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四章 卷灵决

    神秘人猛地僵在原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脚后跟的黑影，“哗”地一下，弯刀如闪电般划过，神秘人猛地转过身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头皮一阵发麻：眼前哪里有半个人影？！突然，右臂猛地一阵凉意袭来，一道寒光掠过，“嗤”地一声，热血四溅。

    “啊——”那人惨叫一声，却猛地转过身来，一脚将身后举着血淋淋的短斧的黑影跺翻在地。

    “咚-咚-”昆仑翻倒在地，巨大的力道却又将其弹飞起来，最终撞在一棵大树上，五脏六腑剧烈翻腾着，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噗嗤--”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昆仑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神秘人：这不是蛮人应该有的力量！

    这是他第一次与蛮族人交手，昆仑捂着胸口惊恐地盯着眼前戴着面具的高大蛮人，恐怕自己用尽全力才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力量，这还是拜焚血大法所赐，在镇南关恐怕没有一个武元境界的修炼者能够拥有昆仑那么大的力气。

    更可怕的是，昆仑竟没有感受到那神秘人有任何灵气波动，他竟然不是修炼者，仅仅依靠血肉的力量，便能达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啊···”被斩断一条臂膀的蛮人嚎叫着，同样惊恐地望着眼前不人不鬼的东西——那是昆仑脸上恐怖的伤疤。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着，那人咆哮一声，向昆仑扑来。

    额上青筋暴起，“砰”地一声，昆仑一脚跺在身后的树干上，如炮弹一般迎上前去，瘦小的拳头在那神秘蛮人的拳头面前看起来弱不禁风——“咚”地一声闷响，一大一小两只拳头碰在一处。

    “咚-咚-咚”昆仑连退数步，险些跌倒在地，整条右臂几乎失去知觉，微微颤抖着，反观那神秘蛮人竟也倒退数步跌坐下去——他只剩下一条左臂。

    昆仑低吼一声，猛扑上去，“嗤”地一声，尖利的牙齿将神秘蛮人的喉咙穿透，“咕-咕-”昆仑如恶魔一般疯狂吮吸着温热的血液——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饮人血！！！

    蛮人壮硕的身躯迅速萎缩下去，满脸血迹的昆仑抬起头来，一把扯下那张青铜面具，借着火光，蛮人的脸上纹着一柄小剑——不远处，惊惧不已的蛮族女孩抱着身躯，不住地向后挪动着。

    昆仑扯下蛮人身上的黑色衣衫，顺手操起那把弯刀，走向退到树根下的蛮族女孩，女孩惊恐地望着走来的人形怪物，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突然，昆仑猛地转过身来——“穆尔？发生什么了？（蛮语）”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昆仑用黑衫将女孩裹住，一把将其扛在肩上，短斧别在身后，提着弯刀冲进黑暗之中。

    ···

    清冷幽暗的山洞密室里，瑟瑟发抖的蛮族少女蜷缩在角落，惊恐地望着趴在不远处的野人。

    “噗-”昆仑撑起上半身，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个戴着面具的蛮族人太强了，如果没有秘术，即使是蛮人，也绝对不会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老黑蹲在主人身旁，舔舐着主人沾满血迹的胳膊。

    “龙儿，发生什么了？（汉语）”姐姐跪坐在囚牢边，心急如焚地望着受伤吐血的亲人。

    昆仑连忙摸去嘴边的血迹，踉踉跄跄来到牢笼前——“二姐，我没事，受了点轻伤而已！你忘了我修炼过焚血大法了？过两天就好了！（汉语）”昆仑宽慰着姐姐。

    “嗯！”姐姐点点头，精神状态似乎好了很多很多，“她是谁？（汉语）”

    蛮族少女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望着两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她是我在半路上救下的蛮族人，明天我就会把她送走！二姐，你看起来好多了！（汉语）”昆仑说道，这段时间昆仑发现姐姐虽然也还是会陷入精神混乱状态，不过却是清醒的时间多，疯癫的时间少。

