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古代农家子的野望 十九

    离得这么远，沈念可没什么心灵感应知道文秀秀在骂他。

    街上围观的行人实在太多了。

    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往状元郎身上掷果盈车也就罢了，可，可这位大爷，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着瞎起哄呢！落在沈念后面探花郎怨念地吐槽。

    众所周知，科举考试中，殿试第一叫状元，第二是榜眼，第三则是探花。

    其实这甲榜三人的学识水平都不会相差太大的，只不过这甲榜第三的探花郎一向会许给那些才貌双全的进士。

    无奈这届的探花钱孝儒碰上了沈念这么一个六首状元，不但文采风流，相貌更是清隽雅致。

    圣上钦定名次的时候也是左右为难至极。

    若是将沈念放在探花的位置上，又可惜了他的文采；若是将其擢为状元，便可惜了他那副美姿容。两相比较，最后还是忍痛把沈念放在了状元的位置。

    若是另外两人晓得皇帝陛下的纠结心思，定会忍不住呐喊：圣上大可不必左右心痛了，状元什么的，砸到我头上啊不疼的！

    可惜这届士子的风采全都被沈念掠了过来，无人能掩其风华。

    到了天快黑时，街上的行人才渐渐散去。

    沈念也打马回了周府。晚上，沈念和师弟江清明一同去琼林宴。

    琼林宴是皇帝宴请新科进士的宴会，因最初在琼林苑举办而得名，也称作"恩荣宴"。能参加恩荣宴，是件极其荣耀之事。

    江清明此次虽名次比不得沈念，却也在乙榜之列，他自己已经甚为满意了。

    此刻起，两人便皆为天子门生了。

    宴会设在礼部，待二人相携而至时，席上已坐了不少新科进士了。

    沈念看右手边有一个空位，正想坐下，却被旁边立着伺候的仆役拦下。

    "状元郎，这可不是您坐的地方。您的位置在那儿呢~"

    沈念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主位坐下左手第一位。原来这座位也是有讲究的。

    状元一席，榜眼c探花一席，诸进士四人一席。处处彰显皇家c朝廷对状元的看重。

    琼林宴与以往的簪花宴c鹿鸣宴相比，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无非是乡饮酒礼这一套罢了，只不过参与的人更高级了，席上的菜肴也更加精致味美了，毕竟是皇家御厨的得意之作。

    用满桌银盘，果品c食物四十余品，皆奇珍异味，极天厨之馔。御赐酒，三鼎甲用金碗，随其量尽醉无算。宫花一枝，小绢牌一面，上有'恩荣宴'三字。

    此次琼林宴由执牛耳的当朝宰相管仙石主持，另有礼部尚书并翰林院的几位官员作陪。

    席上雅乐飘飘，仙舞漫漫。

    沈念今日也着实心情激扬，没忍住多喝了两杯。

    待他停下酒樽，才发现已有些微醺了。可此时众人皆一片热闹的时候，自己怎么能告饶提前退下？

    索性便提箸开始细品桌上的佳肴。唔，味道着实不错！

    果然，唯美食不可辜负。

    正当他沉醉在美食的世界不可自拔之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三呼万岁的声音。

    沈念赶忙起身随众人行礼。

    文宣帝只当这个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吃酒吃的有些醉了，没同他计较行礼略略迟缓的小事。

    看着底下这群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们，文宣帝也颇为自豪。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只有倚靠这些经视治国之才，王朝才能朝着愈发向上的局面变化。

    文宣帝虽不是三皇五帝这般贤明的君主，却也是任人唯贤不唯亲，若能做到不因自己喜恶随意任免官员，便足以称之为守成之君了。

    对于沈念，文宣帝真是又爱又恨。

    无论学问c人品c相貌沈念都无可挑剔，世间任何女子能够嫁于他，怕都是可以幸福一生的。

    可那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几年的妹妹啊！这两人不知怎地竟起了缘分，文宣帝实在舍不得如此轻易地遂了妹妹的心意。

    就算你沈念现在能够堂堂正正入得这皇宫又怎样，我就是不让你们见面！

    文宣帝颇为负气地想着。

    可又怕那磨人的妹妹哭闹缠着自己，自己十有八九会心软。若是

    "沈念，想来你定是尚未娶亲吧。

    国家盛典，以礼乐为先，男女及时，以婚姻为重，此人伦大纲，世道定体。

    朕有一公主生长金屋，未择良材而成佳偶。朕观群英，虽出于凤帏而规模未恢。

    惟卿一人，桂林瑞器，昆山宝玉。年少登科，羡龙头之首占。才貌冠世，抒输忠之勤渠，实临风之玉树，照乘之明珠也。

    赘卿为乘龙，永结朱陈，合为凤凰之侣，则调燮阴阳，辅佐江山，你可愿意？"

