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小小考验

    罗长生怎么也不会想到，消失了几十年的王踪今夜竟然再次出现，还是以仙人的身份。他颤抖着拥抱住王踪，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王踪有些生涩地张开双臂，脸上的表情平淡，似乎毫无情绪波动，拥抱过后，他帮助罗一检查了伤势，并拿出一枚丹药给罗一服了下去。

    在药物的治愈下，罗一状态顿时好了许多。

    之后，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越秦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径自跑开，在周围到处翻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红树的残渣四散，到处都是残枝败叶，灰烬如夜色般铺满了大地。越秦想找到王阿婆交给他的红树根，把它交给王踪。然而地上连一片完整的树叶都难以找到，更别说一个红树根了。

    罗长生本想等王踪先开口，却不想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处，偶尔环顾周围，一言不发。良久，罗长生只好缓缓开口道，“你不回去看看你娘亲吗？”他问的很小心，实际上他能猜到许多东西。

    王踪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罗长生枯唇微启似有话要讲，但终究没有说出口，眼神里露出怅然失望的色彩，低着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灰烬在夜风的吹拂下四散纷飞，飘到入云山上的每一个角落还有山下，落在一方土地上。

    终于还是沉默。

    越秦不知从哪里跑了回来，打破了这片寂静，他举着手里一块黑白斑驳的红树根，有些气喘地来到王踪面前说道，“王仙人，这是你娘交给我的，让我种下去，我看你回来了就交给你吧。”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手里的这个红树根是不是王阿婆交给他的那根，不过因为他只找到了这根罢了。

    王踪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他淡淡开口，“不用了，还是拜托你把它种下去吧。”

    越秦没想到王踪这样回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吱唔不决，看着旁边的罗长生，却发现他已经准备牵着罗一离开了。他喊了声罗村长，对方并没有回应他，喊了罗一也是同样的结果。实际上是罗长生不让罗一回应。

    最后山上只剩下了越秦和王踪，二人对视一眼，王踪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越秦知道王踪把他误以为是村里人了，于是和他说了自己的来历，并且和他讲述了王阿婆现在的情况。

    王踪听完面色中有着几分压抑着的苦楚，伸手拿过越秦手里的红树根，放在手上轻轻抚摸。接着右指一挥，一道白光飞向地面，削出一个小坑。走过去把红树根放在里面，然后用泥土掩盖。完毕后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重新站立，眼眶湿润。

    他回头看着越秦道，“你不回去吗？”说完忽然脸色一变，觉得这话像是自问一般，心如刀绞。

    越秦摇摇头，说出他想修仙的想法，希望王踪可以帮帮他。他言语诚恳，表示出对于修仙莫大的决心。

    王踪很快平复心情，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股灵力释放而出，半晌后收回灵力，摇摇头，面色古怪地问了越秦一个问题：“你确定要修仙？”

    越秦坚定地点了点头，心里明白王踪肯定因为自己气血被堵的原因而对自己产生了轻视。

    王踪想了一会儿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转身往山林的左下方而去，告诉越秦跟着他。

    越秦以为对方同意，兴奋地跟了上去。

    然而王踪检查过越秦的身体后，知道他根本不是修仙的材料，但是为了让他死心，决定让他撞一回南墙，好让其知难而退。

    王踪带着越秦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山中的醉仙树林。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酒香味，勾起了越秦前日的记忆，他不免在心里怨言几句，毕竟这地方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点不好。

    越秦问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来，王踪淡淡回答，“给你一个考验。”他立马紧张起来，暗道想要修仙果然没那么容易。于是郑重地询问是什么考验，王踪道，“抓一只飞天鼠，摘一袋子醉仙果。”说着扔给他一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然后又说，“限时一个时辰”。

    接过储物袋，越秦直接冲到林子里，凭借着记忆往那日松鼠聚集的地方而去。他听罗一说过，这里的松鼠前身就叫飞天鼠。他张望了一下天色，判断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因此他在天亮之前必须完成王踪部下的任务。

    因为夜色太深，越秦奔跑得不是太快，脑子里飞快思索着捕捉飞天鼠的方法，眼前浮现出飞天鼠仰头大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样子，他忽然觉得捉一只飞天鼠或许不是什么难事。

    在醉仙树林附近找了一段时间后并没有发现飞天鼠的影子，猜测这群松鼠是不是跑到下面的松树林里了，但是这样的话王踪为什么还要带自己来这里？

    他只顾想着事情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一根藤蔓，被绊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这时，树枝上忽然传来一阵略似嘲笑的声音，越秦辨别出来，这正是飞天鼠的声音，暗怨这群松鼠不呆在地上竟然爬到了树上，大晚上的不睡觉有空在这里嘲笑他，貌似早就预料到他要来抓他们似得。

    这下越秦犯了难，呆在树上的松鼠让他如何去抓，手上也没有武器。他想着要不要爬到树上，然而却不可行，以飞天鼠们的灵活程度，他就算上了树也没机会抓捕。只好从地上捡起一些泥土石块之类的东西，凝聚内力往树上砸去，期望能侥幸命中一只。

