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小小记工员

    钱华的大姐加到了桃花一大队，与江莹是一个生产小队。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个门，物以类聚人与群分，钱华的大姐夫苟珊也是一个贼里不要的主。与钱华一个德行，也是庄里乡亲左邻右舍都下得去手的地痞二流子。钱华姐夫舅子还有江莹的三小叔子，都是让邻居头疼提防讨厌的主。

    江莹是江义家里的长女，从小聪明伶俐。读过一年高小，有了弟弟妹妹以后就不再上学，在家里帮着母亲照看弟弟妹妹干家务活。年龄不大一点了就跟着生产队里的大人下地干活，桃花源大部分的山坡地旱田，江莹十六七岁就跟着队上的男劳力担水抗旱。有一种很原始的提水工具叫拧不够，架在水井口上，不转不上水。几个人轮流不停歇的摇转提水，每次两个人一组，一干就是两三个小时。两个人配合一起用力还好点，有一个偷懒的少用力，另一个人可就累了。江莹年少实在不会偷懒，一天下来，江莹下工回家腿累的走不动路，江莹虽然读了一年多书。奶奶说女孩子长大了也是人家的人不让再读书了，但江莹学习很扎实，跟着大人下地干活，队里的队长就让她当记工员，在小队里都叫她小记工员。兄弟姊妹众多的大家庭里，江莹作为老大吃苦受累最多。

    七二年江莹经人介绍和本镇桃花一大队的曹植结婚。曹家也是一个兄弟姊妹好几个的大户人家，婚后第二年生了一个男孩取名曹忠。贫穷的岁月，没有什么好吃的。家里的主食是吃高粱面窝窝，大便巴干下不来。大人没营养孩子没奶吃，江莹的母亲兰英就做好萝卜小米饭，让江光江川给大姐江莹送去。江莹分家单过，一样是分地瓜晒地瓜干。兰英白天要忙家里的事，晚上带着几个子女去和江莹家干活。运回家的地瓜晒干都是以后的口粮，都是把地瓜洗净切片，一片一片割上口。或着在树上，或者埋柱子。拉上铁丝挂起来晒。一干就是大半夜。好在都住在一个大村子里隔得不远。

    小曹忠很调皮，白天来到姥姥家不走。最喜欢跟着四小舅江川玩，白天怎么说都行。很乖的样子，问他夜里住下吗，他说住下。可吃过晚饭后天黑了就哭着闹着要回家，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不送他走，他就一直哭。江川晚上去送曹忠，要经过一家人的大门前，那人家有一个大黑狗，经常趴在大门外面。江川很喜欢养狗却很怕狗，领着小孩不怕，那时一个心思护着小孩忘了害怕。曹忠四五岁的时候，他家的房子后面是生产队的饲养所。喂牲口的地方，院子里有几大朵玉米秸。曹忠去那里玩耍玩累了，钻到玉米秸里睡着了。天黑了，一家人打天骂地的疯找啊，曹忠的一个本家爷爷就是饲养员。下午还看见他在那里玩了，几个人在那里找了好几圈也找不到。后来不知是谁看见一只小脚露在草垛外面才找到他。

    小曹忠与大人玩失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生产队里过麦收。麦子收割了都运到村边的场院里，家庭妇女几乎都在场院里干活。把麦穗割下来，当时的麦秸是盖房子封顶用的，用处很大。大人忙着干活，几个小孩子就在场院里玩耍。割下的麦穗和一些杂乱的长麦秆摊晒在场院里，用耕牛拉着大石碾子碾压脱粒。耕牛拉着石碾子在场院里转圈，半天下来偏偏就是没压中间。大人用叉把翻麦穗，一叉下去“哇”的一声传出小孩子的大哭声。吓得大人赶紧扒拉，三个小孩睡在麦穗堆里。是一个小孩的屁股被叉把捅着了，三个小孩上不了一顿爆揍。如果真的让牛踩上，或者是让石滚子压上了。那可是要人命啊！

    曹植家也是一个兄弟姊妹众多的大家庭，曹忠的奶奶每天都要切上一大碗咸菜。曹忠扯着奶奶的衣服调皮，奶奶就给曹忠一块咸菜哄着他。小孩子知道什么，看到奶奶切咸菜就去要。吃的曹忠落下一个气管不好的毛病。又一次曹忠在外面跑渴了跑回家，看到小饭桌上的水壶奔过来就喝水。饥渴之下刚喝了一口就哭喊着满地打滚，一壶刚烧开的热水啊！把大人都吓坏了。曹植赶紧抱着孩子跑到大队卫生室让赤脚医生看看，没什么大碍。可曹忠的嗓子被汤沙哑了。

    那时候家里少得可怜的一点细粮江莹自己舍不得吃，留着喂孩子。弟弟妹妹去了，总要烙上几张白面饼带给母亲。她们桃花一大队还种点花生稻子，这是当时别的大队没有的。后来江莹又生了两个女孩，遇到有事忙了的时候，都是江川去帮大姐看孩子。曹植的几个兄弟也都相继结婚了，江莹的公公婆婆把房子重新分配。抓阄分房子江莹抓到了最新的房子。夫妻俩很恩爱，可曹植是一个性子很急的人，动不动就嗷嗷叫。分了房子自己家磊院墙盖大门，江义在家里做好了大门给江莹送去按上。

    大门下面没有加铁箍，江莹让父亲给加上铁箍。江义说：“大门下面加铁箍好是好，可偶尔把钥匙忘在了家里，可以把大门扛下来进去，如果是属人的没有人给你们把大门扛下来的。”

    江莹听了父亲的话，就没有再说什么。可就是江义少做了这一点小事，害了江莹半辈子。江莹家院子里有一棵大槐树，她的三小叔子要解木头。要把木头捆在树上固定住锯成板材，江莹家里锁着大门没有人。三小叔子也不找人拿钥匙开大门，把大门扛下来搬进木头，大门也不关就走了。江莹回来一看大门开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进了贼的样子。看看大槐树下有一块大木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问问才知道是三小叔子干的。江莹说他两句，三小叔子还哼哼唧唧骂骂咧咧不说人话。曹植对亲兄弟也不能怎么样，江莹一口闷气的堵在心里出不来，落下一个心口疼的毛病。严重的时候口眼歪斜嘴唇发抖，说话也说不利索。

    江莹的小女儿曹景更是调皮贪玩，拿着一把铁锤头砸破了自己的脚趾头。大人也没在意结疤好了，也不知道打个破伤风针。那时候也没有，过了不多时日。小女曹景得了破伤风，孩子抽风休克眼看就不行了。一家人火急火燎送到医院，医生说再晚了孩子就没命了。

    曹植很能干，精力好像永远那样充沛。孩子渐渐长大，曹植又盖了三间小东屋。江义带着本家的木匠去为她们做门窗，曹植买个西瓜回家，一人一块。江莹吃着一块，拿在手里一块。父亲吃完了，江莹把手里的一块递给父亲。自己啃着手里的西瓜皮。

    江莹家的院子很小，东西只有三间屋的空间。再盖房子也没法盖了，大队里搞规划。可以放弃老房子，村里给批新宅地基。一百八十平米，可以盖五间北屋。一个标准的小宅子，很好住。曹植放弃了旧房子盖了新房子，江义还是带人来给做大梁木架，做门窗。江明江亮等人都会木工都能帮上忙。江川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拖拉机，无论白天黑夜拉东西运输江川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