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章回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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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之衾的爸爸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人。他们见了面,一起吃饭,他父亲一直说着北京的天气和人文,还有一些老北京的事,叶之衾听着一句话也没有。六安对讲故事感兴趣,她喜欢听,听的津津有味。在这微妙的气氛中,六安觉得叶之衾和他父亲,也亲密也生疏,奇怪的父子关系。

    一餐饭结束,叶之衾去付款,他父亲忽然就问了六安一句:“你觉得他怎么样?”

    六安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不假思索就回了一句:“挺好的。”

    “你觉得他好?他很忙,忙起来六亲不认。”

    六安不大明白他父亲的话意欲何为,说:“这个年代大家都很忙。您看这北京城的人,走起路都像在飞,连看一眼身旁人的时间都没有。我不喜欢这里。”

    他父亲笑了,“我也不大喜欢。”

    叶之衾匆匆走回来,先是看看时间,又看看了六安和自己的父亲,“爸,我今天要回去。公司里还有事。我就不跟你去了。”

    “嗯,那你们先走吧。”顿了顿,见六安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他对自己的儿子说:“你说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就这样分开了,回酒店的路上,叶之衾一路也不说话,六安好奇,问了一句:“你爸去哪儿了?”

    “去见他的朋友。”叶之衾眼睛看着窗外。

    什么朋友?六安还想问,她要是问了,叶之衾也不会瞒着她,可是总觉得好像叶之衾不想说,还是算了。

    六安低下头,听见叶之衾说:“我爸以前的朋友,进去了,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啊?进去了?”

    “嗯,以前也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争权夺利的事,站错了队,永远也翻不了身。”

    叶之衾有段时间特别在意一个人的新闻,这个人大家都在议论,网媒上每天都有他的故事,又没人知道哪个报道是真的。六安也八卦过,后来听说判刑了,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她一下子明白了,在这对父子身上经历过的事,一定很惊心动魄,远远比破产更加惨烈。

    六安说了他的名字,叶之衾点点头。

    “这样的人,可以去探监吗?”

    “我爸有朋友安排,他每年春节都会回来看一次。”

    那应该是最好的朋友了吧。六安见叶之衾兴致不好,想逗他开心,扑上去搂住他的腰。

    “你还有没有假?我们去岛上玩好不好?我给你唱歌。”

    叶之衾惊悚,转眼笑了起来,“你想干什么?说吧。”

    “没有啊,我就是想陪你玩,你这个人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我没有时间玩,明天回去,后天要去上海参加一个大会。”

    “什么大会正月里还要开?”

    “这个年代是比速度的,比谁更快。很多人今年就已经把往后五年的事都规划好了,哪像你过一天是一天,从来不想明天后天!”

    “想那么多,老得快!”六安转身趴在车窗上,有点沮丧。永远都跟不上叶之衾的脚步。她知道。不如算了。

    回到酒店叶之衾让六安自己收拾东西,说要去拜访一个朋友,带着anan走了。anna不知道是学乖了还是找到什么门路变聪明了又或者是被叶之衾训话训怕了。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知道谨慎了,再问她行程的事知道打马虎眼了。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跟着巫婆学跳神,学不到好!

    六安觉得无聊,又不想出去转悠,嫌累,饿了叫了外卖。又怕人找不到,就在酒店大堂里坐着等外卖。

    “六安!你也在这里啊!你来几天啦?”大老远的,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在喊她,是梁妙音。上前一把拉住六安的手。

    “没几天,呵呵。你什么时候来的?”六安看着她身后的卫蓝,也笑呵呵的,一片和平。

    “我才来啦,卫蓝才接我的,本来我想早点来的,可是我爸妈非要我在他们那多呆几天。烦死了。你都不知道,他们住的那个州无聊的要死啊,出门买东西要开车几个小时,鬼影没一个。还是这里人多好玩。”梁妙音说着去拉卫蓝的手,卫蓝顺势搂住她。

    “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他在这边参加同学会你也去了是不是?怎么样啊?卫蓝有没有带小姑娘参加?”这是玩笑话,也未必没有其他意思,艺术家什么德行她自己肯定知道。

    “小姑娘没有,都是一群老太婆。一斤粉都盖不住的皱纹还浓妆艳抹,吓死人了!哪有你年轻貌美呢!”

