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结局

    南宫御一把攥住苏灵又抬起的手腕，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任由苏灵的牙齿狠狠咬住他肩膀，在他身上大哭着发泄。

    直到肩膀被咬的没有知觉，南宫御皱起的眉头，才松开不少。

    “朕知道错了，原谅朕，好吗？”

    感受到苏灵情绪渐渐稳定，南宫御沉声开口。

    苏灵冷冷一笑，推开南宫御，向后退了两步，

    “原谅？你在做梦吗？别以为你使用了什么损招，让冥儿认你为父，但你永远别妄想我会原谅你！如果冥儿知道你曾经所做的一切，知道你杀了他的爷爷奶奶，知道他不过是被你强迫才留下来的血脉，知道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你觉得，他还会天真的叫你父皇吗？这晋国，是我苏家的晋国，你南宫御，就是一个肮脏龌龊的小偷！”

    “是，朕是小偷，朕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人！可是苏灵，朕也有难言之隐，朕承认，曾经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对不起先皇先后，可事情已经发生，你总要给朕个弥补的机会。难道，你愿意让冥儿背负着真相，知道他的生父生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样痛苦的过一生吗！”

    “你闭嘴，南宫御你闭嘴！”苏灵大吼，“如果不是你将冥儿掳到宫里，他永远不会知道你是他的父亲，以后，他会成为晋朝的君王，他会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都是你将他带入了这个僵局，你才是让他痛苦的罪魁祸首！”

    “可朕是冥儿的父亲，永远无法改变。”

    南宫御深吸一口气，声音哀痛：

    “苏灵你冷静一点，你不要总抓着过去的仇恨不放，过去你没有错，错的是朕，是朕没有查明真相认错仇人，认贼作父。无论你打朕，骂朕，甚至想杀了朕，朕都无话可说，可你别伤害自己，别再继续让痛苦延续下去，好吗？”

    他向前迈了一步，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仰头看着苏灵，目露祈求，

    “这晋国你若要，随时都可以拿走，朕只求，可以跟在你身边，陪着你。”

    “滚！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滚啊！”

    苏灵狠狠推了他一下，哭着朝内室跑去。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在她面前露出这样卑微的姿态！

    为什么为什么！！

    南宫御你这个混蛋，混蛋！

    内室呜咽的哭声，持续到半夜，才渐渐没了声音。

    南宫御也跪到半夜，才从地上站起。

    那早已发麻的双腿，抖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如万刺扎入骨髓，生疼。

    消失已久的大总管此时从门外走入，悄声来到南宫御身前，卑微恭敬，

    “皇上，夜已深，奴才来伺候您就寝。”

    “楚云飞，我们聊聊吧。”

    南宫御拖着沉重的双腿，朝外走去，大总管卑微的身影听话的‘喳’了一声，跟在身后。

    那娴熟的模样，仿若在宫里行事多年。

    长乐殿内，南宫御拿起两坛烈酒，一坛，放在楚云飞脚下，一坛，放在自己身前。

    他拆开封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睁着猩红的眼，眷恋的看着屋内。

    这是他让工人按照之前长乐殿的模样建造的，可他总觉得，屋内的摆设哪里不对，总有一种陌生感。

    楚云飞站在南宫御对面弯着腰，被火烧伤的半边脸，将他英俊的面容毁的七七八八。

    那向来挺直的背脊，也在多年卑微的姿态下，佝偻的厉害。

    他看着地下的酒坛，早已变得死寂的目光，恍然微动。

    “朕知道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给朕做事，是为了什么。你想替她守护这大晋的江山，想等她归来时无后归之忧……对于她，你比朕付出的多了太多，这点，朕承认不如你。可是楚云飞，朕爱她，一点都不比你少……”

