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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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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颀长的人尚且立得笔挺端正,眼睑却阖了个实,手中的笔杆子像随时都能掉的样子。纳兰峥听着他匀称的呼吸不禁暗暗钦佩,论罚站的功夫,还是湛明珩更胜一筹,她自愧不如。

    正这么想着,忽闻长廊对头传来脚步声,不用瞅便知是两名管事来抓湛明珩了。这两名管事专是管罚的,手里头权力大,比教书先生还凶狠。

    从前遇着这种时候,纳兰峥惯是幸灾乐祸的,眼下却想到明日得进趟宫,可不能挑今个儿惹了湛明珩,就小声叫他名字:“湛明珩,湛明珩!”

    这么两声却没能叫醒他,眼见管事都快走到跟前了,她只好装作继续写字的模样,继而手一抖,“哎呀”了一声。

    湛明珩这下可算醒了,睁眼就见纳兰峥的笔掉在地上,两名管事恰走到二人跟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当先一名张姓管事看向纳兰峥:“纳兰小姐,您这笔掉得可真是时候!”

    纳兰峥苦着脸去捡笔,一本正经道:“可不是嘛,恰是抄到诸葛先生的八行石阵时手软了,真真对不住咱们智慧天纵的老祖宗!”

    湛明珩一眼看明白情形,倒很满意纳兰峥这番不知跟谁学来的无赖功夫,一弯嘴角预备看她如何收场。

    那张管事却是个胆大的,当下就怒了:“纳兰小姐,您在外头是玉叶金柯的国公府小姐无疑,可在这云戎书院里却是侍读身份,须得好生警醒着!就上月,忠毅伯府的世子爷还因了您与晋国公府的姚少爷闹了好大一场,您若再不懂得收敛,怕就得传出个不好的名声去了!”

    另一名管事闻言吓了一跳,拼命去扯他衣袖,示意他莫要口不择言reads;。这张管事的确背后有人,平日行事可谓少有顾忌,可人家国公府小姐的名声岂是他能置喙的,这话说的,像当面指责纳兰小姐红颜祸水,将书院闹得乌烟瘴气似的!

    纳兰峥被这冲口的话说得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旁湛明珩阴测测地笑了笑:“张管事倒是个心直口快的奴才,这舌根都嚼到主子跟前来了,想来前头书院里那些不干不净的传言也是您的手笔了。”

    他这语气瘆人,丝毫没了先前未睡醒的倦怠神色,眉峰都跟着凌厉起来,叫张管事不免心尖一颤,忍不住心虚低下头去。

    这头一低他又觉自己忒怕事了些。陛下亲口一交代了,书院就得有书院的规矩,不论在外头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得服从先生和管事的管教。且他还有晋国公撑腰,怕得什么。

    想到这里他又抬起头来:“明三少爷,无规矩不成方圆,照这云戎书院的规矩,便是由奴才管主子的。”

    湛明珩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话:“您也说了,无规矩不成方圆,您照书院的规矩责罚我等的确没错,只是烂嚼舌根这等行径却也坏了奴才的规矩!您不如将方才的话原原本本向掌院说一遍,且看孙大人是继续叫您当管主子的奴才,还是将您剁碎了丢去喂狗!”

    这话说的,好像湛明珩已经在扒他皮抽他筋剁他骨碎他肉了。

    张管事脸一阵一阵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这明三少爷平日素是懒散的性子,便是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也不愿费力计较,脸皮厚得跟堵墙似的,因而他才敢多说这几句,谁想今日却竟如此牙尖嘴利,分毫不让!

    纳兰峥虽三天两头与湛明珩吵嘴,也常常将他气得脸色发青,却少见他如眼下这般动真怒。她瞅瞅湛明珩那镌得极深的眉眼,才晓得他真生气了原来是这么个瘆人的模样,回想了一番,就发觉他平日压根没跟她计较。

    张管事颤着个嘴皮子,僵持着不说话。

    纳兰峥倒不至于为了丁点流言就觉得委屈,只是女孩家的名声多要紧呐,她的一举一动关系着弟弟和身后的魏国公府,哪能给这样不明是非的小人抹黑?

    想到这里,她严肃道:“张管事,您今日的话我可都记着了。在这云戎书院里,我是要服从您管教的,可出了这道门,您就得小心着些了!”

    湛明珩觑她一眼。这女娃,威胁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听得他都有些怕了。

    张管事浑身抖得厉害,最终被另一名管事给拖着走了。两人回到长廊对头,权当什么事都未曾有过。

    纳兰峥和湛明珩也继续抄书,不知是因这天起了风,还是被方才那一通闹的,起先的困意倒是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湛明珩嗅到风里夹杂的青草味,估摸着怕是他事前算准的雨该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响。

    他是算准了有雨,却没算到雨势会大到这等境地,且原先刮的南风竟半道里成了西风,直将雨珠子往长廊里头送。

    纳兰峥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惊得一懵,反应过来后立时低呼一声,奔上前去救自己抄了好些个时辰的书卷。可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呢,风就将美人靠上摆设的物件都吹了个东倒西歪,宣纸也跟着飞散开来,被砚台里的墨水溅了个花。

    她简直要哭了!