    六安这话就是说给卫蓝听的,她肯定不能说其他的也不能暗示,说了必然会挨骂。叶之衾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

    “我就喜欢你嘴巴毒。哈哈哈哈!”

    卫蓝四处看了一圈,岔开话题,问六安:“他人呢?”

    “说去见朋友了。谁知道,也没说是谁。”六安说着,眼睛不禁被大厅里的字画吸引了,也不想跟他们扯那些男女的事,多说多错。随口叹了一句:“这个得值多少钱啊。”

    “这是叶之衾他爸写的。他没告诉你?”卫蓝答了这么一句。

    六安立刻去看落款,叶敷恩。还有还几个红章,不知道写的什么。

    “他爸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六安不相信他爸仅仅是一个书法家。

    “书画家啊,当过书画院的院长,头衔挺多的,差点就嗨,挺复杂的,都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卫蓝也盯着字画看了一会儿,说:“估计是去崇光家看他爷爷了。”

    “傅崇光?”

    “是啊,他爷爷最喜欢叶之衾他爸的字,这不就是他爸送的么。”

    “这个酒店,是傅崇光家的?”

    “对啊。”

    “他们两家这么熟?”

    “熟啊,以前大学的时候他们俩家关系好着呢。”

    “没听他提过。”她不知道的,还真挺多的。

    “后来不出国了么!崇光家常年在国外定居,联络就少了吧。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太清楚。”卫蓝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有点摸不清底,有些事叶之衾都没说,他怎么能说呢!赶紧闭嘴。

    “哦。”六安就当是随便一听吧,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儿。

    外卖到了,六安拎着外卖要走,梁妙音不许,一定要六安吃完陪她去玩,六安说晚上就要回去了。缠了半天,卫蓝当然不想她们俩单独在一起,起码要有个缓冲时间,不至于坏事。想着法儿的把梁妙音拖走了。

    回程的飞机上,叶之衾一句话也没有主动说。六安也假装睡觉了。六安心里想着:反正你叶之衾的家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叶之衾去了上海,半个月没消息。

    走之前见了一面,吃了一顿饭,交代让她去蔡老师那里学习的事,和老师见面,不过这个老师不是蔡老师本人,是他的学生,蔡澜迟。六安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做了蔡澜迟的学生。也许是蔡老师发过话不收徒了,把她推给了自己的学生。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个天大的面子。六安知道叶之衾用心良苦,不能矫情。

    白天她在陶艺馆上班,得空要上网络班学习设计,要按时交作业。下了班就去蔡老师的工作室。每件事都很认真。她偶尔还是会想起叶之衾的同学会,那些人。她不是没有志气,好像在叶之衾身边,才会有志气。这叫什么呢?环境和人的影响吗?

    蔡澜迟一开始教她一些写意的水墨画,不难学,六安觉得很有趣,蔡澜迟经常夸她有感觉有天赋。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六安觉得学这个能静心倒是真的。每天回家都是十二点,没有车骑共享单车骑一个小时都不觉得累。就像以前为了考大学一样拼命,每天都很充实有动力。卫蓝总调侃她,说叶之衾就是有本事,什么人都能教育好。六安竟然也不想反驳了。因为她自己确实荒废了很多年。这个世界上,努力的人优秀的人,太多了。

    蔡澜迟的师姐叫汪静,最开始不是那么友好,又或者是艺术人的清高,不太看得上半路出家习画的六安,这个她能感觉到。不过每次六安都是客客气气的,虚心求教,接受汪静的任何指点。她愿意指点你,就说明还不是那么讨厌你。

