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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6.爱的归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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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天、命?

    夏羽寒盯著柜子旁边张贴的战斗标语, 正巧在叶峰的背影旁边。

    神裔馆每根柱子上都贴有不同的标语,一字排开风格歧异, 身为神裔馆新晋的小萌新她每次看都觉得趣味。

    有的走热血风格,例如“接纳自己,创造传奇”、“神档杀神, 魔来斩魔”, 有的走谜样风格“我们在世界的阴影下相遇”, 还有难以归类的“三界幻惑, 以假修真”, 这些标语有的新有的旧,有的纸张边缘还微微泛黄卷起,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

    而这张“何谓天命?”特别怵目惊心, 以红色的广告原料绘成。

    最底下的“?”还拖得老长,笔力苍劲,墨迹淋漓往下流淌,宛如鲜血写下的控诉。

    “何谓天命。你问倒我了。”叶峰关上柜子,回头笑道:

    “我不知道我转生为了什么, 当然也不知道天命是什么,不会是当神裔馆的社长而已吧?”

    “你都不懂了,还贴啊?笨蛋。”夏羽寒指着标语。

    “那张哦,是东东贴的。”叶峰说:

    “东东说这很重要, 但我跟太子想破头, 东东都不满意我们的答案, 很难吧, 这问题太深奥了。”

    原来东东的字迹是这样,恰似他本人的神采飞扬,可是又带点什么表面藏不住的,对神权体制的叛逆与反诘。

    彷彿冷眉横剑指向每一个后继者,逼问著:你的剑为何出鞘?

    夏羽寒看著一脸懵逼的叶峰,忍不住笑:

    “东东出哲学考题刁你们哦?太可怜了。你们俩书读的太少,文艺的问题要用文艺打回去。”

    叶峰赶紧不耻下问,“呃,那要怎么回答?”

    “既然有入世的勇气,下界的苦难,我将一并承担。出自于魔鬼与浮士德。”夏羽寒说。

    “等等!这句话太有智慧了!你真的这样回学长喔?”

    “他又没问我。”夏羽寒扁扁小嘴,略表遗憾。

    东东常来一年级大楼找她,却换了态度,不似相识第一天时的轻佻,他来,就带著两杯饮料一杯給她,淡淡的聊天,规规矩矩,思无邪。

    真的就维持著那条楚河汉界,不碰她。

    他送了七政君子和纪念书包作为道歉,夏羽寒便装作两人的互殴没发生过。

    某方面来说,他卖了一巴掌给她作为潜在的人情,恰恰为资历过浅的夏羽寒塑造了虚虚实实难以摸清的实力,稍微稳住她在神裔馆中的说话份量,不那么任仙界基本教义派威压。

    但东东其实什么都没多说,闭关中的他也懒得干涉下一届的鸡毛小事,他就只是放下身段让自己的帅脸给她打一掌而已,第二次她还咬他一下。他还嫌她根底差,就算打个十次大概也不痛不痒。

    夏羽寒不得不好奇他到底会什么,为何被学弟妹视若神祇。

    她逐渐确定东东懂很多,就像书生等人说的一样,但东东不谈规矩、不解释名词,不似叶峰。

    她只能猜。

    他对夏羽寒说,或许大家都被利用了,却太晚才弄懂,但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背负着那些继续走下去。

    走着走着,可能错的就会变成对的。

    这什么歪理?错的怎会变对的?她反驳。

    数学不是有一招叫做归谬法?你要对众人证明一件事是错的,表面上先假装承认它是对的,然后把它做到极致,看看会怎样,看看有多荒谬,itproved。

    东东眨眨眼,笑得自在,让她哑口。

    明知一件事是错的,但那只是你独有的自身经验而已,孤绝的存在,孤绝的体认,善恶唯有你的净眼能分辨。

    为了证明,为了将被掩盖的错误彻底揭露在世人面前,你还是得与它同行,假装它是对的,蛰伏著,等待走到尽头的一天。

    再刷的一声,把那些迷惑世人的糖衣和遮羞布全扯下来。

    逼使每个人再也无法掩耳盗铃。

    一场思想的革命。

    讲的是行令者和人间扑天盖地扎根甚深的愚民信仰,面对未知与神鬼的奴性,她咬著吸管琢磨东东的话语。

    东东是相当优秀的首座行令,换句话说,他为自己制造出仙界高層想要的利用价值,无论那是善是恶,都只是归谬法的过程之一。

    上清天枢宫的宫门高挂著“天下为公”和“礼运大同”,那也是给行令者的精神指导,可她一点儿也不信,但东东说,如果天下为公,那你就为无吧,破而后立。

    “你可以成为我的希望吗?”他趴在栏杆边,俯瞰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就算是假装的也好。”