    湛明珩也没得闲,忙着挽救自己的那几份,眼疾手快挑挑拣拣,一看是纳兰峥的字迹,就让了开手去理也不理,赶紧转头救别张。

    小气reads;!

    纳兰峥哭笑不得,苦着脸指向一张飞到他手边的宣纸喊道:“那张那张我的!”

    他一双手都腾不出空,连笔杆子都打横了咬在嘴里,听见这话就咕哝了一句“麻烦”,一面忙着收拾,一面将嘴凑过去,用笔尾杵了杵那张纸,将它送到纳兰峥手边去。

    谁想这一杵就给戳出了一个洞,纳兰峥气得不行,纸也干脆不要了:“湛!”她刚出口就晓得自己嘴快失言了,亏得对头的管事也听不懂这个字,顿了顿就继续将没喊完的喊完,“明珩!”

    云戎书院上到先生下到学生,皆当“明珩”是湛明珩的全名,自然这样称呼他,可纳兰峥却忽觉哪里不大对劲,心下竟像漏了那么一拍。

    湛明珩收拾完了自个儿的份就抱着大叠的东西往后退去,回头看她还手忙脚乱蹲在前头美人靠边,只得叹口气再走上前。

    原是想帮她一道整的,上前却见她大半个肩头都被飘入廊子的雨给打湿了,额角鬓发还淌着水珠子,念头一转就站在她斜前方提了袖子替她挡雨。这下子,雨花全溅到了湛明珩身上。

    纳兰峥好歹收拾完了东西起身,却见对面那人忽然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她皱皱眉,不晓得这泼皮无赖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奇怪道:“你笑什么?”

    “没镜子给你照脸。”湛明珩笑着伸出一根食指,往她左脸蘸了一下,又往她右脸划了一道,“这样好看,对称。”

    纳兰峥一眼看见他指尖墨迹,就晓得自个儿眼下定是成了大花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起手里的笔杆子就往他脸上戳去。

    湛明珩猝不及防偏过头去,却不料这女娃早便料准他要躲,本就是奔着他偏头的方向去的,他这一躲,反倒给她得逞了诡计。

    沁凉的墨汁蘸上脸颊,爱干净到连衣角沾点泥巴都要扔掉整件衣裳再不穿的皇太孙脸黑得跟那团墨迹一模一样。

    “纳兰峥!”他立时去揪笑着转身逃奔的那人,伸手却抓了个空,“你给我站住了!”

    长廊对头阶下,一身绀青色月纹直裰的十六岁少年遥遥望着追闹的两人,艳丽的薄唇抿成细细一线,默默立在雨里。

    他身后,替他撑伞的书童皱着眉头,低低道:“那明三少爷除了长得俊俏些,究竟哪里好?便是宣远侯府的位阶比咱们忠毅伯府高,可您是世子爷的身份,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他一个庶出子又能捞着什么?纳兰小姐怎就偏生与他处得好,亏您还看天下了西风雨,怕她淋着,不顾先生责骂来送伞!”

    卫洵没有接话,眨了眨那双形似桃花的眼,半晌缓缓转过身去,往回走了。

    另一头的张管事微眯着眼远远瞧着他,嘴角露出些阴鸷的笑意来。

    “太孙请讲。”

    “我与二小姐对弈,让你三个子,若你赢了,我便尽了这地主之谊,领你到承乾宫看看。”

    纳兰沁闻言呼吸都紧了紧,承乾宫是太孙现如今的居所,哪是一般人进得了的!

    纳兰峥却觉湛眀珩是要整幺蛾子,见二姐昏了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应承,好歹替她问上一句:“若是二姐输了呢?”

    湛明珩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那也无甚大碍,我总不好欺负了女孩家,就稍示惩罚,叫你二姐也解解前些日子难住你的那个棋局吧。”

    你不欺负女孩家,你每天欺负我reads;!

