇森说道：“我看你怎么解释？”

    新欢旧爱齐聚一堂，这个场景可不少见。

    米泽眯着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沈宇森，“你才是疯了的那个！她是迪奥的人，你竟然”

    沈宇森无奈地叹了口气，两边看了看，“我们先把这个话题放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乔安一愣，来回看了他们几眼，她正好在靠门那边的位置，率先出门。在房间的沙发上，一个被毛毯包裹着的婴儿好端端地躺在上面，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奶瓶。

    那，那就是迪奥的孩子。乔安心一抖，纠结地看向那个孩子，他的发色很浅，细软地贴在头皮上，皮肤也很白，容貌还看不大出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湿润着，看上去非常可爱。

    她抖着声音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米泽冷着声音回道，看向她和那个孩子的目光复杂。“你知道吗？你简直是我毁了我的人生。”她看着乔安，一字一顿地说道。

    乔安莫名其妙地想着，这台词很耳熟，她貌似也对沈宇森说过。她瞥了眼沈宇森，发现他用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米泽低下头伸手掐住孩子的脖子，“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她刚动手就被一旁的沈宇森拉住，乔安急忙上前将哭闹的孩子抱了起来。

    她匪夷所思地说道：“你疯了？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他不是！”米泽稍微冷静了点，抬起头看向她的目光恶意又怜悯，“他是你和迪奥的孩子。因为你根本不能怀孕，迪奥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才会想出这样恶毒的主意。”

    不，不能怀孕！乔安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锅，要不是手里抱着孩子，在这种天旋地转下，她几乎都要昏过去了。她呆愣着表情，想起之前的事情，电光火石之间好像能明白了。怪不得当她说要去买避孕药的时候，迪奥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还有那句真相的代价往往最高，是在指这件事情吗。他为了避免自己遭受到打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编织起来的吗。

    乔安有些恍惚地低头看怀里的孩子，他好像也感应到了什么，竟然不哭不闹了。

    “我在那间疗养院里找到过你的资料，在米泽之前，你曾经在那里做过检查。”沈宇森沙哑着声音说道。似乎是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一个女人无法生育，无关于其他，至少已经剥夺了她做妈妈的权利。

    “别兜圈子了，告诉我真相。”乔安皱着眉，企盼地看着沈宇森。他沉吟了一下，漆黑的眼眸不忍心地望着她，“输卵管堵塞，先天性。”

    她一生都不可能怀上迪奥的孩子，他却用了这样的方法让属于他们的孩子诞生到了这个世界上。乔安忍不住眼眶泛红，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孩子大概是受到挤压，又抽泣着哭闹了起来。

    乔安手忙脚乱地又松开了些，怀里的不是小猫也不是小狗，而是活生生的生命，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就连那对她来说沉重的打击也减弱了些。

    沈宇森那边就传来了手机铃声，他瞄了眼两人，慎重地接起来，“是，我找到她了。恩？”他奇怪地看了眼乔安，然后将手机交给她。

    “迪奥打来的。”

    乔安不由一愣，心里七上八下地接过，“喂。”

    “你还好吗。”迪奥低声问道。

    “恩”她有些惆怅地回答，怀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良久手机那边才传来他的声音，“你知道了？”

    乔安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镇定，“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真相会使人受伤的话，那么保守秘密也无可厚非。”迪奥停顿了一下，接下去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但是乔安好像能够明白他的心情一样了，也许他想说的是，不想让你受伤，迪奥却从来不会真正表露出来。他强大到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击败他了，在那样的人心中留有一席席位，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乔安哽咽了下，“我想问你，你有没有”

    她的话没说完，手机就被米泽抢了过去，她同样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即使被这样对待了，她依旧不忘她的工作。“迪奥，我可不是让你们来叙旧的，你的女人和孩子都在我们这边。如果不想他们死的话，说的难听点，你只能束手就擒了。”

    难怪米泽会生下这个孩子来，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掌握了一个筹码。乔安无语地说道：“迪奥你不用来！”真难想象这么狗血的事情也能发生。

    “够了。”一直一言不发的沈宇森夺过米泽手中的手机，他将手机放到耳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呵。”迪奥轻笑了一声，“你知道现在这座城市中我的权力吧，如果你和那位米泽依依不饶的话，警方那边就会坐不住。你的那些同僚可不都是你们这种类型，他们会很乐意来替我解决这个麻烦，到时候被通缉的就是你们二位了。”

    沈宇森蹙眉听着，“你想我怎么做？”

    “带着乔安出这幢酒店。”迪奥像是下了一个决定般，“离开这里，我会把她的案底洗掉，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

    沈宇森瞥了眼呆若木鸡的乔安，“成交。”

    电话还没有挂断，外面就响起了吵闹的敲门声夹杂着俄罗斯口音。沈宇森连忙将随身携带的蓝牙戴上，耳机中响起了迪奥平淡的声音。

    “外面有三个人，手持p5冲锋枪，你的动作得快点了，他们已经开门了。”

