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0.第140章

    看着韩蕾不信任的小眼神儿, 韩毅章有些无语。

    顿了片刻, 韩毅章道：“闺女啊, 你放心，太子这边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明轩离开京都前, 也已经跟太子商议好了对策, 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至于具体的安排, 爹爹就不能跟你详说了！”

    能得父亲告诉她这么多消息，在这个时代也是非常不寻常了, 就是母亲, 恐怕也不知道这么多。没有哪个男人, 会跟陆明轩一样，将外面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女人。哪怕是陆明轩，也并不是所有事都跟她说，如果他认为有些事情会让她忧心，他也会选择瞒着。

    韩蕾虽然无奈，却也无法，不过从韩毅章这些话中，韩蕾也清楚明白，恐怕早在乌达木率军侵边之前，太子这边就已经布下了这个棋局。

    只是没想到, 尽管提前进行了布局, 定远侯还是死在了边关。不过如今仔细想来, 定远侯的死也太蹊跷了些。记得当初战报说是定远侯打算秘密偷袭天堑关, 却反被乌达木包围歼灭，这其中，定有缘故，如果不是乌达木有神机妙算，就是大周出了内奸！

    韩蕾又想起当初相宜郡主偷偷塞给她的纸条，陆明轩也把定远侯身边有奸细的事情告诉了他，难道这次战败，就是奸细所为？可是定远侯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虽然韩蕾有很多疑问，但是此刻也只能放在肚子里了。在韩府用过了晚饭，陪着老夫人和朱氏说了说话，韩澈就送了韩蕾回侯府，韩涵闹着非要跟三哥一起送姐姐，朱氏也便只得让他跟着去了。

    腊月初八，孙慕筠生了一个儿子，消息递到侯府，韩蕾也为二哥和二嫂高兴，只可惜如今局势不稳，加上大雪封路，怕是韩渝没那么快得到消息了。

    进了年下，整个京都热闹非凡，老百姓们都在准备着过年的东西，但是宫里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听说太子跪在养心殿外求见皇上，跪了一天一夜后，皇上终于同意见他，却最终又被皇上撵了出来，并斥责太子目无君父，罚他在东宫闭门思过，年前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消息传出来，韩蕾难免忧心不已。

    在她的印象中，泰康帝算得上是一个明君，虽然对以前的白贵妃和白贵妃所出的四皇子有些偏心，但总体上还是比较公正的。

    例如上次的刺杀事件，皇帝毫不犹豫的就赐死了白贵妃，并将四皇子身上的差事一撸到底，虽然最终还是对四皇子网开一面了，但是毕竟是心疼了二十年的儿子，韩蕾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在如今局势难明，皇上的态度就代表了一切。皇上病倒多日，日日只让四皇子服侍在身侧，见了太子又斥责了太子，将他禁足于东宫不说，还给太子扣上了目无君父的帽子，这对太子来说，着实不是个好兆头。

    太子的未来，关系着韩府和侯府的将来，韩蕾无法不担心，又派了人去问韩毅章，只得到韩毅章四个字：稍安勿躁。

    韩蕾也只得沉下心来。

    又过了两日，韩蕾收到一个消息，相宜郡主失踪了！

    韩蕾让冯嬷嬷派人去打听怎么回事，冯嬷嬷打听清楚之后来报：“世子夫人，我让小马在王府后门找了个看门的老头，仔细打听了一回，听说王府里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恐怕今日王府就会对外说郡主得了重病，过两日再放出郡主已经病逝的消息。”

    听冯嬷嬷这么说，韩蕾对王府的做法真的是万分厌恶，亲生女儿不见了，当父母的不管不问不说，还对外放出女儿已亡的消息，若相宜郡主回来了，让她如何自处？

    韩蕾只得派人悄悄的去寻相宜郡主，城里城外都暗中打探过了，却丝毫没有相宜郡主的消息。没过两日，王府果然传出郡主病逝的消息，但是韩蕾却并没有放弃寻找，依旧派了人细细的打听着，只是一直一无所获。

    好在侯府有一个好消息，侯夫人已经开始好转了。虽然目前让人操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但是韩蕾依旧没有漏了每日陪侯夫人说说话，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这一天，在韩蕾又在说起侯爷和侯夫人以往的故事时，侯夫人不再没有任何反应了，她开始痛哭不止，众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后来没办法，只得请了太医来，太医道：“能流泪是好事，不如就让夫人尽情的哭一场，把心中的悲痛哭出来，就能痊愈了。”

    韩蕾便遣退了侍候的下人们，只她们婆媳两个在房间里，她靠在床边，轻轻抱着侯夫人，任她在她怀里哭个痛快。

    看着侯夫人哭得差不多了，韩蕾温声道：“母亲，您不要太难过，虽然父亲没了，但是您还有我们啊，我和明轩，都会一直陪着你。”

