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6.月下猫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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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宿外食久了, 夏羽寒偶尔也想自己动手, 煮些清淡的小点。
叶峰家的厨房并不大,是狭长型的,只容一人施展,同时挤入两人就有种摩肩擦踵的拥挤感,但叶峰和太子发现她难得下厨,就积极凑过来想帮忙。
哐啷一声, 陶瓷碎裂的刺耳声音充斥了在狭小的厨房。
太子和叶峰面面相觑。还是太子反应比较快, 首先发难:
“叶峰你挤进来干嘛?!你还打破碗!”
“奇怪,这我家厨房耶?我看你好像需要帮忙啊。”叶峰理直气壮:
“你在找什么?”
太子得意道:
“找菜刀,小夏喵要煮菜给我吃。”
叶峰想了想, 竟想不起上次心慧来他家是何时了。
那好像都是心慧在帮他收的?
“可能收在上面的柜子吧?我找找。”
叶峰向来遵守着君子远庖厨的名言, 不做不错,但为了不让太子专美于前, 他决定把橱柜一一打开来看,却发现有个橱柜的门好像卡住了。
太子紧跟在后帮忙翻找,这下换叶峰怎么行动都会撞到太子, 他也不客气抱怨:
“太子你不要一直推我啦!出去一点!”
“我没推你, 是你倒退踩我!”
叶峰一边抱怨, 一边抓住门把奋力一拔, 橱柜的门应声而断,一大堆锅具刀具同时喷出,势如山洪爆发。
金属碰撞的可怕声响铿铿锵锵接连不断,一把不锈钢菜刀猛然从三人头顶飞落。
叶峰欢呼一声:“耶!是菜刀!”
“快防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道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物理性攻击只能以物质防御。
太子紧急抽起砧板顶在头上,叶峰随手从空中捞了一个掉落的锅盖当头盔,夏羽寒闻声回眸,一把银光闪闪的菜刀硬生生插在脚边的磁砖上,刀板还不住颤动。
为什么把菜刀放那么高!有病吗!
“你们别挤在这边碍事!”
夏羽寒表情都扭曲了:
“猪队友全滚出去!!”
夏羽寒抄起锅铲,直接把头顶锅盖的叶峰打了出去,正愤愤的手撕白菜时,太子又讨好的跑过来,这回他学聪明了,站在门边探头。
“不然别煮了,我们改去‘茶中仙’吃晚餐好不好?”
夏羽寒擦乾手,耸耸肩:
“可以啊,我本来就没煮你们的份啊,你们在期待什么。”
茶中仙是一家茶艺馆,位于学校附近,气氛悠闲宁静,点一杯饮料就可以在榻榻米包厢泡上半日。
但诡异的就是,只要以超心理学社的名义,就绝对订不到位,还会被老板娘直接挂电话。
夏羽寒百思不得其解,问叶峰也语焉不详,有一说是东东在茶中仙打架过,有一说是汪浩在这家店自杀过,被投诉到学校教官那边,最后赔了一笔钱了事,自此之后被老板娘列为拒绝往来户。
东东在哪儿都是风云人物,黑红也是一种红,夏羽寒没去追问男主角,倒是在社团帐本查到两年前有一笔数千元支出,就是赔给这家店。
夏羽寒盯著菜单最上方的一排标语,狗与通灵人禁止进入,哭笑不得。
关于神裔馆的小秘密很多,原罪也很多。
书生结束图书馆打工后,才看到干部会议改地点的讯息,姗姗来迟。
他步入茶艺馆二楼的包厢,轻手轻脚关上日式拉门,叶峰、夏羽寒、太子早已坐在里头。
心慧依旧缺席了,以抱病调养的理由。
桌上摊着夏羽寒手绘的校园地图,这回临时召集的干部会议,便是针对越来越危险的冥素四维阵。
惊天动地的血喷泉没再出现过,但以两栋大楼前的花圃为起始点,穿越翠绿的草皮,连接成一条潺潺流动的血河。
最原始的状态本来只像教室旁边的小水沟,大家都不以为意,到现在却成了小溪涌泉,从高处俯瞰,像是地面镶了一条暗红腰带。
横在校园中央的血河,开始引来奇怪的东西,那是里世界最下等的、长期处在饥饿状态,甚至神智不清的残缺游魂。
依生物本能被吸引而来的它们,全都趴在血河旁边,像蚂蚁闻到蜜一样,密密麻麻挤在血河旁啜饮。
有的直接没入血河之中,有的游魂的形体开始起了诡异的变化,它们互相融合重组出完整的形体,变成双眼通红的不明生物,看起来特别吓人。
神裔馆开始不知道怎办才好了。
没人知道这个风水魔阵到底会变成怎样,宛如校园下埋了一颗要炸不炸的巨大未爆弹,全校师生那么多,人来鬼往阴阳混杂,难保不会有人受到异界生物袭击。
佛哥只好反覆的超渡游魂,再让干部镇压血河。
太子分析:“无遮度亡比我们镇压更消耗。怕佛哥一人撑不了太久。”
“上回血喷泉是心琪劈的,但现在,没受到任何外力吧?”
