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0.第90章

    陆明轩出了宫门, 吩咐陆潇：“去查一下，相宜郡主这半年的行踪。”他在京都有一个情报网，只不过有时候一些不相关的人的消息，不会拿来给他看, 但是他想知道哪个人的行踪, 只要吩咐一句，自会有人整理好之后送上来。

    今日，皇上特意提起他的亲事，肯定不是只随口说说, 再加上今天和相宜郡主的偶遇, 以及相宜郡主看他的目光，都让他觉着，这绝不是偶然。

    陆潇领命：“是。”

    两人上了马，一前一后出了皇城，沿着正阳大街, 到了路口就分开了，陆明轩直接回了侯府。

    第二日，泰康帝连发三道圣旨，让整个京都炸成了一锅粥。

    其一，封陆明轩为从三品禁卫军副统领, 其二，封平国公府朱晟为从六品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 其三, 封文昌伯府顾烨为正四品昭武都尉, 并在三月底之前赶赴边城，协助边城一应兵将驻守边关。

    这下，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要说皇上依然恩宠太子，可是却让太子系的陆明轩从边城回京都，让四皇子系的顾烨去了边城。要知道，边城是定远侯府经营上百年的地界，如今皇上派了顾烨前去，可以说是直接在定远侯府内部安插了四皇子系的人。

    可要说皇上要为四皇子造势，但他却把陆明轩去了禁卫军。禁卫军是什么存在，那是皇帝的亲卫，直接受皇帝统帅，非亲信不能入。而且，禁卫军统领姚泰，更是皇帝一手培养出来的，绝对的忠心耿耿。

    京都各路人马疑惑纷纷，定远侯府和平国公府异常平静，文昌伯府门庭若市。顾烨要去边城，自然要带一些人过去，如今边城安定没有战事，跟着顾烨过去待个几年回来，定能有所升迁。

    就算真打了仗，有训练有素的十万兵将在前，又有顾烨统帅，安全上肯定没有问题，有身手的子弟，说不定还能挣个军功。因此，一些心思动的快的人家，纷纷上门，求顾烨能带自家子侄前去。

    文昌伯府的热闹不提，韩蕾也得了此消息，思索几日都不得其解，暗叹自己所知消息还是太少，根本无法从皇帝这番动作中察觉任何不妥之处。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商队去了边城，还能如以前一样便利吗？好在第二日，陆明轩就托韩渝传给她消息，让她不必担心进货事宜，边城那边有他的人，让冯有得只管和以往一样过去就是。

    韩蕾这才放了心。

    二月，春闱如期举行。此次，韩泠也要参加考试，韩府一时也是紧张不已，府里的奴才们走路都是轻飘飘的，生怕惹出什么动静。

    刘氏已经四个月身孕了，老夫人特意嘱咐了她不必为韩泠忧心，保重身子要紧。

    春闱有九天，韩泠还没考完，任府派人来报喜，韩芙生了一个儿子。

    任浩博上次也落了榜，如今正在考试，韩芙那边就生了。

    老夫人自然高兴的很：“这可是大喜事，是个好兆头，博哥儿定能考个好成绩！”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来报喜的任府婆子也开心的紧：“借老夫人您的吉言了！”

    等孩子的洗三过了，春闱也结束了。

    韩蕾瞧着韩泠的神色，虽然九天下来面如菜色，但是精神尚可，想着估计考的还不错。

    到了张榜日，来报喜的小厮兴奋的大喊：“大少爷中了，中了第六十八名。”

    韩毅文虽然依旧是一张黑阎王脸，但是眼睛里能清晰的看出欣慰，他拍拍韩泠的肩膀：“尚可。这两个月依然不能放松，后面还有个殿试，虽然上升的空间不大，但是也要尽力而为。”

    韩泠恭谨应是。

    老夫人不满意了：“哪有你这么打击孩子的，泠哥儿能考六十八名，已经是相当出色了。”

    韩毅文眼睛里露出无奈的神色。

    韩蕾捂嘴轻笑。如今她早就已经不怎么害怕这位大伯父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发现虽然大伯父总是一张阎王脸，但是眼神非常生动，只要忽略他的脸，多关注他的眼睛，就会发现，大伯父其实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因此，偶尔韩蕾还敢和大伯父开开玩笑。

    韩蕾十分认真的对韩泠道：“大哥，你可要听大伯父的话，要好好复习。等你以后位极人臣，妹妹我可还等着你给我撑腰呢！”

    韩泠笑道：“五妹妹放心，就算哥哥没有位极人臣，也会给你撑腰的。”

    冬去春来，进入了三月，脱去了棉衣，换上夹棉的衣裳，感觉身子都轻盈了许多。

    韩蕾跟着姜氏处理完家事，就回了海棠院。

    绿萝听闻韩蕾回来了，上前行了礼，问道：“姑娘，今儿中午想吃什么？”

    知道韩蕾喜欢捣鼓些吃的，老夫人干脆让人给韩蕾在海棠院腾出来一个小厨房，韩蕾就把绿萝从大厨房调了回来，又给她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做帮手，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一声，相当便宜。