    纳兰峥暗暗腹诽一句,扭头就见二姐的脸又红了。

    纳兰沁自打见着湛明珩起就一直魂不守舍,眼下听他嘴里讲出诸如“欺负”c“惩罚”这般字眼都觉别有意味似的,不免心肝又是一颤。

    他初见她就盯着她看了许久,说不得这赌局只是个借口,他就是想带走自己罢了。

    她于是垂着头娇羞答:“就依太孙所言。”

    纳兰峥见状摸了摸鼻子,实在有些汗颜。二姐的心思太明显,连她这局外人都不好意思了。

    只是这赌局终归是他俩的事,不论湛明珩是否存了戏弄的意思,她都没道理阻拦,否则二姐还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她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陪瓒哥儿玩吧。

    湛明珩略一伸手示意纳兰沁先行,随手端了杯茶喝。

    侍立在旁的婢女见状去给他与两位小姐添茶,却听太孙道:“四小姐不喝茶,去剥些石榴来。”

    纳兰沁刚落了枚子,闻言讶异抬头,却见四妹与太孙俱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湛妤就坐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小几旁吃茶点,不时瞧一瞧亭下三人,见此一幕不免笑起来。

    倒难怪纳兰沁要讶异,她也讶异得很。她这素来心比天高的侄儿何曾将他人的喜好放在心上过,她可不记得。

    方才他多看纳兰沁那一眼,实则是她“指使”的,为的是探探纳兰峥的反应。却不料还没弄明白那女娃的心思呢,却先瞧出了她这侄儿的!

    却终归当局者迷,湛明珩似乎丝毫未意识到自个儿待纳兰峥不同,纳兰峥也早便对这些细枝末节习以为常。

    过一会儿,秦瓒瞅见婢女端上来一盘颗颗晶莹红亮的石榴粒,眼珠子立时瞪大了,一双小短手拼命往半空抓,就差揪着湛明珩衣袖:“明珩哥哥,阿瓒要!”

    纳兰峥一手将小胖娃稳在怀里,一手去将他卯着劲瞎挥的手给抓回来:“瓒哥儿不闹,你明珩哥哥下棋呢。”他下棋的时候是喜欢安静的。

    湛明珩原本不打算理会小屁孩,听见纳兰峥这用词却不知缘何觉得十分惬意,心情大好地弯了弯嘴角:“石榴是你小姨的,找她要去。”

    “姨!”小胖娃如今最是见风使陀的年纪,也不叫她乳名了,眨着眼巴巴望着她。

    “你这娃娃,忘了上回被石榴籽呛着的事了?”

    “阿瓒长大了,可以吃了石榴好吃!”

    她是怕了这调皮蛋了,前头一岁那会儿吃石榴不晓得吐籽,险些给呛出命来,就随口敷衍了个说法:“你的牙嫩着呢,石榴里头的籽硬,好吃也吃不得!”

    “不管,不管!姨,阿瓒就是要吃!”

    湛明珩“啪”一声落了枚子,不客气地训道:“你若想将一嘴的牙都磕了,就尽管吃。”

    小家伙闻言“嘶”了一声,忙用手捂住了嘴,一副好疼的模样,直瞧得纳兰峥笑出声来,朝湛明珩嗔怪道:“哪有你这么吓唬小孩的!”

    他冷哼一声:“这还是皇姑姑家的小孩,要换了我的,可不止吓唬这么简单。”

    那他还想怎样,吊打小孩吗?

    纳兰峥觑他一眼,跟秦瓒说:“你都听见了,日后你明珩哥哥有娃娃了,你身为娃娃的小叔,可得好好护着他,别让他给他爹欺负了去reads;!”

    秦瓒闻言就笑着拍起手来:“好哇!明珩哥哥什么时候有娃娃?”

    这她哪知道啊。

    纳兰峥觉得怪暧昧的,可小胖娃哪里懂这些,只顾着满脸希冀地瞧着她。她只好打个擦边球,偷换了概念道:“生娃娃是妇人家的事,你明珩哥哥可不行的。”

    谁想秦瓒闻言就皱起了小眉头,深想了一会儿道:“那小姨帮明珩哥哥生!”

    湛明珩捏在手里的茶盏一抖,茶水“哗啦”一下洒到了棋罐边。

    纳兰峥:“”

    秦瓒可瞧不出大人们的心思,只管拽着纳兰峥的衣襟嘟囔:“生嘛,生嘛!”

    湛明珩掩着嘴干咳几声,连玉子都下歪了一格子,好容易定了神,才看向那不叫人省心的娃:“你这小兔崽子把手放好了!”

    小小年纪怎么就养了个爱拽人女孩家衣襟的破习惯!

    小胖娃是怕他的,委屈地放下手来,瞧了眼小姨皱巴巴的衣襟,想抬头看看她有没有生气,忽然惊叹道:“小姨,你的脸好红哇!”

    童言无忌这词真不假,纳兰峥就差哭了

    她朝案几上瞅一眼,掰了一小块玫瑰糕塞进了秦瓒喋喋不休的嘴里。

    堵着吧你!