    该死的！他倒是说的轻松，沈宇森靠近门边，紧贴着门缝。门外的人像是等的不耐烦了，直接开枪将门锁毁坏，他们刚冲进来的时候，沈宇森就从侧边射中了他们的膝盖。另一边的米泽拉着乔安就往外跑。

    走廊上的监控画面瞬间出现了他们几个跑过的身影，头顶着几把枪的金发男孩无辜地说道：“他们逃脱成功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他看向坐在车子另一边冷酷的男人，从刚才开始他的身上就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我的命可不廉价。”瑞恩无视头上的枪，嘀咕着。

    迪奥转头看了眼瑞恩，盯着他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屏幕，没有理会他，对着沈宇森说道：“继续往前，左侧的楼梯，不要乘坐电梯，每一层都有道格拉斯的人。”

    沈宇森惊呆了，“道格拉斯！他怎么会在这！”

    “这不是你的事，你的任务是把乔安安全地带出去。”

    十几层的楼梯，乔安跑到腿都快没有知觉了，她艰难地支撑着身体跟着前面的人，跑出酒店，看到外面的天空，她头一次觉得感谢她还活着。

    街边停着的深色房车中，很快就下来了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他们甚至没有伪装，直接将重型的机枪拿在手中。然后车门打开，迪奥那醒目的浅金发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扬起嘴角浅笑了下，朝酒店内走去。

    沈宇森拦住他，“你明明可以带她走的！”

    迪奥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也知道道格拉斯在这，我的权力要有保障，就只能把其他可以行使权力的人干掉。”

    乔安的心猛地一震，抬起眼最后看着他，迪奥也用怀念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她听见那句话，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带她走。”

    接下去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乔安被拉着坐上了那辆车，司机又是瑞恩那个墙头草。他又在抱怨着，“走了，希望这是迪奥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

    车子往街道外驶去，轮胎摩擦着地面不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开出一段距离之后，瑞恩转过身笑眯眯地说道：“可以请两位警官下车了吗，我的任务可不包括你们两个。”

    车子一个急刹车，瑞恩掏出手枪，眼疾手快地击中了沈宇森拿枪的那只手，然后枪口瞬间转换方向，指向米泽，冰蓝色的眼眸威胁地瞪着，“你们也不想我开去牡蛎湾，让你们沉在水泥下面吧。”

    米泽一愣，冷着脸将沈宇森拖下了车。

    “不行。”沈宇森拒绝着，然后又一发子弹射到了他腿上，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住手！瑞恩！”乔安急忙喊道。

    瑞恩无辜地摊了下手。那边的两人被扔到了公路之上，车子继续向前开。乔安迷茫地看着遥遥无尽头的公路，时不时看了眼怀里的孩子，他完全不受这紧张的气氛影响，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乔安苦笑了一下，越发觉得茫然。

    “那个小孩，就是你怀里那个，是迪奥的？”瑞恩一边将车开的飞快，一边还闲情地瞎扯着。

    乔安点点头，不知所措地轻轻拍着他的背。瑞恩发出意义不明的嗤笑声，显然对她的举动感到可笑。

    “我们去哪里？”

    “码头。”瑞恩回道，“那里有邮轮停靠着，你想去哪个国家？”

    乔安越发收紧了手指，上面的青白骨头隐约若现，他为什么让我离开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大脑，心脏的部分越发抽紧。

    正在谈话的过程中，瑞恩就将车开到了人口攒动的码头前面，不少人正走向邮轮，看样子像是要离开了。

    “没想到最后见到的人竟然是你。”乔安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瑞恩不在意地敲了下方向盘，“哇，我可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没有再做什么动作。”他蓝色的眼眸看向她，“离开吧，如果你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的破事。”

    “我明白。”乔安弯起了嘴角，但是酸涩的眼眶中却流下了眼泪，她就是变成了这样的一个软弱的人，却重新又一次地爱上了他。迪奥他永远也不会说爱她，如果他承认了只会将她推向死亡。

    邮轮渐渐驶离了港口，聚集在码头边的商贩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在距离港口远在市中心的菲尔德酒店，由于黑帮火拼几乎造成了这幢建筑毁坏，交通堵塞，连防爆警察都出动了。迪奥仿佛能听到那汽笛声一样，穿过残破的室内，径直走向地下停车场，很快有接应的车子驶过来。

    他脱掉了破烂的西装，只穿着衬衫，鲜血透过衬衫不断地蔓延开来，明明只是射中了肩膀的位置，但是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块一样。

    “如果爱情是激情，恨岂非更能激发，如果爱情是柔情，怜岂非更为温柔，那么爱情究竟还有什么不可取代之处。”他微垂头，浅金色的发丝垂在脸颊旁，深棕色的眼眸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柔情了点，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我和她，不止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