    “那我该做些什么呢?”她反问。

    “你只要存在就好了。别跟丢了。”

    她半信半疑,决定拐个弯试探,“听说你很强?那我也多吃点香蕉,增强灵力。”

    东东听了抚墙大笑,笑得又邪又坏,好半天都不答话。

    夏羽寒终于确定自己被“香蕉有助提升修为”的谣言耍了。

    这家伙很轻易把学弟妹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恶的要命。

    她嘴角一抽,抬脚欲踹他,这一记理所当然扑了空,东东闪躲的轻巧,还害她差点自己跌倒。

    他一下也不肯白挨。

    “气什么?促进农村产销,爱国啊。反正你又吃不肥。”他笑得事不关己︰“肥女人才该怨我。”

    “你又知道我吃不肥?”

    “你睡的多。你是用睡眠补消耗。这型的通灵人吃不肥。”东东轻松摇晃手中的冰咖啡:

    “而且你要是能长肉,每天这样一杯高糖分饮料早就被我养肥一圈了。”

    “”又是一招归谬法。

    夏羽寒不知不觉早已被他探了底,东东至今一次都没动过灵力,但关于通灵人的一切他似乎都了若指掌。

    东东说,或许他不该是行令者,应该是“别的”,她也是。但异端总得将自己藏得隐密,因为不见容于人间这块被支配的秽土,不适合这个苍白而脆弱的小确幸时代。这是东东把七政君子剑交给夏羽寒那日说的。

    那该是“什么”?

    东东又不肯讲了。他说只是狼、牧羊犬、奴隶主玩的游戏,而他该回去k书了。

    他起身的姿态,轻盈如舞步,狼似的优雅。

    夏羽寒不得不承认,东东很俊美,举手投足都是风云人物范儿,他笑起来俏皮灿烂,但背对着走廊射进来的耀眼阳光,在他侧脸投射出深深的阴影。

    越亮的光源,映出的阴影就越黑暗。

    东东的谜语困扰了夏羽寒,根据生物演化的说法,狼和犬在远古时代本是同支。

    狗不过是被棍棒和奖励驯化的狼,自己却不知晓。

    夏羽寒至今一次也没感觉到东东的灵气,他隐气得极完美,明明两人交谈很多次了,号称闭关一年的东东,跟凡人竟无分别,合光同尘。

    就是太过完美了,所以有点不自然,像是精心训练过、专为了做好这档事一样。

    “东东的元神到底什么样子?”

    “白衫,白羽,银剑,很像圣天使那种感觉。”叶峰补充:

    “如果他不故意闹人的话,还有他不要假装自己是猫科动物、跟毛毛趴在一起对‘喵~’的话。”

    “噢。”

    “我说的是真的,他连毛毛都勾引,毛毛如果舔他的手,他也会把喵掌拉来舔一舔,就猫跟猫的调情动作,很好笑。”

    “”那画面真是太蠢了。

    但叶峰忍不住好奇心,“东东在追你吗?”

    夏羽寒思考了一下,换个角度回答,“东东很聪明,但他身上有不少矛盾。”

    “啊?有吗?”叶峰觉得奇怪:“可是我觉得东东很果断耶,做决定时都不会犹豫。”

    “嗯......你听过狼、牧羊犬和农场主的游戏吗?”

    什么意思?好难懂啊?

    叶峰实在不懂,为什么书生或东东都能跟夏羽寒打哑谜呢?

    但夏羽寒跟他讲话时又很正常。唉,难道是他太笨了,不够文艺青年吗?

    叶峰干脆放弃理解这种谜语,他指着对面墙上的另外一张“接纳自己,创造传奇”的标语说:

    “呃我不懂,但我比较喜欢这句话,简洁易懂,又热血。”

    “很像你。”夏羽寒说:“那我选隔壁这张‘三界幻惑,以假修真’。”

    “喔!那是佛哥和书生的杰作。”叶峰笑道:“他们两个有时候很有禅味。”

    夏羽寒指着门口处“能力越强,责任越大”不屑的挑挑眉:

    “我说这张啊,,贴个什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都比它好。”