    南宫御仰头又喝下几大口酒，双眸更加猩红，他看着楚云飞坐到地上，打开酒坛痛饮，自嘲嗤笑，

    “朕五岁入宫第一次见到苏灵，她被几个孩童围住欺负，那清澈透亮的眼睛虽然带着惊慌，可还是咬唇挺着，倔强不肯求饶。后来，朕上前将那几个孩童打跑，苏灵笑的那一刻，朕的心都要融化了，这世间，怎会有人笑的这样好看？

    平西王府出事后，朕把苏灵忘了，可再次看见她，她窝在先皇怀里笑的天真无邪，还是让人心口一震。可当时，朕以为她是仇人的女儿，朕不容许自己对她有异样的感觉，便努力的对苏婉好，因为苏婉才是救朕的人啊……

    可看到苏灵后来每天和你在一起玩，朕内心竟有一种莫名的怒火……得知你是大将军的儿子，是先皇钦点的公主玩伴，是未来保护公主的贴身暗卫，朕长大一些便主动请缨前往边境上阵杀敌，朕以为获得将军的称号，便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可朕胜利回朝的时候，才知道那郝连珏多次求亲被先皇拒绝，而理由，却是公主已有心上人，那心上人意气风发，相貌英俊，是天生的将才……将才？呵呵……朕一直以为是你，毕竟你是大将军的儿子……庆功宴后便返回边境，一待，就是三年……”

    南宫御声音悲痛，句句带着悔恨。

    如果，如果他早知道苏灵的心上人是他，而先皇说的也是他，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他再次回到边境后，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报仇上，他操练精兵，缜密布局，直到杀入皇宫，坐拥帝位。

    他以为早已忘记了对苏灵的喜欢，所以他狠狠的惩罚她，羞辱她，可最后才明白，对苏灵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多年来积压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猛烈爆发……

    所以他把苏灵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她，慰藉心中的遗憾和怒火。

    楚云飞放下酒坛，仰头看着屋顶，那死寂般的双眸，不知何时变得清明，声音，也没了刺耳的尖锐，带着淡淡的沙哑：

    “南宫御，”他轻声开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在灵儿受欺负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给了你趁虚而入的机会。等我有无数个可以第一次出现的机会时，她的心早已被你填满，再容不下任何人。

    我与她相识二十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陪着她一起长大！可你只帮了她一次，就被她记了十几年。我看着她为你哭，为你笑，为你担忧，为你喝彩，我听着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次次向别人询问你的近况，我跟着她到佛堂，见她诵经拜佛祈求你平安无事……我多希望，她心中的那个人会是我。

    都说长乐公主聪明绝顶，享尽宠爱荣华，可她却为了你，做了一件又一件的傻事，受了不知多少苦……南宫御，既然她回来了，以后好好待她吧，她内心柔软善良，又那么爱你，只要你肯真心悔过，她一定会原谅你的……这大晋，无论姓苏还是南宫，以后都将会由太子殿下继承，奴才会用心辅佐太子，皇上早些休息，奴才告退。”

    楚云飞起身，双眸再次变得空寂，弯腰行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象……

    南宫御仰面躺在地上，醉意朦胧，他一定会挽回苏灵的，一定会。

    翌日早朝。

    众大臣看着南宫御红肿的右脸，皆面面相觑，不敢朝前直视。

    而南宫御仿若没有感觉，依旧大刺刺的露着被打肿的右脸，听着臣子汇报要事。

    轮到御史大夫发言的时候，他终是没忍住，担忧的问道：

    “皇上，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这右脸怎么肿成这样？”

    南宫御双眸幽深，似笑非笑的回道：

    “御史大人莫非闲的慌，连朕的家务事都要管了？不过被皇后打了两巴掌，看你们一个个惊慌的模样，在家没被媳妇打过么？”

    “这……”

    众位大臣的脸瞬间如同开了染坊，颜色各异。

    他们怎么觉得，皇上说出这番话，似乎有些炫耀之意，难道被打是件光荣的事吗？

    果然帝王心，海底针，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猜透的。

    提起皇后，兵部尚书站了出来，忧心仲仲的说道：

    “皇上，今日清晨前朝余孽兵临城外，由大将军楚牧带领，让我们交出皇后娘娘，否则就要攻打皇城，杀入皇宫。”