    韩蕾把侯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继续道：“还有他们，他们也会一直陪着您的。”

    侯夫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摸着韩蕾的小腹，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希望。

    毕竟大病初愈，又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侯夫人人虽然醒了，但是还是下不了床，好在正一日日好转，侯府的氛围也轻快了一些。

    侯夫人清醒后，老夫人又专门过来看了她一回，婆媳两个也在房间里说了些知心话。

    因为大雪的缘故，京都和边城所有的通信都断了，隔了十几天，还没能收到边城的消息。

    接近年根儿底下，本该热闹的时候，却突然全城戒严，韩蕾派人去韩府问情况，走到半路就被巡逻的士兵挡了回来。若不是那下人自报是侯府的人，恐怕就要被抓起来关进大牢了。

    一时间，整个京都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韩蕾觉着肯定会有大事发生，好在侯府已经提前买好了过年用的必备物品，倒也无需担心吃穿用度有什么问题。韩蕾又让周管事召集了府中的仆从小厮护院，让他们日夜不停的倒班巡逻，看到可疑人等一律抓住拷问。只是巡逻了七八日，都没有看到一个可疑人物。

    韩蕾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得吩咐了让护院们不得放松，继续巡逻。

    到了年三十那天，韩蕾就觉得眼皮一直跳。

    韩蕾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告诫全府一定要警惕起来。果然，到了傍晚，就听到外面街道上一阵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绝，周管事进来报告说，外面已经戒严了，看到任何人在街上，都二话不说的捉到菜市口砍了头。

    一时间，府中也是人心惶惶。

    韩蕾强自镇定下来安抚众人，并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出府，无论谁敲门也不能放进来。

    这一切，韩蕾都没有让人禀报了老夫人和侯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侯夫人大病初愈，老的老病的病，实在是韩蕾担心她们会担惊受怕，便把这些都瞒着，让内院各处该做什么做什么，形成了外紧内松的局面。

    本来因为侯爷的去世，陆明轩又不在府中，这个年就颇为冷清，再加上外面情势不明，整个年一丝喜庆味儿都没有，反而多了一种恐怖的气息。

    韩蕾就想着，她和老夫人、侯夫人如果还是分开用饭，就更冷清了些。反正侯夫人正慢慢恢复，不如把轿子准备好，弄得暖和一些，不要透风，将侯夫人送去荣华院，一家三口一起吃个年夜饭，倒还热闹些。

    于是，韩蕾就让邢嬷嬷准备了软骄，将侯夫人送去了荣华院。这个年夜饭，虽然没有定远侯和陆明轩在场，但是老夫人、侯夫人和韩蕾却也算温馨和睦的过了这个年。

    韩蕾担心夜里有变，离得远了不方便互相照顾，就让丫头们在荣华院把西稍间和东稍间都收拾出来，跟老夫人道：“本来该守岁的，但是祖母年纪大了，精神头短，母亲又是重病初愈，不适合熬夜，我也是怀着两个孩子，恐怕也撑不住。不如我和母亲都歇在祖母这里，咱们睡在一处，也算是一起守夜了，如何？”

    老夫人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老人家一向爱热闹，又喜欢小辈在跟前，最近这段时间侯府也是够冷清了，侯夫人和韩蕾愿意留下来，她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侯夫人和韩蕾便留在了荣华院。

    戌时末，老夫人和侯夫人都睡下了，韩蕾也熄了灯，不过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果然，过了亥时，外面就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和侯夫人都被吵醒了，荣华院重新又点了灯。

    “祖母、母亲不要担心，我已经安排护院护好侯府，咱们不会有事的。”侯府的护院，原本只有一百人，后来韩蕾让周管事把定远侯平时城外庄子上训练的护卫兵召集回来，目前总共有两百。这些护院都是经过定远侯和陆明轩的训练的，虽然不如战场上厮杀的精兵，但是和京都的这些兵将也是可以一拼的。

    另外还有府里的小厮、仆从也有八十之多，尽管这些人没经过训练，但是也可以有一拼之力。

    听到韩蕾这样说，老夫人才惊觉最近外头有事情发生，看着韩蕾沉着冷静的面庞，老夫人心中微微一松。

    外面的兵器碰撞声似乎有些远，绝对不是在侯府周围，整个侯府反而是异常安静的存在。隐隐约约听到响了有两刻钟的时间，兵器声间歇，远处又传来厮杀声。

    这次的声音，像是从皇宫的方向传来。

    韩蕾心中了然，怕是过了今日，明天就换天了。只是不知道，换的这个天，究竟是什么样的天。

    韩蕾伸手抚了抚小腹，如果只有她一人，死了又何妨，但是她现在有了孩子，她的孩子们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渐渐的，韩蕾的眼神又坚定起来，她相信陆明轩，他会给她们母子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