    蔡老师经常要出门去参展,参加各种活动,几乎是不怎么回来的。偶尔回来呆几天,会跟六安聊天,聊一些艺术人的事,六安当然喜欢听,什么故事,她都爱听。

    这个工作室里的人,都是喜欢六安的,因为她安静,好学,谦虚。随时随地的都是崇拜,但也不是盲目的崇拜,她能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对艺术作品的自我理解,虽然这种理解在他们眼里是业余的,外行的,但是也很有一些特别的意思。

    蔡老师常说:“六安是个对艺术有感觉的人。”这种感觉,旁人羡慕不来。是再怎么努力刻苦都学不来的。

    六安学什么都快,因为她骨子里是个较劲的人。以前学数学,别人试卷都是一张一张的做,她就是要一本一本的做,做不完,不吃饭不睡觉,寝食难安。

    六安临摹一幅大画,没日没夜甚至没有回家,就在陶艺馆的阁楼里睡了几天,一直画到周末放假,哪儿都没去,硬是把画给画完了。蔡澜迟惊讶她的进步。

    “六安,你可真是不简单啊,说你以前没学过,我有点不信。”

    “我觉得一幅画一定要一口气画完,不然那种感觉很快就没了,再画就总觉得画不好了。”

    汪静跑过来看了几眼,点点头,说:“还不错。蔡老师下午过来,你找他给你看看。”

    “真的啊?蔡老手这次回来几天?”

    “不知道,反正不会超过三天,上半年各种大展,年展,排的很满。”汪静翻着手机。

    六安开心的笑,汪静比六安大一岁,是个世家出身,家里祖辈开始就做书画相关的事。父母是做古物鉴定和文物修复的,傲气那是一定的,不过了解了就知道,人其实很好。嘴上总刻薄六安,心里还是对她有所肯定。

    “师姐,你帮我改改呗。”

    “诶!画可不能随便乱改啊,改了灵气就变了!澜迟看见要损我。再说,我现在亲笔画一平尺也不便宜,你出什么价啊?”

    “我请你吃外卖。”

    “出息!今天夜宵你请啊!我来给你看看,水墨画没办法改,我给你题字吧,你那字写可真是不怎么样,没一点长进,手上没劲儿啊!”汪静提笔就写了一首诗,李清照,很是应景。

    “大师姐,我才学啊,而且字太难练了,我天天都练,可能我太笨了吧。”

    “那倒也不是,这些都是要时间的,十年不算长,三五十年也不一定出师,你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下午蔡老师风尘仆仆的回来,坐在茶室里休息,六安不好意思去打扰。大概休息了有一个小时,蔡老师走出来,走到大画室。

    “六安,我看看你的画,澜迟说你画的不错。”

    六安不好意思,“还行吧,也不太好。”

    蔡老师只看了一眼,说:“不要过分追求技术,过分追去技术,就没有灵气了,显得死板。”

    其实六安心里是以为蔡老师会夸自己的,因为这幅画她画的很努力,很较真,没想到蔡老师不喜欢,她默默的点头。

    “嗯,我知道了。”

    蔡老师喝了一口茶,一边品茶一边琢磨什么,说:“六安,你为什么要学画画?”

    “因为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您说的一辈子只潜心钻研一件事是什么感觉。”

    六安没有撒谎,她在第一次见到蔡老师在海边画渔船的时候就想过,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让一个人坚持一件事几十年不变?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干什么,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觉得人活着其实顶没有意思。是在蔡老师身上,她感觉到了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可以让一个人走到哪里都像会发光一样。也能照亮别人。照亮别人暗淡无光的一生。

    “那你觉得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蔡老师一贯的面色平和,站起来说:“嗯,好好学。你是澜迟收的第一个学生。”

    “迟老师没收过学生?”六安是这么叫蔡澜迟的,她一直以为蔡澜迟是大学里的老师。

    “他心气儿高着呢。”蔡老师背着手,老顽童一样笑着,“他有个美术馆,你学好了,让他带你参加画展。”

    “真的吗?还能参加画展?”六安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学吧。”