    “对了，二姐，我留给你的《卷灵决》你看了吗？（汉语）”昆仑忽而说道。

    “嗯！”姐姐点点头，转身爬到角落，从厚厚的干草丛中翻找出一大块尚有血腥味道的兽皮，爬回到囚牢边，紧张不已地望着昆仑，说道：“龙儿，你是从哪里得到《卷灵决》的？这是族中的不传之术，如果被长老们知道——（汉语）”

    听闻此言，因见到亲人才稍稍淡化一些的愤恨陡涨，昆仑咆哮道：“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我们现在距离镇南关万里之遥，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被抛弃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提起他们！你看——（汉语）”暴怒中的昆仑一把撩开挡在脸颊前的乱发，露出了脸上瘆人的伤疤。

    “啊——”姐姐惊呼一声，吓得连连后退。

    “我们现在朝不保夕，你竟然还拿他们来压我！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早晚有一天让他们血债血偿！（汉语）”昆仑几乎陷入癫狂，健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所有的仇人都撕成碎片。

    “龙儿，你的脸怎么了！（汉语）”姐姐满脸泪痕爬到囚牢前，双手颤抖着伸向昆仑的脸庞。

    “哭有什么用！（汉语）”暴怒中的昆仑大喝着，吓得蜷缩在角落里的蛮族少女瑟瑟发抖。

    “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姐姐没用···（汉语）”姐姐泣不成声，气息也变得断断续续。

    见到姐姐如此这般，昆仑心中的盛怒瞬间被愧疚和自责淹没。昆仑连忙扑到囚牢前，隔着精铁栏杆握着姐姐冰凉的双手，连连道歉：“二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吼大叫，我是生他们的气，我从来没有责怪你！二姐别哭了！（汉语）”昆仑伸出脏兮兮的手抹去姐姐脸颊上的泪水。

    隔着囚牢，姐弟二人相拥而泣。

    良久，哭泣声渐渐停歇。姐姐伸手为昆仑抹掉泪水，手儿颤颤巍巍地拂过昆仑脸上那些骇人的伤疤——一个清秀英俊、人见人爱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般恶魔的模样，怎能不让人心痛——“龙儿不哭了！姐姐也不哭了，姐姐以后都不哭了！（汉语）”姐姐轻柔地说道。

    “嗯！”将那点柔弱重新镇压在心底，昆仑说道：“二姐，你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重新开始修炼吧！我们现在在蛮族腹地，必须要有自保的力量才能活下去！（汉语）”

    “嗯，姐姐明白！姐姐先试试看！（汉语）”说罢，姐姐盘坐起来，双掌腾挪翻转之间，凝成一道道纷繁复杂的印结。四年前，身在大明王朝镇南关之时，姐姐早已突破了武元境界，甚至达到了炼气境第三层，是少有的修炼天才。

    手腕带动着两条沉重的镣铐哗哗作响，昆仑多么希望能将姐姐释放，但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姐姐体内住着一只老妖怪，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只老妖怪似乎被什么东西封印，每年只有在月圆之夜至阴之时才会有妖气泄露，这四年来姐姐神志不清，恐怕大半原因都在那老妖怪身上。昆仑紧紧地盯着姐姐施展功法导引术，纵然四年来都未曾修炼，姐姐的手法仍旧那么娴熟——寒月心经，当年曾经听大姐说过，在二姐六岁的时候，有一位游方僧人来到镇南关，偶遇二姐，颇为惊讶，一番周折与机缘之下，留下一部《寒月心经》，并无他言。

    此时，但见二姐双掌轻震，但见一圈寒白光辉在二姐身上一闪即逝，昆仑聚精会神地盯着二姐，点点寒白光辉自空气中析出，汇入二姐体内，但二姐的气势十分微弱，丝毫没有武者境界应有的气息，甚至比自己现在第一层武元境界的气息都要弱——修炼之道不进则退，四年未曾修炼，惊吓与悲痛，再加上那只老妖怪作祟。

