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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深仇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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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此情形,忽见一团黑影飘忽而至,程青尚未落入潭中,便被那团黑影掠了上来,这才使得有惊无险。

    这团黑影来得甚快,只惊的三人心神不定。程青承蒙相救自然心喜,待睁眼看来,这人却是常峰。

    柳珺忽地皱下了眉头,道:“峰儿,你这是做什么?”

    常峰道:“娘,咱们是要寻天毒教的仇,不必伤了旁人多结仇家。”

    柳珺怒道:“此处荒山野谷的,杀了她又有何妨?”

    程青听了,不禁骂道:“你这恶妇,别人管我师父叫魔头,我瞧你才是真正的魔头。”

    柳珺竟不生气,笑道:“冤冤相报,我这是寻仇,何来‘魔头’一说?你这小姑娘说话可没头脑。”

    这时杨君坐在潭里,身上早已被柳珺点了穴道,全身麻木酸软,动弹不得。浑身犹似在蒸笼里一般,燥热难当,忽而又如身处冰窖,全身哆嗦,道:“前辈,不知晚辈何处冒犯了你,要让我在这潭中受此苦楚?”

    柳珺忽眼神忿怒,道:“此时刚染剧毒,教你受此冰火之侵,此毒虽不令人致死,但日后每逢阴雨天气,便周身疼痛。嘿嘿,我受此苦楚已二十余载,今日让你也尝尝厉害。”

    杨君道:“这是什么毒药?晚辈与前辈无冤无仇,乞请赐予解药,晚辈感激不尽。”

    柳珺见他问起此药,奇道:“这穿心散是你天毒教独门奇药,你竟不知?我若有解药,又何苦来受这十余年的痛楚?哼,你那薄情寡义的爹爹,当年若非我舍生救他,他焉能得有今日?”

    杨君不知她所说之事,道:“前辈不知,晚辈在家中每日奏琴写字,对教中事务一概不知,爹爹要我习武,偏生我不喜欢,便逃了出来。当年若爹爹对前辈您有什么不对之处,晚辈代爹爹向您赔礼便是,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又何苦再将此毒药施加在别人身上?”

    柳珺怒道:“我说你既是那贼人的孩儿,却这般无用,原来是个呆子,啰里八嗦地说这一大堆有什么用处?你既也不知解药是怎生模样,便教你爹那贼厮人拿解药来,让我解了这十余年的苦楚,或能放你生路。如若不然,便将你二人囚禁此间,永世不得再见天日。”她后面几句话说来凛然生威,不由得将杨c程两人吓了一跳,均想:“她行事古怪,莫要让她当真囚于此处才好。”

    杨君道:“前辈,你若放我二人出去,我自当让爹爹给我解药,到时再送来交与前辈。”

    柳珺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花言巧语又怎能信你?”

    杨君忙道:“晚辈自小研读经书,自当明理信义二字,再者说,前辈因我爹爹而受此苦楚,即便你不曾将我囚困此间,我既知晓了,那解药也是要给你的。”

    柳珺道:“说的倒是好听,我要怎样才能信你?”

    程青见她总是不肯放了他们,暗想:“杨大哥为了我险些丢了性命,只要他能得以无恙,我便是被这恶妇杀了又如何?”当下说道:“你既不信,那便放我杨大哥一人好了,待他取来解药你再放我不迟。”

    柳珺笑道:“你这女娃倒挺有情义,这样再好不过。”说着走过去将杨君提了起来,在他背后神道穴上一点,杨君手脚麻木登减,已能行动自如,身上也不似先前那般忽冷忽热,当即叫道:“青妹,咱俩既是朋友,当要患难与共,我可不能扔下你不管。”

    程青急道:“你快些走罢,她见不到解药,终究不敢杀我,不必为我担心。”

    杨君实不知如何是好,心想她说的倒也不错,自己若快些将解药拿来,程青自然便能安然无恙,偏要一起走的话,反而麻烦,当下说道:“那你务需时时刻刻当心些,待我取了解药,来救你不迟。”随即转头向柳珺道:“你可不许耍赖,解药给你就放了青妹。”

    柳珺忽见张全生竟不在此间,不去理会杨君,忙转身向常峰问道:“峰儿,你怎么一人下来,那贼子呢?”

