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原来林檀从前在家的时候，有过婚约。他已经不想再去了解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有几分了。满胸的愤怒已经快要把他撕裂。他恨不得拿起一把剑, 立刻去要了林檀的命。可是他却不能, 也无法这么做。

    高若晴立刻跪下, 口中不断地认错道：“恩公, 是我的错, 我不该随便说话，请您原谅.....”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子澄才缓过神来，说道：“算了, 没事。你刚醒过来，就好好休息吧。”

    赵子澄转身离开, 高若晴依旧跪在当地, 她看了一眼散在地上, 依旧完全破碎的茶杯, 慢慢地皱起了眉头。直到赵子澄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从地上站起身, 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酸痛的膝盖。

    第二天清晨, 四鼓刚敲过, 林檀与顾雪萝就起了床。梳洗之后, 就乘上马车, 往太守府去。冯学儒早就等在门口了。众人带上了一部分粮食, 先往城外的村子过去。顾雪萝和林檀乘坐一辆马车, 一起往城外去。

    顾雪萝昨天买的金镯子已经戴上了。林檀望着她, 缓言说道：“让你跟我去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委屈你了。”

    顾雪萝笑言说道：“这有什么？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两人的座位旁边放着一大袋子馒头，顾雪萝心里也知道，这必定是给底下的灾民的。但是顾雪萝比较疑惑的是，林檀这般冷情自负的人，怎会亲自带了馒头，给底下的灾民送了去。看来人性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

    马车一路出了城。走了半个上午，到了离洛洲城最近的一座村庄，名叫安宁村。马车停下之后，林檀率先下了车。顾雪萝手里拿着包袱，看着街上的流民。几个胆子大的人跑了上来，哭着跪在地上要吃食。

    顾雪萝立刻把手里的包袱递了上去。林檀白皙的手指拿着馒头，一个一个地给求吃食的流民发。才走了一半路，包里的馒头已经没有几个了。他们走过一段破损的城墙，踏着满地的碎叶，往村子西面的粥厂去。

    这时候，顾雪萝看见了一个跪在墙边，守着一具尸体哭泣的女孩。她停在了当地，忍不住想要走过去，便试探着看向林檀。得到他的许可之后，顾雪萝立刻走上前，蹲在了那个女孩的旁边。

    女孩约摸十一二岁大，饿的面黄肌瘦，瘦的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顾雪萝柔声问道：“她是你的什么人，你怎么在这哭？”

    女孩怯生生的抬起头来，打量着顾雪萝，看她倒是面善的很。过了一会儿，她才回答道：“她是我娘，我娘......死了......”

    顾雪萝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娘，是怎么没有的？”

    女孩儿哭哭啼啼地回答道：“饥荒实在是太严重了，我娘本来身体就不好，病了好些天，后来又饿的久了，昨天晚上，就死在这里了。”

    顾雪萝忍不住回头去看林檀。他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再想什么。她看了看周围，立刻把手上的镯子拿了下来，塞到了女孩的手里，一面说道：“来，拿着这个，有时间去城里，换点东西或者一处小屋子，好好安置吧。”

    女孩一直在推辞，但是敌不过顾雪萝数次的赠送，只能哭哭啼啼，千恩万谢的收下了。秋灾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直忙到了午后，才转回洛洲。

    晚间，顾雪萝沐浴之后，看见林檀竟然还合衣坐在桌边，顾雪萝眨眨眼睛，走上前问道：“怎么还不睡？在这发什么呆呢？”

    林檀故技重施，又拽着顾雪萝，双手抱住了她的腰，林檀很喜欢这么抱着她，然后仰头看着自己。顾雪萝也没有矫情，便自然的对他说道；“这么晚了还不睡？等什么呢？”

    林檀浅笑着回道：“等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顾雪萝越来越疑惑的。

    林檀旋即起身，看她还穿着浅色寝衣，就从架子上拿了一件披风，对她说道：“把这个穿上吧，不忍怎么看戏呢？”

    顾雪萝答应了一声，把披风穿好，倒真安静的坐在林檀的身边，等着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好戏”了。

    不多时，门忽然被推开了。顾雪萝忍不住挺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场景。原来是李三和高达，还有一个被捆着的女子。顾雪萝定睛看去，被塞着嘴带进来的女子，原来是昨天绸缎庄的老板娘。

