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树大分叉，难免枯枝。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一家人多了自然什么人也都有。江老爷子虽然是老兄弟六个中最小的，但江老爷子在世时也很霸道，也算是一言九鼎的一个人物。以他的能力和威严，家里弟兄们没人敢太嚣张生事，全家人都很敬畏他，都指望着他生活呢。老爷子突然人没了，财富家业也赔光了。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几个兄弟妯娌搬出了自己的小算盘，都在打算自己以后的日子了。

    院子里的磨子台上的一盆豆子，是一大家子人做饭的口粮。是自己家里人把属于大家的口粮偷了，是谁偷的，一家人心知肚明。家贼难防啊，这才引起了江老太哭闹的风波。他们是间接的断送了老爷子的命啊。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妯娌们没有耐性等到过晚年就私底下撺掇嘀咕分家了。江老六不在了，江老太也失去了主心骨。家怎么分有大伯他们说了算。现有的粮食土地按人头平分，自己屋里的家具物品归自己，还有两处房产。好房子好地都让五个伯伯分去了。江老太只分到了废弃破旧的马车店，和南山坡上的两亩山摊子地。江老太也无力无心再挣什么了，家里的东西都是丈夫卖的。再说什么也没有人听了，江老太带着四个子女包起自己的东西。拿着其他人挑剩下的破锅旧盆，搬到了废弃已久的马车店。

    三间四面进风又矮又破的老北屋，坍塌的破院墙。院子到是很大，用树枝捆绑的破大柴门挡一个里外。老太太艰难的撑起了这个不像家的小破家。

    马车店是以前为路过歇脚的客商住宿的，曾经也很红火过，院子里的烂灶台还在。江老太带着四个孩子打扫屋子，很久没人住过的破房子。门窗上屋梁上挂满的蜘蛛网，破烂的门窗呼呼进风。老太太就用破棉被挡上，墙上的大窟窿用泥巴糊糊。在院子里的灶台上面搭一个临时草棚子做饭，一家五口就这样住下了。

    庆幸的是，长子次子虽然年幼，却继承了老爷子的技术手艺，也都有一手精湛的木工手艺。凭手艺也能出去挣点钱养活这个家。分家大娘们眼睛都盯着好锅新碗新盆子，老爷子的木匠工具丢在一边没人稀罕。江仁江义哥俩收拾收拾老爹的遗物，锯子斧头凿子装了两工具柜子带走了。

    老太太看看四个孩子，长子江仁，次子江义，三子江信，小女江秀。长子江仁才刚刚十五岁。次子江义十三岁。一家人搬到马车店当晚，本村的舅舅来了。舅舅韩奎也是本村的，住的不远。给送来小半袋玉米面，半袋地瓜干。舅舅看看也没法子，先凑合着过吧。

    舅舅临走时告诉江仁说：“江仁啊，带上你弟弟江义，出去找点事做吧。以后这个家就靠你门哥俩扛着了。有什么事就去找舅舅吧。”

    江仁也知道舅舅的家境，两个舅舅家也好不到那里去。好歹收拾收拾，眼前就这样了。破烂不堪好歹也是个家啊！江仁江义哥俩商量出门做事，家里也没什么可弄的了。

    哥俩拿上老爷子留下的工具，江仁对老太太说：“娘，我和江义出去找事做了。多少会挣点回来，娘也别犯愁，慢慢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老太太还没有从悲伤里走出来。只是愣愣的听着，给他们每人口袋里塞了两块煮熟的地瓜干。老太太没说什么。

    三岁的小江秀扒着门框喊：“大哥二哥，早点回来，给俺带窝窝头回来吃。”

    二哥江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地瓜干塞给小江秀，低低的对江秀说：“秀啊，在家听娘的话啊。帮着娘看着你三哥，别让三哥跑街上去跑丢了。哥哥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啊！”

    两个半大孩子就这样闯进社会闯进生活，曾经是衣食无忧的财主家庭，转眼变得窝窝头都是好东西了。哥俩走了。还是两个半大孩子啊。两人走街串村找事做。因为江老爷子的声望很大，第一天就有人家雇用了小哥俩做木匠活。方圆百里，提起老爷子大名。江老爷子的技术为人，都竖大拇指。很多人听说了老爷子出了事，都感到很惋惜。更有老爷子的熟人朋友，听说老爷子没了，潸然泪下。叹息好人死早了。

    年景不好，用人干活的也不多，因为哥俩的手艺好，人又实在。还算能维持。用人干活的人家，大多没有钱给。都是给点粮食，干粮什么的顶工钱。也偷很不像话的人家只管饭，活干完了说这说那不满意。哥俩心里生气，嘴上也不去计较。兄弟俩几天回家一次，把挣来的钱和粮食送回家。他们都是晚上回家，天不亮就走，生怕耽误了做事。

    兄弟俩越走越远了。还有两天就是小年了。这天哥俩背着工具在寒冷的大街上边走边喊：“有用人做家具门窗的嗨。”

    迎面走来一老头，穿着挺讲究。老头来到近前打量着两人问：“你们俩个娃娃是姓江吗？”

    江仁说：“是。我们姓江。大爷你要找人干活吗？”

    老头又问：“桃花镇的江如海，江木匠是你们的什么人啊？

    江仁说：“那是俺爹。大爷你认识俺爹啊？”

    老头急急的问：“听说他滩了事,这会家里怎么样了？”

    江仁说：“两个月前的月底我爹去世了。大爷大娘们不愿意在一起过了，家都分开过了。”

    江仁说话有点梗咽他没看到老头的眼里也湿润了。老头说：“你们哥俩跟我来吧。”

    老人是江老爷子的朋友，多年以前曾经合作过买卖。彼此感情很好，老人因为身体不好，蜗居在家里很少外出。老人姓田，田老头把哥俩领回家里，让家里人给弄点吃的。田老头详细问了老爷子出事前后的事，老人连声叹息。又让家里人给哥俩拿点玉米面c地瓜面，一小捆晒干的萝卜樱子，还有一小包盐。用一个破包袱包好。

    田老头对哥俩说：“孩子，我性田。我和你爹是老朋友了。没想到老哥就这样遭难了。你们哥俩先回家过年吧，好好照顾你娘。过几天就是二十三过小年了，这个时候都忙年也没有人再雇人干活了。你们先回家过了年以后再出来找事做吧。大爷给你们包上点东西，拿上东西回家吧。”

    哥俩抱着菜和面，不知道说什么好。感激的直流眼泪，哥哥江仁拉过弟弟，两人跪倒在老人跟前。对江家现下这个家庭状况来讲，今非昔比了，这些东西是多么珍贵又丰盛的年货啊。

    江仁说：“田大爷，我们兄弟不会忘了大爷的大恩大德。我们给田大爷磕头了。”

    田老头急忙扶起小哥俩说：“孩子，快起来，回家去吧。

    咚咚响的三个响头磕在地上。江仁江义洒泪辞别田老头，兄弟俩带着年货回家了。曾经门庭宾若市，现下寒舍无油灯。人也凄凄，年也凄凄。

    哥俩回到家里，对老太太说了遇上田大爷的事。老太太知道这个田大爷，看到田大爷给的东西很是感激，脸上露出老爷子死后的第一次笑容。年夜饭总算有菜有盐吃了。

    老太太对哥俩说：“江仁江义别忘了你田大爷，以后我们如果过好了，记住去孝敬田大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