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没问题，贤弟去见便是，此女六年未曾开口，只怕是贤弟也会一无所获呀。”

    苏云不置可否，秦刚见苏云执着，摇了摇头，命人带苏云去了大牢。

    推开牢门，一股湿潮之气扑面而来，呛的苏云喉咙有些发痒，这大牢里很安静，没有多少犯人，在狱卒的带领下，苏云来到了一间牢房前，隔着牢笼之见一个异族女人坐在牢内的木床上，三十几岁模样，常年不见天日的牢狱生活，让她的皮肤显现出不健康的白皙，棕色的卷发有些蓬乱，六年的牢狱生活，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憔悴，苏云只看到了一个侧脸，却可以断定此女样貌不俗。她将两腿担在床沿上，小腿一前一后有节奏的前后踢荡着，眼睛看向牢房里仅有的巴掌大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即使落魄如此，也隐隐散发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苏云可以确定，她是知道自己的存在的，只是她没有出声，苏云也就这么保持安静的看着她。过了许久，女子似乎是累了，把腿放到床上，面对墙壁侧躺了下来。

    苏云苦笑摇头，看来秦大哥说的没错，转身欲走。

    “放我出去，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他的声音平淡而有力，可苏云听出了这话语中的渴望与迫切。六年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六年的时间够长了，长到可以放弃信仰，放下矜持

    “什么是我想知道的？”

    “关于那把剑。”

    女人没有绕弯子，一语道破苏云的来意。

    “那就说说那把剑。”

    “先说说什么时候放我走。”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过客，我可以为你求情。”

    女子转过身又坐了起来，盯着苏云的眼睛道：

    “我能相信你吗？”

    “可以。”

    苏云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女子沉默片刻，开口道：

    “能把剑给我看看吗。”

    苏云手握腰间宝剑，也是有些犹豫。

    “怎么？怕了吗？”

    苏云哼笑一声，解下宝剑，扔了过去。

    女子单手接过宝剑，右手顺势一拉剑柄，呛啷啷一声，宝剑应声出鞘。抚摸着宝剑，女子黯然泪下，片刻后拭去眼角泪水，合上宝剑，扔还给苏云。

    “你有什么要问的？”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女子叹息一声道：

    “听说过轮台吗？”

    “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国家，现在那里叫做西域都护府。”

    女子的表情有些复杂。

    “那是我的国家。我是轮台王族后裔，我叫托娜。”

    苏云没有出声打断，等着托娜继续说。

    “轮台只是一个小国，谁也得罪不起，我们奉行中立政策，汉军西征大宛，途径轮台，屠城灭国，，不分老幼，尽遭屠戮，轮台十万子民最后只剩不足四百，远走他乡。”

    苏云不置可否。

    “我的家人受上天庇佑，也在这四百人中，我们一路颠沛流离，寻找绿洲繁衍生息，励志复国，报此血海深仇。”

    苏云听后淡淡的道：

    “这与宝剑有何关系？”

    托娜轻蔑一笑，道：

    “世人只知破军刀，却不曾听过定国剑。”

    “你是说这把剑的名字叫定国？”

    “不错。武帝好杀，铸破军，宣帝爱民，造定国。得破军刀，生灵涂炭，刀兵四起，可得天下，得定国剑，休养生息，万民同乐，可治天下。”

    苏云听后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此剑竟有如此玄机。追问到：

    “这定国剑如何治天下？”

    “我也不得而知。”

    托娜摇头。

    苏云叹气，又是和破军刀一样被传的神乎其神，实则子虚乌有。

    “你们要这定国剑意欲何为？”

    “我们不仅仅是要定国剑，更要破军刀，我们要复国，更要复仇，轮台十万亡魂的血海情仇。”

    苏云惋惜，如此美丽的女子，本应相夫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却被仇恨占据了本该纯净的心灵了，造物弄人。

    “当时轮台国王不识大势，名为中立，实则倾向于匈奴，汉军到来，不开城门，不予补给，汉军灭轮台以立国威，震慑西域各国，三十年后，天子开恩，允许轮台后裔建国，赐国名乌垒，在西域都护府西南赐绿洲300里，让轮台后裔得以休养生息，天子仁爱，但天威不可犯，况且国与国之间的事谁能定论是非。”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叹息道：

    “或许你还不知道，你一心要报复的那个大汉，已经如你轮台一样，灭国了。”

    托娜听到大汉灭亡，突然一怔，有些呆滞，忽然又狂笑不止，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看起来心情极为复杂。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要找汉朝复仇，这也是她毕生志愿，她为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目标奋斗着，拼搏着，也为这个目标孤独着，压抑着，她喜欢儿时的自己，在一望无际的狂野里奔跑撒欢，喜欢在看一个男孩骑在马背上挥舞着皮鞭，驱赶着咩咩叫的羊，喜欢听那个妈妈讲故事，可这一切的事，所有的人，都在她的复仇之路上走散了，她却不知道恨谁。如今愿望已经实现，而那些人，那些事，再也回不来了。

    没人能体会他的心情，包括将这一切告诉她的苏云，只是默默地离开了牢房，没有打扰她，让她用自己的方式宣泄。

    回到将军府，苏云将想带托娜走的事跟秦刚说了，秦刚爽快的答应了，因为这女人在他看来没什么价值，事实上也的确没有什么价值，对任何人来说。

    第二天一早，苏云等人启程，带着托娜，托娜已梳洗打扮过，换了一身西域的米色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也非常饱满，来到外面的世界，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眉宇间难掩喜悦之情。

    “你如何打算？”

    苏云问托娜。

    “我不知道，让马儿决定吧。”

    “那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托娜微微点了下头。

    “你是好人，我会记住你。”

    苏云爽朗一笑。策马与几兄弟向关内奔驰而去，奔向这中原王朝的核心复地，去实现那个看似不可能，却一步步悄悄向他走来的宏达志愿。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苏云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一步，但他知道，他不能辜负身后这帮兄弟，不能辜负自己。

    托娜看着苏云远去的背影，嘴角上扬，拍拍身下的马儿，微微一笑：

    “马儿啊，你想把我带到哪里？”

    一夹马腹，骏马一声嘶鸣，朝着苏云刚刚走过的路奔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