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红尘烟火白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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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几百个钉子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特别顽劣,锤子敲了两下没敲进去反而扎了手,苏凰蹙眉,虽然这点血不至于引来什么饿疯了的鬼魂,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放入嘴里吸了两口。
皎洁的月光将白衣映出清冷之色,回头一看,一方雪白的帕子被人递了过来,上面暗纹绣的是莲花,连帕子都是出淤泥而不染,干净极了。
苏凰当然不会客气,拿起雪白的帕子擦了两把,那方出淤泥而不染的帕子就变得又黑又红,黑的是泥灰,红的是血迹,她一看到宁昭华的脸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夸赞道:“没想到宁公子人长得端庄,过的更是精致,竟比我像女孩子多了~”
宁昭华果然眉头一蹙,闪过些许不悦。
“哈哈哈,宁公子不要介意啊,像你这样的小白莲,确实挺招人喜欢的。”看到冰清玉洁的人有了情绪波动,苏凰总忍不住想再多逗他两句,她低头看了眼脏兮兮的帕子,没好意思往回递,随手往身上一揣便道:“回头还你。”
宁昭华的眸光顺着苏凰的手看去,见她将自己的帕子放到胸口的地方,眼神幽暗了一下,默默转开。
远处,虎娃正端着东西跑了过来,边跑边喊:“苏姐姐苏姐姐,我阿奶让我给你送饭来啦!”
虎娃手里端着个木盘,盘子上罩着罩子,罩子上又叠着个碟子,碟子上摆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如同杂耍一般。
他显然没想到宁昭华还在,赶紧刹住步子,人虽停住了,可其中一只白馒头却兴奋的抖了几抖,滚在了地上,还好巧不巧的被一脚踩中,白馒头变成了灰馒头,人也摔了个跟头。
虎娃吓傻了一般坐在地上,反复看了一会黑乎乎的馒头,放声大哭:“呜呜呜!哇哇哇!”
苏凰吓了一跳,她也确实跳了,从梯子上落到虎娃面前,蹲下来抹了一把混着泪水越揉越脏的脸,拍着他的后背道:“没事没事,不哭了。”
“我馒头,呜呜,阿奶会会打死我。”虎娃抽泣着,一句话说得不甚清楚。
苏凰哄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道:“虎娃,你倒是说说,绿林大王会不会像你这样哭鼻子?”
宁昭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莫名其妙的看着虎娃,既不明白他为什么哭,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哭,更不明白绿林大王是个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苏凰似乎很擅长哄小孩子,小叫花子也好,虎娃也好。
虎娃果然渐渐止住了,耳边听到苏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是胆小鬼,以后找不着媳妇儿。”
她伸出一根手指,笑道:“来,跟你约好了,不告诉你阿奶。”
宁昭华看着她手上跟虎娃做了什么约定,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金粒子让他交给阿奶,并告诉他下个月一定会再来,虎娃这才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宁昭华看着虎娃的背影,似乎明白为什么苏凰作为雪峰云台的嫡系弟子,会穷到了出门骗钱养家糊口的地步,不可抑制的,心湖荡了一下。
苏凰看着虎娃走远,嘘着气捏了捏疲惫的肩膀,她一手把那颗灰头土脸的馒头捡起,在衣服上蹭了蹭,另一只手端着盘子碗碟和白花花的馒头,放在宁昭华旁边。几样小菜看上去简单可口,带着人情世故和一股烟火气息。
那颗灰尘扑扑甚至还带着脚印的馒头,被人咬了一口,惹得宁昭华又是一蹙眉。
“你一定不明白虎娃为什么会哭吧?”苏凰吃到嘴里的咯吱咯吱响,像是牙碜的声音,她表情却无丝毫难以下咽,问的却是宁昭华。
“虎娃家没爹没娘,唯一的阿奶腿脚也不便利,馒头什么的大概没吃过吧,要不是为了招待你和我这样的贵客,怕也舍不得用白面,说真的,他阿奶揍人还是挺狠的,直接用拐杖招呼。”她低低一笑,表情云淡风轻并无任何不妥,但宁昭华的心跟着悄悄缩了一下。
“其实人饿急了哪会管脏与不脏呢?即便是人吃人,也还是要活下去的”她轻轻开口,像是浅风拂过,然后将眸子转到宁昭华身上:“不过话说回来,宁公子头一次造访就吓呆了花妞,惊着了虎娃,这可真是一桩美谈啊~”
他面无表情的想了片刻,觉得花妞大概是刚进村子时看到的女孩,那语气与再说‘宁公子大破鬼府杀上幽冥都’别无二致,听上去十分威武。