    然而如此久无所得，倒惹得那群松鼠不断从树上扔下果实树叶作为回击，又把越秦砸得抱头鼠窜，不过他也趁机捡了一些醉仙果装到了储物袋里。

    于是越秦在树林里与飞天鼠们开始了一场地对空的拉锯战，松鼠们扔下果实他便把完好的捡回放到袋子里，然后再找泥土石头回敬。一段时间后，储物袋里的醉仙果已经快要装满，松鼠们也快弹尽粮绝。这时越秦不再与飞天鼠们缠斗，而是掉头往树林外跑去。

    飞天鼠看见他们的食物通通被捡走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纷纷上前阻拦，冲到越秦身前要夺回那只袋子。这样正中越秦下怀，他巴不得那群松鼠下来抢夺，眼看计谋就要得逞，其脚下一滑，身子往后倒去，紧紧抓着储物袋的左手略微有些松动，一只松鼠眼疾手快，朝越秦左手抓去，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情势逆转，他倒下的身子突然往松鼠这边翻转，右臂张开，扩大覆盖面积。

    飞天鼠最后抓住了储物袋可它自己也被越秦盖到了身下，被越秦用身体压住无法动弹。

    越秦有些得意地笑道，“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一把抓住飞天鼠的颈部，将其抬了起来。飞天鼠在他手上拼命挣扎，无奈力量不足无法逃脱。只能发出凄厉的叫声。

    旁边暗中观察的王踪看到越秦用计捉住飞天鼠，微微点头，觉得他虽然天赋极差，但还有一些小聪明。此生虽然修不了仙，但稍加勤勉，做一名仙仆或许可以。

    仙仆乃未能成为仙人的修真者。

    越秦提着飞天鼠准备出林，不料其余飞天鼠已经群起而攻之，一只接着一只朝他扑过来，要将那只被抓的飞天鼠解救回去。他尽力抵挡，盼望王踪赶快出现，帮他把松鼠们驱赶开。可是，王踪并没有如此打算，只想看看越秦接下来如何处理。

    最后在松鼠们的连番攻击下，越秦终于防线告破，身上衣着被撕碎，手臂上也挂满了伤痕。被抓住的松鼠带着储物袋逃走。他倚坐在一棵树下，看见天边已有一丝微明。

    王踪恰在此时出现在他身旁，轻轻说道，“时间快到了，你的成果呢？”他不甘心的回答，“被抢回去了。”

    “那就是没完成”王踪刻意强调了这个结果。

    越秦无可奈何，又不想放弃，说就算王踪不帮他，他也会自己去寻仙门，然后修仙。

    王踪看着他执着的眼神，仿佛看到几十年前的自己，当初他寻仙的时候何尝不是历经千难万险，最终坚持不懈才终于进入仙界，对越秦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只见他右手一招，那被松鼠夺走的储物袋又飞了回了。

    与袋子一同飞回来的还有那咬住袋口不放的飞天鼠。它睁大眼睛看到越秦和王踪，想逃时已经被王踪抓住。

    王踪用手指在它身上轻轻点动，飞天鼠随即安静下来。其他飞天鼠见状想要再救，忽然一阵狂风袭来，树叶纷飞后王踪和越秦已经消失在原地。

    一瞬间越秦只觉得视线模糊，再度清晰时他已经来到了入云山最顶端，旁边站着王踪和那只飞天鼠，四周云雾环绕，好似登临仙地。

    王踪对着山下忘山村的方向弯下腰来，深深鞠了一躬，眼神里终究露出难以掩藏的感情。

    一缕烟火飘过，夹杂着呜呜的声音在天边消散。

    越秦叹息了一声，发出了王踪不愿发出的声音。王踪回头看他，发现其正与自己对视，还抿着嘴点点头作出一副十分感慨的表情，好似能理解自己的感受一样。

    王踪发出一声自嘲地笑声，瞥了一眼这名十七八岁的青年，从腰间拿出一个长约五米的棕色绳子丢去，淡漠道，“把自己捆上。”

    越秦接过绳子啊了一声，没有立即去做。

    王踪解释道，“你不是要修仙吗，还有一个考验，只要你能活着，就能去仙界了。”

    此言一出，越秦再没有犹豫，立即将绳子拴在了腰部。然后是双腿双脚，最后坐到地上绑住双手。绳子只有拇指粗细，十分坚韧，紧紧勒在他身上。

    王踪点了点头道，“很好，对自己要求蛮高的”，过去牵住绳子一头，右手一招，一把橙色飞剑如流辰一般从天边飞来。

    飞剑在王踪面前悬浮，等其跳上去后，又飞速往天边驰去。

    天色已明。

    一片彩霞映衬下旭日初生，霞云下一道橙色流光中，一黑发男人坐在一柄一米有余的橙剑剑身上，他神色自若，悠然自得地用手逗弄着面前的一只小松鼠。在他身后的剑柄上拴着一个绳子，绳子另一端绑着一个红发青年，此时被狂风吹翻了脸颊，嘴里歇斯底里地发出杀猪般的鬼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