    常峰道:“他打孩儿不过,便使毒计逃走了。”

    柳珺闻言一惊,心想:“我与峰儿隐居此间,便是要共谋对付杨天羽那老贼之策。峰儿欲借助蛮人之力将星河教灭门,不想今日被庄兴南那恶贼给搅了,如今又让天毒教的人知晓了咱们母子所在,日后再要在此隐居只怕已是不能。”当下转身对杨君厉声道:“你此去取到解药,须得一人前来,不许对旁人说起此间之事。但教我知晓你说漏一句,立时便要了这女娃的性命!”说着伸手在程青肩上一拍,只吓得程青双泪滚滚,全身哆嗦。

    原来柳珺与常峰隐居此间,大有别情。

    天毒教历来便是江湖上一大邪教,教中有千余名弟子,张全生便是天毒教护法大使,另有四名坛主,便是魑魅魍魉四人。教向来行事诡秘,讳莫如深,其教主的武功家数更是阴毒之至,当年在江湖上无恶不作,因此旁人只要听到‘天毒教’三字便闻风丧胆,唯恐得罪此教,惹祸上身,这十余年来却不知何故,江湖上再无天毒教的人作弄是非。不料天公有意,天毒教刚隐退江湖,又来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红绫仙子,其在江湖上大意肆杀不表。

    然那张全生虽是天毒教护法大使,武功却不如魑c魅c魍c魉四人,只因当年他落魄江湖,无意间救得天毒教主杨天羽一命,便被收为其教中弟子,其对主忠心,为人又极是老实。后来教中那护法率人谋反杨天羽,终于被平反下来,杨天羽将那护法武功废掉,耳朵挑聋,让他在牢里做个监使,看管囚犯。教中少了护法一职,即命张全生做了。

    再说二十二年前,柳珺与其丈夫得罪了当地财主,因夫妇两人均懂得武功,那财主便雇了黑道上的人前去寻他夫妇晦气,说务必将他俩割了人头,才能得以慰心。这群人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夫妇二人如何是其敌手?何况当时带有三岁的常峰,为了躲避杀身,两人抱着常峰连夜逃跑,那群人既得了财主的好处,怎能就此让他们走掉?几人连夜追杀,柳珺丈夫终于抵敌不住,为了母子二人得以逃脱,使计拖住了这群人,柳珺母子虽得以脱险,他却已命丧黄泉。

    那群人杀死她丈夫,仍对其穷追不舍,柳珺直躲到了江南浙江一带,差幸杨天羽出岛有事,恰逢她母子二人遇此大难,又见柳珺生的美丽,便生了娶她之心。天毒教主何等神功?那群人见了杨天羽,个个落风而逃。柳珺得杨天羽所救,心想丈夫已逝,如今这世上更无依靠,便随杨天羽去了东海花鸟岛。

    两人日久相处,加之杨天羽对她母子关怀体贴,柳珺对杨天羽情愫暗生,便答允他择了吉日拜堂成亲,连理此生。

    时隔一年,两人诞下一子,相携前往钱塘江观潮采风。那日正逢阴雨连绵,两人便在小镇上找了客栈投宿。想是二人穿的富贵华丽,惹了江湖黑道上人的眼珠,趁着夜色,三名同伙翻入杨天羽夫妻房间。杨天羽见有人闯进,大怒,喝道:“你等做事好不嚣张,连天毒教也敢来犯?”

    那为首的汉子笑道:“管你什么教,老子只认得银两。”另一名汉子附道:“对,你速将家当拿出来,能免你一死。”

    杨天羽乃一教之主,听他们说话如此嚣张,心中如何能忍?当下举掌向那三人击去,怎料这三人竟大非庸手,四人十几招一过,杨天羽已渐落下风。柳珺在一旁瞧得明白,苦于刚产过孩子,身体仍然虚弱,如若上去帮手,徒然送死而已。

    这时那三人已成鼎足之势将杨天羽围困,同时向他发难。杨天羽渐感吃力,敌人却一掌接一掌的拍打过来,三人每人一掌,犹似一人所发,掌风绵绵不断,似永无穷尽一般。杨天羽终于抵敌不住,被一掌击在胸前,连连退了几步,人尚未站稳,另一掌又拍了过来,堪堪又受了这一掌。另一人抓起桌上弯刀,趁杨天羽受此两掌呼吸之时,忙砍将过去。

    柳珺见丈夫连受两掌,此刻那人正举刀砍去。心中急切,已顾不得那许多,忙纵身向杨天羽跃去,挡在杨天羽身前。那弯刀来的好快,只听“唰”的一声,竟一刀砍在了柳珺脸上。杨天羽兀自惊魂不定,暗道:“若非柳妹为我挡此一刀,非丧命不可。”