    叶峰逐渐发现,夏羽寒有一些奇怪的逆鳞,她不进庙,排斥仙界基本教义,她是信仰无神论的通灵人,矛盾的混合体。

    但夏羽寒不像外在那么高傲难相处,只要避开那些逆鳞就好。

    “好啦,那张换掉,换你说的魔鬼与浮士德?写一张拿来贴吧。”

    “叶峰你真好。走吧,今天我再请你一餐。”

    夏羽寒清丽的脸庞荡漾笑意,飞翘的长眼睛也在笑,看起来很动人。

    她今日穿的是第一次跟叶峰初见时的红色连身裙,露出修直白嫩的美腿,夏羽寒的身材比例相当好,细腰、长腿、翘臀,叶峰在心里偷偷掂量过,她至少有七头身。

    如果硬要挑出缺点,大概就是胸部小了点。相较起来,心慧和心琪都很丰满,清美匀称健美,而夏羽寒太过纤瘦。

    术师好像都比较弱不禁风,但越是这样的术师,越不容小觑,他们的灵能隐藏在别人难以察觉之处。

    就像书生,他韬光养晦十几年,在满是仙界据点的人间,他跟他心爱的小猫妖从未被发现。

    直到,误入了神裔馆。

    叶峰锁好社办的门,与夏羽寒一同出了校园。

    在等待过马路的时候,借着车水马龙的熙攘大街壮胆,叶峰鼓起勇气试踩了雷:

    “我觉得你有点排斥仙界。为什么?”

    夏羽寒并不看他,仰头盯着红绿灯的倒数读秒,淡淡的回答:

    “仙界也没对我好。我不愿求。我这辈子,再也不求。”

    这个答案简短的令叶峰感到意外,却击中了他心坎里压抑许久的情绪。

    他眼睛微热,冲口而出:

    “我也但我很努力,我想这样就好了。”

    夏羽寒转过头来,秀眉微挑,偏着脸看叶峰,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里闪过几分诧异,复而盈满悲悯。

    “荧惑,你真傻。”夏羽寒摇摇头。

    那个名字跨越悠悠时空渺渺悲欢在她脑中一闪而现,她不明白。

    在迷惘之间她觉得自己在哪里遇过叶峰,那时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轻柔而恍惚,却又想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融解了。

    她只觉得胸口由内而外弥漫着疼痛,四周景物忽然飘飘浮浮不像真实,好像只稍再用力一点,这自己和器世间都会瞬间一起粉碎崩解。

    “真傻啊。世界本来可以是我们的。你本该跟我走的。”她再度喃喃的说。

    像是说他,也像是说怅然的自己。

    叶峰心头一震,她竟识得他。

    荧惑。她唤了他的名,那个只有他在千回百转的梦中才模糊忆起的古名。

    不知道为什么他抛失了一切记忆唯独剩下一个古名,但她依然识得他,识得那个连他自己都遗忘的他。荧惑。

    在这个世界,也只有她这样唤他。

    她的眼睛灿若星辰,又似皓月当空,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眼波流转好似一闪一闪的,波光粼粼,在那潋滟迷离的光华中,叶峰失足跌了进去。

    这瞬间,叶峰涌起一股冲动,他想要牵起夏羽寒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是的,跟她走,真正的她。

    无论她会带着他走到哪里,天涯海角,仙界和天命全都无足轻重了,他们可以携手凌越这红尘世间纷乱颠倒的一切。

    只要她愿意。

    “小夏你是我的谁?”叶峰朝夏羽寒缓缓伸出了手。

    在即将握住她的那刻,他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不理反而很尴尬,叶峰只好低头从口袋掏出手机,一个许久未见的号码闪烁着,那是开神坛的乩身伯父打来的,他通灵的第一个启蒙老师。

    小时候,他被不了解的爸爸带着到处看儿童精神科,搞得很痛苦,而身为关圣帝君乩身的远房伯父,就在那时候挺身而出,收了叶峰当义子,带领年幼的他学习基本的炼气之法。

    但他练出自保能力后,就不常回去了,他的灵能成长的太快,乩身伯父已经没什么能教他了。自从国中毕业后,叶峰进了神裔馆,还当上社长,就算是自立门户了。

    最后一次见面大约是去年冬天,心慧主动提议要陪叶峰回乡下给伯父拜年,要不叶峰还不会自己想起该回去请安呢。

    “乾爹啊,最近好吗?”叶峰接起电话。

    “有空回来一趟,关帝老爷刚刚要我转达,有事找你喔。”伯父说。

    “我?怎么了?关老爷降旨给我吗?”叶峰惊奇问。

    “下星期三开坛降乩,你回来吧。祂有话亲自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