夏羽寒看著四个阵犄编号,微微摇头:“却更严重了。这不可能。”
“我也在怀疑。”刚到场的书生点了一壶包种茶后,很快接上话题:
“今天看起来有‘某种东西’比我们先到场,我们过去时大概有一半的游魂已经支离破碎了,像是凄惨厮杀过,有够血腥的。”
那状况宛如狩猎后的狼藉,许多游魂像被凶残的撕扯过,噬咬的血肉模糊,留下了一地残破的手脚与尸块。
是谁干的也搞不清楚,倒是苦了佛哥,他还得先救助伤者,收拾残局的咏唱时间更长了。
夏羽寒蹙眉思考。
“好怪,屠杀游魂有什么意思吗?你们没跟对方打到照面?”
“没抓到,我们追到一年级大楼的川堂,气息就断了。”书生说。
冥素四维阵的血河爆发,能够比神裔馆更快赶到现场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同在附近的行令者。
但不管是修哪派法门,屠杀游魂都不会增长人类的修为,怎看都不像行令者所为,那凶暴狠戾的鬼气却消逝在师生群中。书生不禁怀疑,或许是寄生在人类身上。
太子立刻否定这个推论:
“满地都是断裂的手脚和啃过的碎骨耶这么凶暴的东西,如果寄宿在一般人身上,宿主的神智肯定不正常了,应该会找人求助才对。”
“很难讲,像阿鬼学长养的那只够凶了吧,他不是用一个巫毒娃娃收吗?躲到人偶里面,气息就会断掉。”
“呃,有道理。对方好像也没与我们为敌,比较像是对血河引来的游魂有兴趣。”叶峰问:
“你们问过学长了吗?”
太子笑了。“你怀疑学长?谁敢去吵他们啊,就游魂而已小题大作,想再被灌顶一次吗?”
那天东东已经划下道了,地狱使徒以后不再帮忙什么,他们现在就是数馒头等退伍的心态,就算冥素四维阵大爆炸,也不关他们的事。
叶峰一手筷子一手汤匙,忙着把青菜压入刚沸腾的小火锅里,跟食物奋战半天,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新任务。
“啊对了!等我一下。”
叶峰快速把嘴里的丸子咽下,从怀里拿出金色的卷轴放在桌上:
“陈老怪说,上头知道我们处理冥素四维阵很辛苦,所以破例给神裔馆一些福利,机会难得”
“行令者发愿合约?”
书生把卷轴徐徐展开,满室尽是刺眼金光。
他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这字体有够小字,这绝对是视力测验!
“欸,太子,你有放大镜吗?”
“没那种东西啦,八卦镜倒是有。”太子说。
“算了。”书生聚精会神的念着:
“缘为增进行令者之工作保障,善尽天下为公之社会责任,特就相关福利及发愿后需恪守事宜,双方同意约定下列事项,以兹遵守
第一条、发愿结誓后之行令者,不受冥府生死簿所规范之阳寿福报等命定所拘”
夏羽寒不禁诧笑起来,这东西怎么又来了?
不仅夏羽寒,连书生都觉得似曾相似,挺眼熟的。
他第一次见到这类的文书,是在东东主持神裔馆的时期。
神裔馆挂名的指导老师陈老怪,因为很少踏入神裔馆,对学生来说没什么存在感,就只是个好好先生貌的数学老师。
神裔馆自有社规自治,乱中有序,以社长为灵魂人物,所以陈老怪平常并不涉入。
但身为指导老师,陈老怪似乎仍有里世界的责任。
关于天枢宫要的发愿契约,他都是交给历任社长去处理,陈老怪也明白,在神裔馆内,由社长出面游说,比指导老师还有效多了。
东东任社长的那年,有一天陈老怪按照惯例来处理这事,当时只剩下可怜的书生被东东强迫留校,汪浩负责监督他学仙界公文,蝴蝶刀一直在书生耳边喀啦作响,害他压力倍增。
陈老怪刚到社办走廊,东东就把手中的时轮经往抽屉塞,立刻起身招呼。
东东斜倚门柱的姿势,看似漫不经心,却挡住了大半入口,似有意又像无心。
他就这样挡在门边读完合约,似笑非笑,也不开口。
或许是东东在天枢宫毁誉参半,书生留意到,陈老怪私下对东东不摆老师的架子,而东东的态度也不卑不亢。
“看完了?”陈老怪问。
“完啦。”
东东一扬手,将发愿卷轴掷向身后的汪浩,汪浩更是看也不看,直接把卷轴搁在书生面前,硬是追加一份功课给书生。
“晓东,你们这两届的素质很优秀,不妨考虑看看。”
陈老怪出言鼓励,又怕东东速读有遗漏似的,重新解释几个重点。
东东并不打断,他冷静听完长篇大论的福利介绍后,直视着陈老怪的眼睛,淡漠回了一句:
“老师,请问你儿子签了吗?”
陈老怪的表情明显一僵,默默的别开了脸,在东东清冷的注视下,不发一语离去了。
待陈老怪走远,汪浩狂笑起来,递给东东一根烟:
“我真服了你,一刀毙命。”
“哼,君子坦荡荡啊我。”
东东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盯着书生:
“书生我警告你,那张卖身契你想都别想。想着你的猫就好。”
这就是书生知道的全部。
东东没解释什么,仅用一句话就让陈老怪知难而退,为神裔馆强力筑起了防火墙,绝不让学弟妹们碰这玩意儿。
但叶峰却把它拿来了。
叶峰猛然想起什么,赶紧热心补充:
“对了小夏喵,陈老怪有特别提到你耶!”
“我?”
“老师说何君不适合当你的守护,应该另外安排仙官来指导你。”
啪的一声,夏羽寒重重扔下筷子,眸光忽然沉郁下来。
“现在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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