    不多时，姐姐退出修炼状态，愧疚与自责地望着昆仑，说道：“姐姐很久不曾修炼了，现在已经退到武元境界第三层了。（汉语）”

    昆仑点点头，轻轻地说道：“二姐，没关系！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姐姐，你修炼的《寒月心经》虽然不弱，但是和《卷灵决》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你看！（汉语）”话音未落，昆仑盘坐挺身，双掌数道翻转猛然一震，周遭三尺之内的灰尘被震散开来，但见一缕缕流光如魔幻般出现在身体周围，缓缓盘旋，速度渐渐加快，昆仑有意让姐姐见一见《卷灵决》之力，故而灵魂之力倾巢而出，数个呼吸之后，但见聚集而来的天地灵气竟如一道小型的龙卷风一般，甚至连灰尘和草屑都被卷起，恍惚之中竟有狂风呼啸之声。

    昆仑收起双掌，空气中的灵气经久不散，昆仑说道：“二姐，这就是《卷灵决》。（汉语）”

    姐姐大为吃惊地望着昆仑，那卷灵决本事族中不传之术，听说族中只有寥寥数人才修习此法，并未曾见到过，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惊人之力。忽而，姐姐又说道：“可是我已经修习了《寒月心经》，我只知道《寒月心经》的修习之法，并不知道如何废除这功法。（汉语）”

    昆仑说道：“二姐不必担心，《卷灵决》并非是功法，只是吸纳灵气的一种法门，还需功法将灵气炼化，因此与任何功法都不冲突。（汉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焚血大法》也是一种吸纳灵气的法门，只不过这种法门太血腥。

    “嗯！”姐姐点点头，说道：“只是我怕卷灵决太难，我学不会。（汉语）”

    “没关系的，二姐，我来教你！跟着我说的做！（汉语）”昆仑说道。

    姐姐点点头，盘坐挺身，闭目沉神。

    “灵起天府，空乏灵虚，气行两分，一行天突，一行中府；气发四满，贯鸩尾···（汉语）”昆仑将卷灵决心法口诀一句句道来，时不时地指点着姐姐关于卷灵决的修炼要点。

    姐弟二人一授一学，好在昆仑对卷灵决早已烂熟于心，加之姐姐悟性极强，偶有疑惑之处，昆仑即亲身演练解惑，不到一个时辰，姐姐便能将卷灵决施展开来，尽管生涩，但已经能引动灵气，几番尝试之后，姐姐竟能将卷灵决施展有模有样，引动一道道灵气流光侵入体内。

    昆仑盘坐在姐姐身前，注视着修炼中的二姐，以防发生不测——卷灵决强则强矣，却也霸道。当年昆仑初学之时，也时常为其所伤。

    果不其然，姐姐施展卷灵决渐渐沉入修炼状态，忽然，灵气似是受到某种引动，“簌”地一下，瞬间收入姐姐体内，昆仑吃了一惊，正要出手之时，但见姐姐眉头一皱，喉咙略微滚动，“噗”地吐出一口鲜血，面带痛苦之色昏迷了去。

    昆仑慌忙打开囚牢冲到姐姐身旁，为姐姐号过脉后，昆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对于初学之人来说，卷灵决太过霸道，若是无法控制力度，体内经脉便会被灵气震伤。姐姐初次修习卷灵决，加之多年未曾修炼，身体羸弱，自然无法承受。是自己太过心急了，昆仑心中着实愧疚了一番。

    将昏迷中的姐姐安顿好，昆仑正要打坐疗伤，忽然注意到蜷缩在角落里的蛮族少女正望着自己瑟瑟发抖，昆仑望了望旁边的那把弯刀，犹豫了片刻，向那蛮族少女走去。

    ————

    《武圣经·九洲志·东胜洲志·大明王朝略》曰：圣元前1570年，并肩王慕容典领中路大军，一日内连克玉林州辖下北流郡、上清郡、下清郡等六郡，跃进北宁州，驱蛮族六百里，直抵金源江畔，蛮族甲士死伤无数，血染金源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