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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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总归大姐姐一句“家和万事兴”是对的。

    经他这么一提,老夫人也被吵得实在不耐烦了,连连点头道:“行了,总归是一家人,各退一步,那猫儿死了就死了,再宝贝那也就是个畜生,翎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回去抄写十遍道德经二十遍家训,没写好不准出房门半步!”

    “那姝儿表妹的”樊芙还想替林炎姝争取点什么,老夫人一记冷厉的眼刀子朝她飞过去,她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不多时,老夫人身子乏了,众人也就各自找借口散了。

    林炎冉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命早就等在一旁的香桃拿着黑布搭着的鸟笼送到芳华园。

    林炎姝信步走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委屈的问道:“大姐,今日为何不帮我?!”

    林炎冉对上那对无辜的眼,直觉厌恶的很,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挑眉,道:“妹妹可是错怪姐姐了,先不论那猫儿的对错,单就对年幼的妹妹下狠手,传出去,有损妹妹闺誉和二娘的名声,我是替妹妹着想才顺着二娘的意思做个和事老的。你看霆哥儿和祖母最后不都夸奖二娘和妹妹识大体了么,就是传到父亲那里,必定也会获得父亲夸赞和喜爱的。”

    林炎姝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和她娘想要真正在将军府立足,尤其是她娘想要当将军夫人混迹京城贵妇圈的话,不得不看重在外头的名声。

    林炎冉拿这个来堵她的嘴,她自然不能说什么,可是她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林炎冉的托词罢了。

    “我倒不知道冉儿表妹一贯都是这么帮衬人的,不仅没帮着受欺负的,反而让那恶人逍遥去了。”樊芙本就跟着林炎姝出房门,刚才在屋里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逮着机会就冷嘲热讽起来。

    “也是呢。”林炎冉轻笑,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道:“我就觉得奇怪得很,到底是谁杀了虎威将军呢?翎儿妹妹一向胆小怕事,总躲在她娘亲身后不敢说话,她怎么可能敢去杀了那只猫,那猫儿一向都在她娘院子里活动,她早不杀晚不杀,偏就今天趁着大妹晒鱼的时候杀?!”

    “说不定是她平时装的,再说,她杀了那猫儿,再反过来找姝妹妹争辩,这件事就算追究起来,也怪不到她头上去。”樊芙找不到正经理由驳回,便强词夺理起来。

    “装柔弱原来这么简单?我看表姐你平时就挺柔弱的啊,难道也是装的呀。”林炎冉嘲讽说道,见樊芙不自觉的打量四周人的表情,心中觉得好笑,还真就被她说中了?!

    接着,她又笑道:“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表姐先是陷害我说我杀了那猫儿,现在又说是翎儿妹妹动的手,表姐这张嘴到底是怎么长的,竟可以随便歪来歪去的?!”

    “噗嗤——!”林炎冉身后的香芹,一个没忍住竟笑出声来。

    林炎姝一个没忍住,嘴角也抽了抽,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都忍不住将自己嘴巴捂住,生怕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樊芙气得手抖,看林炎冉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忌惮她的身手,奈何不了她,心中的火气狂飙,只得冲她身边的丫鬟出气,抬手就要打,道:“贱婢,竟然敢笑我!”

    香芹吓得脖子一缩,知道自己犯错了,明显的想躲却不敢乱动,已经做好准备挨打的,却不想没等到巴掌,微睁开眼,就看到自家小姐护着自己。

    林炎冉拿住樊芙的手腕,轻轻一拧,后者歪着身子,疼得尖叫起来,却听到她平静着说:“我的人自有我教训,轮不到外人管教,奉劝表姐一句,在这将军府里还是收敛一点好,免得不小心就断了胳膊腿的不好收拾。”

    樊芙疼得眼泪都彪出来了,心中对林炎冉恨得咬牙,这个女人不仅是她姑姑上位的绊脚石,现在开始也是她的敌人了。

    她几次三番跟她交手,不仅落了下乘,她还敢真动手,这让她很不爽,很不开心,暗暗发誓定要夺回尊严,压制她一回不可!

    林炎冉看着樊芙泪眼中爆发的寒光,嘴角微勾,忽然凑近她小声道:“表姐,你也别过于担心,我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我曾听说猫儿不同其他畜生,它们一般都可以通灵的,若是自然死亡倒也罢了,若是被人弄死的,听说它们的死灵可以不灭,会循着味儿找到那个害死它的人纠缠不休,直到害死它的人得到报应。”

    林炎冉说完松开捏住她的手,挺直了背,看着面前樊芙一脸惨白,笑得和善如风:“不过不管怎样,都不会找到表姐那儿去的,按表姐的说法,翎儿妹妹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好过啊,说不定会噩梦缠身一辈子呢!”

