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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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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老爷子是文化人, 为了招待曹家舅哥,拿出了珍藏的小半瓶汾酒,三个大男人就着炖猪肉,珍惜地抿着抿着喝完。

    老爷子拿只筷子敲着空碗,摸着胡子摇头晃脑,用了京韵低唱浅吟:“净洗铛,少著水, 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侯足时他自美。”

    唱罢给富贵和两个孩子都夹上一块肉, 这才捡了块半肥半瘦的塞进自家嘴里, 细细嚼碎,含了会儿才慢慢咽下, 满足地叹了口气。

    “莫理他,老头子沾点酒就喜欢发酒疯, 拽酸文,啥人听得懂其!敲个碗,也不怕把菜敲没了。富贵多吃点, 阿奶就喜欢看小子们吃得壮壮实实的。”

    江南乡下旧俗, 道是拿了筷子敲碗,会把下饭菜敲得没了。

    钱家阿奶笑眯了眼,一个劲地劝老曹家叔侄俩吃肉。

    自家老头子迂是迂了点, 可眼光真正好。当年人家都说乡下人家沾不得, 哪里能结亲, 他偏偏打定主意, 讲是曹家门风正,连亲不会吃亏。果然这些年来,媳妇能干爽气又孝顺,两家互相帮衬,日子过得顺当,一点没有给她找过什么气受。

    如今城里都缺供应粮,供销社里连肉骨头都见不到几根,乡下只有更困难,亲家居然打着只野猪还记挂自家,这是真正一家人。

    曹庆贤不会说话,亲家阿爷一劝酒,妹夫一声敬,他就举杯干掉,三杯下肚闷头栽倒,只剩富贵大侄子与钱家的男人们一道谈天说地。

    曹富贵倒是也想喝一盅,大姑一瞪眼:小小人家毛都没长齐全,喝甚酒?还是姑爹说好话,让他舔了杯底一小口,也算是男子汉酒到杯干了。

    待到男人孩子都吃饱,钱家阿奶便和曹大姑一起忙和床铺被褥,让孩子们先睡了。几个大小男人搬了板凳一道就着几颗炒黄豆继续聊,曹二叔趴在一旁呼呼大睡。

    曹富贵年纪虽小,但他一向到处混,场面也见过,嘴巴又甜,倒是能和姑爹说到一处。尝着黄豆喷香,心头一动,问钱家奶奶讨要了些生黄豆,打算试着在炼庐里种种,说不得还能炼出些酱油、豆浆豆花什么的,岂不妙哉?

    钱家阿爷问起几句乡下收成,听说大半队员口粮不够吃,也是眉头打百结,叹息一声,悄悄叮嘱,能存粮就存粮,明年怕是更难熬,他也很是赞同亲家老太太的备荒存粮之举。可惜城里按户头配给,粮食也是紧俏,想多买些都无处买。

    曹富贵趁机向钱家阿爷和姑爹悄声说起,粮食他有办法,但山里人家性情古怪,不要现钱,要玉石金银硬通货来换,最好是玉器。要是能搞到不拘什么玉器,他倒是可以帮着递个信淘换淘换。

    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他晓得钱家阿爷是个文化人,据说老早还喜好古玩之类的,如今是没条件也不敢搞这些,但朋友圈子里说不得哪家还藏着玉石金器,能用粮食换玉,再用玉石灵气多多种粮,这不就是老祖宗说的甚“可循环利用”么!

    再说姑爹在厂里当个小干部,人面广,说不定也能通过他的路子淘换些玉石。

    要种粮食种各种吃的,还要炼药炼食材,他这炼庐只嫌玉石不够多啊!

    至于粮食,有了三阿爷搞来的那点麦种,一生二,二生三,只要有玉石那就是生生不息,无穷匮也!喔哟,和钱家阿爷待久了,说话都一股陈酸味哉!

    曹富贵琢磨着,难得来趟县里,明日是不是再去找找刀哥、六旦他们问问。早就听说有几个兄弟隐隐绰绰和“倒斗”的混过,说不得搞得到玉石,只要能喂自家的炼庐,管他什么来路,小心点别惹官非就是。

    正想得有点恍惚,突然听到姑爹摇头说起:“粮食紧张,最近县里也有些动荡,你们丹山公社昨日还破获一起打砸抢粮的案件,带头的那个混混叫什么‘刀哥’的,当场被民兵击毙,还捉了好几个同伙。听说都是有案底在身,要送青海劳改,这一辈子都毁了。”

    钱恩海意有所指地看看老婆最喜欢的娘家大侄子,这孩子本性不错,虽是庄户人家出身,却被曹家宠得多少有些懒散脾气,听说还同些混混走得近,敲打几句也是略尽一份心。

    曹富贵脸色有点发青,尴尬地应了几声,肚里直骂娘,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

    真正是好险,亏他富贵哥英明果断,意志坚定,要不然差点上了六旦的狗当,要是跟着一道去抢了粮,说不定今朝挨枪子的不是刀哥而是自己了。果然,听阿奶的话总是不会错的——做人凭良心,勿要犯官非,莫去老虎嘴里搔痒。

    安全第一,才能长命百岁。

    第二天一早,曹二叔欢欢喜喜背上一口钱家妹夫给捎买的大铁锅,带着大侄子,在钱家老小依依不舍的相送中回家转。

    一路他看子侄子蔫头耷脑,怏怏不乐,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累着了?还是昨夜没睡好?