    顾雪萝有些惊讶地看向林檀。但他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般。李三对林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过身，把门紧紧地关上了。林檀淡淡看了老板娘一眼，说道：“你如果可以老实交待的话，我也不想跟你多费唇舌。”

    老板娘嘴上的布条已经被取下，见了四五个人把她围起来的阵仗，脸上竟然连半分惧怕都没有。顾雪萝心里倒更加肯定起昨日林檀和自己的猜测来。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多半有猫腻。

    绸缎庄老板娘跪在当地，脸上竟然带着几丝嘲讽的轻笑，像两人说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不是一般人，没想到，今天竟然直接把我锁在这里了。”

    顾雪萝回头看去，林檀的脸上又带了几分不悦的神色，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她便替林檀开口问道：“你们是在哪儿抓到她的？”

    高达拱手回道：“回夫人的话，昨日这妇人曾经鬼鬼祟祟地出了城，被我和李三跟着，今天又出去的时候，被我们逮住了。”

    顾雪萝冷笑道；“如此，还不说吗？”

    绸缎庄老板娘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依旧是不说话。林檀便说道：“如此，那便把她交给冯大人，用刑拷问，看看她说不说。”

    “就算你是京城里的大官，也不能随意对人用刑！何况，我犯了什么罪，你们竟然就这么把我抓过来！”

    林檀不慌不忙，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用木簪子包着的书信，直接丢到了她眼前。绸缎庄老板娘的表情在那一刻立刻变了，脸上的镇定神色刹那间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底惊惧的眼神了。

    “这上面的字迹，你认识吗？”林檀开口问他。林檀从头到尾也没有告诉顾雪萝这件事情，所以她现在顶多算是一个看客，但是还要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绸缎庄老板娘颤抖着手指，轻轻抓起了书信，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用近乎嘶吼的声音说道：“你放了他！放了我儿子！你放了他！”

    林檀任由老板娘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嘶吼，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他波澜不惊地说道：“你若是说实话，我肯定会放过你。但你要明白，你儿子能不能活，全在你。”

    绸缎庄老板娘不想再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直等到半夜，她才全部招认了。原来，她就是那伙土匪放在城里的眼线，每次洛洲派兵缉拿他们的时候，总是这女子出去报信的。但是就是不知道，林檀是从哪里得知关于他儿子的消息。

    直到后半夜，她才在林檀的审问之下，把如何从沙漠进入这伙土匪的路径告诉了林檀。一切交待清楚了之后，他便着人把绸缎庄老板娘看管了起来，跟她的儿子一起。等到除了匪患之后，再把她放出来。

    林檀得到了路径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太守府，跟那位冯大人得知了这个，自然千恩万谢，往后再见了林檀，竟如同得了凤凰一般。直到下午，林檀才回了客栈，却见顾雪萝正在摆弄着不知道哪里得来的一件男装。

    他有些疑惑地走了上去，问道：“你又在做什么东西？”

    顾雪萝转眼看他，笑着说道：“明天你不是要去沙漠里剿匪吗？我就扮成男子的样子，跟你一同去。”

    林檀皱了皱眉，立刻走了上来，拿走了顾雪萝的那件宝蓝色的男装。顾雪萝愣了愣，着手要去抢夺，林檀却已经转了一个身，把那件衣服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顾雪萝便道：“你快把衣服还给我！要不然我明天穿什么？总不能穿女装去吧。”

    “你明天不必去了。”林檀一字一顿地说道。

    顾雪萝惊讶地睁大眼睛，又问道；“凭什么不叫我去？”

    林檀走上前，耐着性子，开始跟她解释；“那里很危险，你要是去了，一旦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顾雪萝听了这话，倒笑了起来，一边放软了语气，一边要去抽冷子把衣服夺过来，她道：“那你自己去就不危险了？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听了这话，林檀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两丝隐秘的笑意，但他还是不叫顾雪萝拿到那件衣服：“怎么，你怕一旦我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会守寡，对吗？”

    顾雪萝蛾眉倒蹙：“你再乱说一句试试！”

    他一直说了林檀将近一个小时，好话赖话全说完了，但是他就是不同意顾雪萝去，坚硬的像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