    林炎冉看一眼林炎姝,温和道:“妹妹,那鸟儿是名贵的金丝雀,不仅模样乖巧漂亮,叫的声音也动听,现在想来送给妹妹最合适不过了,虽说花了我不少银子,但到底姐姐一直记得你在父亲面前替我说的好话,所以即使送给妹妹,姐姐我心里也很高兴,一点都不心疼,毕竟,我们姐妹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林炎姝打死都不信她的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充满疑惑的盯着林炎冉,瞧了半响,才垂下眼帘,温温柔柔一笑,道:“自然如此,什么都比不过姐妹情分。”

    樊芙比林炎冉大两岁,都及笄成年了,但到底是女孩子,说不害怕是假的,嘴上不信鬼神的人,心里比谁都怕着鬼神,瞪着林炎冉离开的背影,有些哆嗦问旁边的林炎姝道:“她,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林炎姝本也不信这些,被她神经兮兮的样子弄得也有点瘆的慌,但面上十分沉静,带点轻蔑,说道:“青天白日的,瞎说什么呢?要也害不到你头上,你怕什么!”

    “可”樊芙想说,虽然不是我亲手掐死的,可到底是她命人这么做的,而且是亲眼看到那猫儿断气了才让人扔去岑氏院子门口的。想到那雪白的一团临死前挣扎尖叫的狰狞样子,不由浑身打个冷颤,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林炎冉快要回到畅冉园的时候,遇到早就等在路边的林炎翎,眉梢一挑,在她身前站定,也不说话,只是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妹。

    林炎翎生的粉面团一般,虽说她们母女在府中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可岑氏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再紧巴也不能饿着她,加上她还没有长开,有些婴儿肥,所以看上去竟白白嫩嫩的。

    只是她刚刚打过架没梳洗过,虽然头脸经过稍微修整,但此时看她还是很狼狈。

    林炎冉注意到她抬头看她的眼神,很不同,那里面有着倔强和怀疑,还有一种不属于孩童的冷漠和深沉,不管有什么,都没有此刻该有的感激和尊敬。

    林炎冉不觉好笑,什么时候她这个不起眼的小妹,竟然这般不同,瘦弱矮小的身子里竟有着让她都暗自心惊的气势,也难怪她找上林炎姝的时候,对方非常恼怒。

    “我没打算感激你。”林炎翎稚嫩的声音平静而淡漠。若不是她娘让她来,她才不会在这里等。

    林炎冉挑眉,嘴角似笑非笑道:“那你为何在这里?”

    “我娘让我来的。”林炎翎一板一眼的回道。

    “哦——!”林炎冉甩了甩手中把玩的袖挽,微微拖长尾音,似是调侃的应了一声。

    忽而,她弯下身子,凑近林炎翎小声道:“若再有下次,记得下手重一点,别让她还能到处乱跑!”

    林炎翎在原地瞪着她离开的背影愣了半响,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她这淡定自持的模样,半点都看不出来才六岁。

    林炎冉一回到畅冉园,就听香篱说她母亲的家里来人了,细问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听来禀告的小厮说是个男子,是她母亲那边的亲戚,在荷香亭等着呢。

    林炎冉眼眸一亮,回想前事,是舅舅来了。

    将军府的荷花池地处府中心的位置,既能让府中女眷赏景,亦能让人在前宅赏乐满池荷花盛景,在前宅和后院之间有院墙阻隔,通过一道月牙门相连,一般男客不会走到后院,只在前宅走动。

    荷香亭是设置的位置十分巧妙,虽在前宅,却靠近月牙门,恰巧就是荷花池中心位置,视野开阔,360度无死角景致,身处其中荷香萦绕周身,闻香赏景,倒是别有一番风雅。

    穿过九曲回廊,眼前便是一片开阔的荷花池,远远眺望过去,荷花池中央的荷香亭里站着个人,身量颇高,白衣翩迁,负手立在亭中专注赏景。

    林炎冉眯着眼睛看过去,人影与印象中的人重合,似乎看到了大表哥——潇梓瀚。

    本以为会是舅舅潇肃来了,却不想只见到了大表哥,仔细想想也不算意外。

    国公府在南梁举足轻重,若舅舅亲自来,也必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出使西魏,自然也是去找父亲,不会单独来找她。

    只是大表哥此时不是应该在灵犀山的师傅那里吗?为何会突然来到西魏。

    虽有疑惑,但还是命香芹先过去通告一声,自己则稍整衣衫,带着香桃慢慢走过去。

    那厢香芹才禀告完,就见一道白影一闪,亭中再也找不到人影了。

    “冉儿,一年不见,可还好?”潇梓瀚眉目俊秀如画,温文一笑,语气透着些微的急切却不显唐突。

    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广袖宽袍,墨发挽髻,用白色丝带束缚于顶端,腰间系着同发带一般颜色的缎面腰带,左边配了一只狮子璎珞玉佩,右边悬佩剑。

    这身打扮来将军府拜访稍显随意了一些,不过他本就算半个江湖中人,没有遵从那些陈腐规矩,也不喜平常公子哥般的贵气穿着,这样穿戴几分仙风道骨的清逸飘然,给人舒服自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