    若是这沈念贪图皇家富贵，愿意被招为驸马，那他定然不会是妹妹的良配。自己到时候也有借口回绝了妹妹。

    甚好，甚好！

    在文宣帝想来，沈念定然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据那锦衣卫韩旷所言，这个沈念不过出生乡野之中，何曾见识过皇家公主的富贵威仪？

    若是此时他接受了自己的提议，那便许给他一个公主又如何，只不过肯定不是自家妹妹了，反正我话里也没说是哪个公主，也不算是食言了。

    一时间席上鸦雀无声，众人都被文宣帝的话惊呆了。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在了状元郎的脑袋上！本朝出过那么多状元，也没见有皇帝于琼林宴上便将其招为驸马的。

    这沈念当真是极好的运气！

    那榜眼钱孝儒见沈念一副怔怔的模样，还以为他是高兴坏了，忘了反应。便轻声提醒：

    "沈六首，赶紧回圣上的话呀，别傻愣着了！"

    沈念哪是什么高兴坏了忘记言语，而是在脑子里想文宣帝此举何意。

    文秀秀作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长公主，自己与她往来之事，想必文宣帝早已一清二楚。说不定连自己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被递上了他的案上。

    按理此时自己是不知道秀秀真实身份的，毕竟对方没有告诉自己，自己也应该是不清楚的。

    此时他提出赐婚的意思，却又没有明说是哪位公主，想必定然不是出于真心，而是想试探自己。

    秀秀对此事必然不知情。以文宣帝三番五次阻扰秀秀出宫的情况来看，他肯定不会如此好心，直接想给自己二人赐婚，多半还是试探。

    于是便躬身回答："启禀圣上，学生尚未娶亲。"沈念此时尚未授官，又作为天子门生，对文宣帝自称学生是无碍的。

    底下众人一脸平静。看吧，就说状元郎定不会拒绝圣上的美意。

    文宣帝看着沈念一脸顺从的模样，却又忍不住想发怒。

    好个沈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亏得自家妹妹对你痴心一片，你却想要求取公主！虽然是自己先想要试探一番，可

    不待文宣帝细想，便听到沈念接着说道：

    "承蒙皇上圣恩，今生无以为报，但招为驸马，实难从命！学生已有心爱之人，实在不愿负她一片相思。"

    "哦，那依朕看，你这状元也不用做了，皇家尊严岂容你轻易践踏！若你此时反悔，还来得及。"文宣帝状似发怒的样子。

    这下席上的新科进士们都不淡定了。

    这状元郎莫不是读书读傻了？为了一介区区民女，竟想弃公主不顾？圣上，沈六首不要，可以赐给我等啊！

    "圣上容禀，学生与那女子确是真心相爱，绝非有意冒犯公主威严。状元可以不做，但学生绝不会做一个负心汉。"

    文宣帝也有点被沈念的一片真心打动，可若当即宽恕了他，一国之君的面子往哪搁？

    不行，得考考他。

    "沈念，我出一上联，你若能答得出来，朕便不计较你的冒犯之意，如何？"

    "请圣上赐联。"

    文宣帝斟酌一番，将那上联念了出来："东启明，西长庚，南箕北斗，朕乃紫薇主。好生对答，若是答不上，你可就要按我说的办了。"

    众人皆为沈念捏了把汗。

    沈念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臣是探花郎。"

    这下联一出，文宣帝便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个好字一出口，沈念便赶紧伏身跪拜：

    "谢主隆恩。"

    文宣帝一惊，瞬间就明白了。

    这沈念为了能和心爱女子在一起，自降状元为探花，看来对妹妹也是一片赤诚之心。还有什么好与他为难的呢？

    文宣帝一脸温和的将沈念扶起，笑道：

    "若是你知道了朕想将哪位公主嫁给你，你必不愿再拒绝的，哈哈！"

    说罢，便小声吩咐身旁服侍的太监，将临安长公主带过来看看她未来的夫婿罢。

    沈念心里的一块大石此时终于落了地，看来文宣帝终于不再反对自己和秀秀之事了。

    待文秀秀来到院内，看到席上一脸镇定自若的沈念时，忍不住娇呼出声：

    "你怎的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