    后半局棋里,几人俱都如坐针毡。纳兰峥是尴尬的,纳兰沁是气的,湛明珩是不晓得为什么的。

    他自觉坐不住了,也就没留情面,“唰唰”几着将原本也毫无胜算的纳兰沁杀得片甲不留,不待对面人反应过来又起身从纳兰峥怀里接过秦瓒,朝不远处的湛妤道:“皇姑姑,我带这小子去承乾宫了。”

    湛明珩年纪不小了,自然有分寸,湛妤也不担心,示意他去就是。又见他走出几步回头朝纳兰峥居高临下命令道:“给你二姐摆棋局,完了跟我走。”

    纳兰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僵硬得眼角都抽搐起来,她被耍了!

    纳兰峥被秦瓒前头那番话惹得整个人都迟钝了几分,当真听了湛明珩的话去摆棋局,待意识到不对,人都在他轿子里了。

    她浑身一僵:“完了,完了!”

    湛明珩对小孩没什么耐性,摆花瓶似的将秦瓒搁到两人中间,继而偏头觑她一眼:“完个什么?”

    她叹一声,一脸的追悔莫及:“忘了给二姐放水了!”这下她回府可有得遭白眼了!

    “就她那棋艺,你再怎么放水也没用。”湛明珩摸了摸下巴思考一会儿,“我是今日才晓得,原来你这水平在女孩家里不算糟糕的了,前头嫌弃你的那些话,倒是可以考虑收回。”

    纳兰峥正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善后才好,闻言回过神来:“你那棋局我才想了五日,再有十天半个月准能解出来,你就等着看好了。”

    湛明珩似乎心情不错,也没计较她这态度:“不着急,你想个年也成。”

    “你明年可就结业了,要真过了年,我还巴巴地跑到承乾宫找你下棋不成?”

    她这话是未经思量脱口而出的,说完却不知戳着了什么要紧的茬,竟叫两人齐齐一窒reads;。

    是了,不说五年,便是三年,他们也都该各自成家了。尤其身份特殊的湛明珩,纳兰峥若没记错的话,当年太子就是在他如今这年纪生的他。

    湛明珩一下子没接上话来,待再想说点什么就有些突兀了,干脆没再开口。纳兰峥不晓得这古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也垂了眼不敢吱声了。

    过一会儿,轿子晃了一晃停了下来。纳兰峥觉得奇怪,抬眼去看,就见前头竟有人拦了皇太孙的轿子!

    倒并非旁人,正是湛明珩那位亲信护卫,湛允。

    早些年她曾因好奇问过湛明珩,可有查清了湛允这个人。彼时他答:“凡事无绝对,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退一万步讲,我若因了个奸细就被拉下马,也实在不必做这皇太孙了。”

    纳兰峥那时就想,其实湛明珩也不全然是不学无术之人。

    她回过神来,见身旁人脸黑得厉害,朝来人怒道:“湛允,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湛允如今也有二十四了,闻言却是屁颠屁颠跑上来:“主子,不是属下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卫家那世子爷吃了!”

    “嗯?”湛明珩听见这人名字似乎来了兴趣,“你说。”

    “属下方才得到消息,如妃娘娘眼下正往昭阳宫去。”

    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却拐了好几道弯,湛眀珩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纳兰峥也皱了皱眉头。

    照大穆王朝的封爵制度,诸位公侯伯爷家中嫡长子皆有机会被封世子。当年纳兰嵘甫一出世便得此殊荣,乃是因了彼时正值朝局动荡,魏国公府多年未有继承人稍显颓势,连带太子一系也受到威胁。圣上希望以此来安朝臣的心。

    这是天时地利运道好的例子,并非人人都能碰上,譬如宣远侯明家嫡长子明淮就没够得这等荣光。

    还有一种那就是门户够硬了。就像秦瓒托了他娘亲的福,又像忠毅伯卫家的洵世子托了她嫡姐如妃的福。

    只是纳兰峥晓得,这位如妃便是在妤公主还未出嫁时,也与她无甚交情往来。如今却不知打了什么算盘。

    她偏头看了看湛明珩阴沉的脸色,底气不足地问:“这事不会跟我有什么干系吧?”

    湛明珩语气发冲:“跟你没干系还跟谁有?”

    纳兰峥有点委屈:“就算是了,那还能怪得了我啊!”

    他倒是想说,要不是她模样生得好,却还不对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公子哥设防,能惹上这等事吗?云戎书院里,对她有心思的可不止卫洵,只不过当数那个心思最深而已!

    他可瞧得出来那帮登徒子看她的眼色!

    话到嘴边却又记起前头张管事那番含沙射影的话,就忍了没说,转而道:“是了,怪不得你,也是卫家那位眼瞎,瞧上了你这哪都没长全的小女娃。”

    不过眼瞎归眼瞎,本事倒有几分,这么快就找了皇祖父的枕边人去替他吹风,还想趁纳兰峥今日进宫一探虚实。

    他好大的胆子!

    湛明珩的眉头蹙得厉害。纳兰峥才多大,就有人动起了这等心思!如此歪风邪气,若是在朝中盛行开来,岂不要毁了湛家的国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