    南宫御唇角微勾，邪魅肆笑，

    “传令下去，封皇后之子南宫冥为太子，即日起入住东宫，封大总管飞云为帝师，辅佐太子习得帝王之术，封苏染枫为御前将军，掌管皇城禁卫……即日起，废除后宫妃位，由皇后掌管后宫一切事宜，退朝！”

    这样的命令一下，他看楚牧要怎么攻城！

    群臣愣了片刻，才纷纷下跪行礼：

    “皇上圣明，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此时的养生殿内院。

    苏染枫正火急火燎的朝里赶去，昔日胆小懦弱的少年，如今硬朗健步如飞。

    当他看见院子里正逗着孩童说话的熟悉身影时，双眼一红，慢下脚步：

    “姐姐……”

    苏灵身子一颤，睫毛微动。

    她缓缓转过身，待看见那已经长大略微熟悉的轮廓时，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双眸变得通红，

    “小枫，是小枫吗？”

    “姐姐，是我……”

    苏染枫快步走到苏灵面前，姐弟二人相抱痛哭。

    苏冥也哇的哭了起来。

    久违的团聚，连掉落的泪水，都染着激动的喜悦。

    苏染枫坐在椅子上，将苏冥抱在怀里，与苏灵讲着五年来发生的事……

    原来苏染枫当日被砍断手指后，南宫御便找御医给他及时接了回去，并未留下残疾。

    后来郡王一直寻找他的下落，想要杀他，南宫御便让人将他带到其他城池，予以保护，还让人教他武功，行军打仗之法。

    郡王一派被处置后，南宫御就让他回了皇城，跟在景荣身边继续学习。

    这些年，他看着南宫御将晋国变得越来越强大，心底的怨恨，也渐渐变成了膜拜和敬仰。

    他还告诉苏灵，父皇母后乃是郡王所杀，是南宫御抢下了父皇母后的头颅，还把他从郡王的剑下救出。

    苏灵消失的这些年，南宫御未纳过半个妃，时常睡在长乐殿。

    他不止一次在长乐殿见南宫御喝醉酒，哭喊着苏灵的名字，还有一间挂满苏灵画像的房屋，皆出自南宫御之手……

    苏染枫说，南宫御表面看起来很强大，无坚不摧，可背后无人看见的一面，真的脆弱的很让人心疼。

    还有，楚云飞并没有死，他被南宫御带在身边，做他最信任的大总管，无人敢惹。

    还有父皇母后那被砸碎的头颅，南宫御早已命人收起，与父皇母后的尸身一同焚烧，骨灰就祭祀在宫里的祖嗣内，他说你想他们的时候，方便过去。

    还有那被焚烧成灰烬的长乐殿，也是南宫御亲手绘制的图纸，亲自监工完成，亲自布置……

    在苏灵消失的这五年，南宫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她回来，将大晋还给她，弥补曾经的过错和遗憾。

    苏染枫说，他希望姐姐可以忘记仇恨，重新开始，父皇母后在天之灵也会祝福姐姐，因为她能幸福，才是他们最期盼的。

    苏灵早已哭成了泪人。

    原来这背后，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

    原来南宫御在背后，也为她做了这么多。

    就在这时，坐在苏染枫身上的苏冥眼睛一亮，他朝着苏灵背后咧嘴乐笑，张开双臂兴奋的跑了过去，

    “父皇，父皇抱……”

    苏灵回头，便看见南宫御温柔抱起苏冥，那两张大小相似的面容，无比和谐。

    在南宫御半米之遥，身穿灰色太监服的熟悉身影，正恭敬待命。

    苏灵流泪笑着，还活着，就好。

    眸光转向南宫御，南宫御也正看着她，那一刻，所有的仇恨瞬间瓦解，只剩下对彼此的珍惜和爱恋。

    那年幼时的憧憬，终于变为现实，携手共白头，此生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