    这两天是韩蕾的小日子，虽然她身体一向康健，没有什么肚子痛之类的症状，但是总归还是不怎么舒服。

    韩蕾想了想：“给我做一碗羊肉面吧，面条擀的劲道一些，浇上羊肉汤，切上几片薄薄的白切羊肉片儿，撒些芫荽，再弄个醋碟儿过来。”

    绿萝笑道：“是。”然后行了礼，去了小厨房准备了。

    丫头们都各有各的差使，蓝心和红玉两个针线不错，韩蕾自己的针线实在拿不出手，需要绣的嫁妆，除了一些大件儿的，是朱氏交给外面铺子里做的，一些小东西韩蕾自己动个两针意思意思，然后就安排了她俩来绣了。

    寒兰和寒香是贴身服侍的，一般是不离开韩蕾身边，紫藤就是哪里需要就帮哪里。

    此刻韩蕾也不想回屋，信步走到西墙边儿的葡萄藤旁，兴致勃勃的看着刚长出来的碧绿的葡萄叶。

    去年中秋家宴上吃的葡萄，就是用的她种出来的，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味儿实在不错，可惜当时她心情不大好，也没能细心的品品，今年看着这葡萄藤长势不错，希望能多结几串，她还想让绿萝酿些葡萄酒来喝呢。

    紫藤刚刚被韩蕾派去寿安院，告诉老夫人今儿中午不过去用午膳，刚进了海棠院的门儿，就看到她家姑娘站在葡萄架下，她上身穿一件海棠红通袖夹棉袄，下身一条荔枝色绣银丝百合马面裙，脸上脂粉未施，却不掩其风华。

    紫藤微微叹息，原先她娘让她到姑娘身边，其实是存了异样的心思的。她自觉自己颇有姿色，因为发育的早，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而姑娘却不过是一团孩子气儿，又喜欢调皮捣蛋的，哪有一丝女子的柔媚？

    她们母女想着，跟着姑娘嫁到侯府，以她的姿色，定能让世子爷看入眼里，虽然侯府有不纳妾的规矩，但是身边收个看入眼的通房，想必是无碍的，到时候有了宠，哪怕没有地位，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手到擒来，再生个一男半女，虽然她是婢女，但是孩子却能有个富贵出身，那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可是这两年，眼看姑娘越长越出色，比四姑娘竟毫不逊色，虽然没有四姑娘的香艳夺目，但是却冰清玉洁，赞一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为过，直接把她给比成了渣渣，让她信心全无。

    何况，这两年姑娘有些什么事儿，并不交给她，更喜欢用蓝心和红玉。寒兰寒香是姑娘的贴身丫环，她是比不了，蓝心也是陪着姑娘长大的，她更是没得比，可是红玉是跟她一起到的海棠院，却比她更受姑娘信重，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知道，姑娘肯定是觉察到了她有异心，才一直不肯重用她。有时候，她看到红玉的如鱼得水，心里隐隐有些羡慕，好似比做姨娘，更让人意气风发。

    看看他们府里的姨娘，周姨娘如隐形人一般，钱姨娘已经没了。虽然她听说，有些人家的姨娘，比主母还要风光，可是，她有那个本事，能凌驾于姑娘之上吗？

    紫藤复杂的眼神，自然逃不过寒兰寒香的眼睛，她们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专注于葡萄树的韩蕾，寒香悄声提醒道：“姑娘，紫藤来了。”

    韩蕾轻轻抬了眼皮，看向紫藤。

    紫藤见韩蕾看向她，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走来行了礼，脸上摆了恰当的笑容，道：“姑娘，听说侯府已经派了人来找夫人商议婚期了。”

    韩蕾怔了一下，突然觉着心中，有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原来，婚期果然要提前吗？

    紫藤有些不安：“姑娘，您不高兴吗？”

    韩蕾扯了扯嘴角：“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紫藤似懂非懂。

    韩蕾看着她道：“你去看看绿萝那边怎么样了。”

    紫藤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还是行了礼，去了小厨房。

    寒兰看向紫藤远去的身影，道：“姑娘，紫藤她”

    韩蕾不等她说完，接过话茬：“她的心思我知道，只是这么些年，起码她手中的差事从来没出过差错，如果她能转过弯来，也是可以留下的。”

    这边才说完，就听到有人道：“好香啊，五姐姐让绿萝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闻着香味儿就过来了。”

    韩蕾抬头一看，是韩蓓来了。

    韩蓓今年已经十一岁，也渐渐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平日里一副淑女做派，和韩茹十分相像，只有跟着韩蕾在一起，才会不自觉的放松心态。

    韩蕾笑着走过去，牵了韩蓓的手道：“我让绿萝做了羊肉面，妹妹来的正巧，中午就在我这里用饭了。”

    如今韩府里没出嫁的姑娘，只剩下韩蕾和韩蓓，韩蓓自小就爱跟着韩蕾，两姐妹平日也常有来往，感情颇佳。

    一起热闹的吃了羊肉面，两个姑娘都吃得满身是汗，让身边侍候的丫环收拾了一番，姐妹两个坐在窗前聊天。

    寒兰这时进屋，手里拿着一张贴子，对韩蕾道：“姑娘，相宜郡主送来的贴子，邀您后日去畅春园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