    那为首的汉子见杨天羽如此落魄,笑道:“天毒教好大的名头,也不过如此。”说着又要向他二人扑去,杨天羽紧急关头,自袖间取出一团物事,向那三人撒去。三人只觉眼前一黑,又听得柳珺叫道:“孩儿,我的孩儿。”待睁开眼来,杨天羽二人已不知去向,不禁怒道:“什么狗屁天毒教!下流之徒!”忽想起柳珺适才哭叫孩儿,忙向塌前奔去,果见榻上躺着熟睡的婴儿。

    原来适才情急之下,杨天羽向三人撒了‘漫天粉’,趁三人闭眼之际,忙带了柳珺破窗而出。杨天羽只求脱身,竟不顾床榻上的孩子,因此柳珺嘶声哭叫。

    柳珺想到爱子落入奸人手中,必遭毒手,不觉悲痛难当,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加之脸上伤口疼痛,就此昏厥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柳珺悠悠醒转过来,已然回到了花鸟岛。杨天羽见她终于醒转,奔过来问道:“柳妹,你没事罢?”

    柳珺想起钱塘江客栈之事,兀自心有余悸,双眼含泪道:“孩儿,我的孩儿。”

    杨天羽道:“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柳妹,我俩当时若再要顾及孩子的话,岂能活着回来?”

    柳珺听他说的轻松,丝毫不带父子之情,怒道:“你说什么?那可是你的孩子,你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你自己的骨肉被人害了,你还说得出这般言语?你到底对不对的住良心?”

    杨天羽见她说话啰皂,大有责怪之意,不禁心头有气,怒道:“你这愚妇,怎生这般迂腐!若非有我,你焉能活到今日?却反而来责怪我了?”

    柳珺哭道:“杨天羽,你还算得什么男子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为你挡那一刀?不如让他们砍死你才叫痛快!”

    杨天羽见她说话愈是没了分寸,心头大怒,“啪”的一掌打在她脸上,双袖一甩,径自走了出去。

    柳珺意想不到杨天羽竟是如此薄情寡意之人,被他一掌拍下,脸颊顿时长出红红的手印,不觉心头一寒,险些又要昏厥过去。

    过得片刻,那服侍的丫鬟走了进来,躬身道:“夫人,教主要您去碧池中洗洗,早些休息。”柳珺漠然不答,心想自钱塘江客栈归来,的确也没换洗过,于是待那丫鬟退去后,便前去后院碧池中清洗干净,径自回房睡了。

    睡到中夜,只觉浑身不适,冷烫交织。柳珺只道是思子成疾,索性不管,熬了过去。她自那日与杨天羽斗了嘴,已有三四日不曾见过他。这一日阴云密布,到了晚间竟自下起滂沱大雨,柳珺只觉浑身疼痛难忍,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熬不过,便起身前去杨天羽寝房,要看看得了什么怪病。

    才走到门前,便听得屋内有女子“哈哈”欢笑,柳珺大感奇怪,便伏在门前侧耳倾听。那欢笑的女子语气娇媚道:“夫君,你将我接来这岛上,不怕夫人吃了你?”

    杨天羽笑道:“大美人,那愚妇迂腐之极,如今脸上又有长长一道伤疤,早已毁了面貌,不要也罢。”

    柳珺闻见此言,直如晴天打了个霹雳,心中悲痛难当,眼泪不禁岑岑而下,此心痛之感,已远胜于身上的疼痛。忽然想道:“是了,这贼人那日叫我去碧池中清洗,想是早已在池中下了‘穿心散’,要我受这无穷的苦楚,我竟没能想到此节。柳珺啊柳珺,你一心一意待人,谁又曾真心实意来待过你?这贼人好生狠毒,无怪那日失了孩儿也无所动容,竟早已有了新欢!杨天羽,你我从此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心念及此,险些便要冲进去杀了他,幸得理智尚存,这才转身离去,携了与先夫之子常峰偷偷离了花鸟岛。

    母子二人在江湖上辗转半年,因每逢阴雨天气周身便疼痛难忍,后来行到成都,便在少有人访的阴阳谷内僻居起来,每日研究穿心散的解药。

    常峰从小见母亲被药缠身,痛不欲生,因此心中对天毒教也是恼恨之极,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