    他自己是一夜睡到大天亮,也不知是不是半夜打呼吵到富贵了,拉着侄子就让坐板车,歇一歇才好。

    曹富贵摆摆手,也想明白了,没摊上抢粮的祸事是逃过一劫,该高兴才是,唉声叹气作甚?果然想要粮食,还是要靠自家宝贝炼庐啊!

    想到炼庐,他分出心神往药田里一看,又是惊喜又是伤怀。

    特娘的,麦苗拔节长得老高,宽叶挺枝、精神抖擞,青青绿绿一大片,眼见就要分蘖,看这长势,收成绝不会低到哪里去。

    药田有仙家妙法,不用施农家肥,靠的是“灵气”的能量促生长,还有宝炉的下脚料添力,可水还是要浇的。看这田里地表泥土干燥,得浇一个通透。小溪虽然环绕田地,想要浇水还得老老实实引水,或是用精神力汲水浇灌。

    田里麦子长得好,杂草也长得旺,不但草旺,还有一堆虫子欢快地在麦地里啃食!

    老祖宗说了,除虫只能用手工,或是用精神力“微操”,不能用农药、化肥之类的,说是会对药田造成很大的伤害,到时要修补田力又要损耗一大笔“灵气”。

    曹富贵就算是想用什么农药、化肥的,这东西也根本没处买啊!连生产队里都用的人畜粪肥,哪里能用得上甚么洋化肥。农药虽是能买,也得是队里公家开了介绍信才行。

    这些东西都不用想,也不能用,眼下也只得靠他自己埋头苦干,想想都要眼泪出。

    他也不跟二叔争了,了无生趣地躺上板车,让二叔拉着走。

    叼着根甜草根,背靠大铁锅,仰天枕着手臂,眯眼看白云朵朵悠悠飘过。

    唉!男人养家糊口真当是不容易啊!

    “哎呀,当心!二傻,你作甚咧?”

    板车突地一顿,差点没把昏昏欲睡的曹富贵颠下车来。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来,却见曹二叔正对着个高大的身影说话,那人低头垂目,垂头丧气,委屈巴巴地嗯嗯啊啊,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是孙家的二傻子又是谁?

    “怎么了,这是?”曹富贵一跃跳下马车,晃悠晃悠走到两人跟前问。

    “我正拉车走着,二傻突然从道边蹿出来,差点撞到他。”曹二叔道。

    富贵撩起眼看看一嘴糊满绿汁的孙二傻,问:“侬这又是在玩甚?躲猫猫啊?”

    孙耀祖咧嘴一笑,挪到富贵身边,小声道:“我饿,饿,吃,吃野菜。虫!”

    二傻指着车轮下已经被碾成一片绿糊糊,死状凄惨的小虫子,伤心欲绝。

    富贵哥虽爱捉弄人,但有时也愿意听他说话,带他一起玩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愿意亲近。

    曹富贵看了一眼那滩虫尸,眼皮跳了几下,胃里隐隐翻动,忙转头看二傻。

    这娃虽然长得高大,身上脸上却也没多少肉,饿得面黄肌瘦,连草都当野菜啃了。想也是,老孙家这窝子都快断顿了,能给个傻子吃甚东西?饿不死都算他命大了。

    看着眼前凄凄惨惨的孙二傻,曹富贵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顿时绽出个慈祥的笑脸,摸摸兜里,掏出一小把钱家奶奶硬是给塞着的炒黄豆,递到二傻面前。

    “给。喔哟!饿成这幅样子,富贵哥心里都替你难过。”

    “给,给我吃?”孙二傻惶惶地睁大眼,不敢置信,咽着口水问。

    “都是你的。阿拉兄弟,有难当然要帮,讲义气的么!”

    曹富贵拍拍胸脯,豪情万丈,义薄云天。

    他让二叔赶紧上路,自己顺手拉了二傻边走边聊。

    曹二叔摇摇头,也是一声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孙家这本破经是念都念不出口,也是难为二傻活到这么大了。

    二傻小心地接过黄豆,嚼都没嚼,呼噜一口吞得精光,眼睛亮闪闪的,盯着富贵的衣兜。

    “没了!真没了。”

    富贵白他一眼,翻出比脸还干净的兜底给他看。

    孙二傻眨眨眼,也不难过,笑呵呵地对富贵说:“富贵哥,好,好吃!”

    “嬷嬷个腿,侬都会拍马屁了?!还富贵哥好吃,侬还想啃了我的肉啊?”

    曹富贵一声笑骂,不经意地问二叔:“叔啊,二傻这样的干活也有工分?怎地没分他口粮吗?饿成这样。”

    “哪里会没口粮?”曹二叔拉着车说起来也是忿忿,“其憨是憨,但简单的活也会做,从来都不晓得惜力偷懒。地里的活二傻能拿起七八成,他哥才六个工分,‘铁蛳螺’都肯给二傻算八工分,就是其家里唉!”

    曹富贵带着孙二傻走在后头,看着他笑得更温柔了,很有几分黄鼠狼见到小鸡崽的欣慰。他笑眯眯地又从不知哪里掏出块肉干来,凑到二傻耳边轻声问道:“二傻呀?想不想吃肉?悄悄跟着哥干活,给你肉吃,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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