宁昭华竟然有些习惯这种话无好话的聊天模式,他伸手将苏凰的半个灰馒头拿到一旁,又将自己那颗白馒头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了她,道:“吃饭。”
苏凰微微一愣,没说话,笑着把他递过来的那半个馒头吃了。
吃完饭,免不了又是一阵忙碌,等这间房子彻底装点好已是丑时末。
苏凰笑着打趣‘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宁公子起床的时辰’时,宁昭华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两个人各自寻了个角落,就在这间刚做好的木屋里将就了一晚。
天色大亮,宁昭华从修炼中幽幽转醒,侧头看去,发现苏凰坐在旁边地上,头靠着窗户睡得正香,他过去推了推,过了一会儿她才皱着眉睁眼,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疲倦。
宁昭华觉得有些奇怪,修道之人无论身体如何劳累,只要打坐运行体内的灵气就可以缓解疲倦,并不至于像普通人那般,睡了一觉还缓不过来,除非灵力不足。
宁昭华跟着苏凰走自然不会找不着北,雪峰之上不许御剑,因此两个人只落到山脚。
抬头望去,六千六百多级台阶望不到头,入目的是银装素裹,清冷白色,山前四处错落着房屋楼阁,一眼看去似有些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云,所谓云阶,似乎真的能一步步走到天边的尽头。
云阶上有许多身穿蓝衣的云台弟子上下忙碌,更有许多身穿各宗门派别服饰的弟子缓缓向上走,这些都是前来参加三宗剑会的弟子。
许是雪峰将日光映的太亮,苏凰的脸色有些雪白,她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微微眯起眼,只听心房在一下一下跳跃。
“苏凰”宁昭华在旁边喊了一声,苏凰像是没听到不做反应,他觉得有些奇怪,准备仔细询问。
“好啊漓兄,让我在这找到你了!”一个身影狂奔上来,一把揽住苏凰的肩膀晃了晃。
苏凰本来只是稍微有些晕,被这人一通乱晃都要吐了,她一巴掌把眼前闪着雪花的脸拍远,喘了两口气。
“啊!”那人叫了一声,揉了揉脸,不满道:“才分开半个月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
说话的人穿着件琥珀色的长衫,腰间坠了个自以为风流的玉坠,面容开朗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正是钟情,他身后还跟着许多洗尘山庄的弟子。
苏凰缓过一口气,对他皮笑肉不笑道:“钟兄还是一样的上蹿下跳。”
钟情嘿嘿一笑,先对着宁昭华拱了拱手道:“宁公子。”然后马上转过来,架着苏凰的肩膀一起往上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是拜把子的兄弟呢。
钟情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对苏凰偷偷显摆道:“漓兄,这是我上次说的那些雅伦词集,你可得帮我。”
苏凰被这挂树猴子捞住,已经没空管身后的宁昭华了,她看着那本写满美人风情的小册,挑眉问道:“钟兄动作倒是挺快,只是这些淫词滥调都是你自己写的,我能帮什么?”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理解我的人,自然是要你帮我品一品,还有”钟情的笑声中带着不怀好意,压低声音与苏凰耳语:“你既然是雪峰云台的弟子,肯定知道苏姑娘吧,给我来点小道消息,我需要灵感。”
苏凰:“”
钟情:“???”
苏凰慢悠悠的停在原地,含着审视和打量看着旁边的人,钟情被她盯的浑身发毛,有些不自在道:“怎c怎么了?”
“钟兄啊关于这件事,你真的不要对‘我’报太大希望,真的。”她由衷劝道。
钟情根本不明白这个‘我’字的一语双关,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帮忙,于是用胳膊再一次架上来,哀求道:“别啊漓兄,我又没打算对你家苏姑娘做什么,我就是看看c写写c文笔华丽保管满意,我写美人可从来没有失手过的”
苏凰:“”
“你就答应我吧,事成之后请你喝酒还不行!”
苏凰脚步再一次停下,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难得板正道:“钟兄,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也真的不要请我喝酒”
“哎?又怎么啦?身为男人不能喝酒那还算什么男人?女孩子不会喜欢不喝酒的男人!漓兄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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