    做梦一样,六安开心了一整天。晚上骑车回三千海,遇见了楼月。她从叶之衾舅妈家里走出来,大概是没得人家什么好脸色,出来一脸的丧气。跟六安撞了个正着。

    “他对你可真是没话说。”楼月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六安站在路中间,以前多多少少有点惧她也敬她,可能是自己自卑吧,也可能是羡慕她样样都好,还那么有能力。这一刻,却是全都没有了。

    “他舅妈不待见你,你找我撒气可就没意思了。”

    楼月冷哼了一声,“不是口口声声说不靠他,你住他的别墅倒是住的挺快活。”

    他的别墅?六安看了一眼前面熟悉的房子,又想了想卫蓝那些胡扯八道的话,倒也是,她还真怀疑过。不过卫蓝太能编了,跟真的一样。她都信了。

    “我住他别墅有问题吗?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怎么样是我们俩的事,好像不关你的事。”

    六安想到楼月和傅崇光的事,觉得自己应该再狠一些才对。要怎么替叶之衾出气呢,也许他不喜欢自己多事。

    “哼。”楼月冷哧一声,“你要住谁也不能拦着你,你好意思你就住吧!反正你靠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乐意养你这种没用的小姑娘。”

    楼月又好像心情很好似的,大摇大摆的走了。六安憋着气,回家睡觉了。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睡前给叶之衾发了一条信息:你失踪了?

    没有人回复,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第二天,都没有人回复。

    大清早接到妈妈的电话,“六安你回来一趟,家里有事。”

    二月了,六安很久没有回去过,也不曾打过电话,她是个薄情寡义的孩子。她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薄情寡义才能过的舒坦。

    六安一进门,就看了一个男孩子,6岁的模样,长得格外可爱,笑起来甜的发腻。

    “叫姑姑。”苏恩美推了孩子一把,小男孩往前一凑,“小姑姑好。”

    六安头顶像被雷轰了一样,应付的应了一声,她不喜欢孩子,一点都不喜欢。这应该是继父儿子家的孩子,要说他们这个再婚家庭有多奇葩,那真是要多奇葩有多奇葩。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生的时候打电话让苏恩美回去给带孩子,苏恩美不回,因为自己家孩子学费都交不起呢,学都没上完,不可能去管别人家孩子,这是后妈的私心没错,所以电话那头怎么骂苏恩美都不答应。现在管这孩子,苏恩美也是出于一种亏欠。当年欠下的,现在要还了。

    “他爸和他妈呢?被追债追的跑路了?”六安拉着自己妈到一边没好气的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她都能好好做个人,一回到这个家,就变得这么没有良心。

    “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苏恩美使劲拽了她一把,“当这孩子面有点人样儿!孩子在那边上不了学,也没人管,欠了那边多钱,没办法才送来的,都求到我这儿了,我能不管吗。”

    “能啊,怎么不能,又不是我们亲生的。他外公外婆死了?”六安在这个家里,有说不完的撒气话,丧气话,难听话。总之就是没一句好话。

    苏恩美狠劲怼了六安一下,“他外婆半身不遂,现在瘫痪了。孩子可怜,你想办法给他在这上个学。”

    “我想办法?我是神仙啊!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怎么上学?!”六安瞪圆了眼珠子,真是什么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

    “你找那个叶总帮帮忙。”

    “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六安有点怒了。

    苏恩美也是说不了几句就来火:“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有事儿求你,你都办不了,我养你有什么用!”

    六安看着在门口玩的小男孩,一脸天真无邪,可是关我屁事!

    “这事我管不了!”

    六安甩手就走,听见自己妈妈在背后喊了一句:“我自己想办法!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就冲你这样的,我将来也不指望你养我!”

    六安闷着头一直走,走出那个贫民窟,心里更堵得慌。她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候是有点小市民,爱贪小便宜,这都是被生活环境逼的,为人处事,那是没话说的,对待家人朋友,有情有义,到哪里工作都能得老板赏识,别人敬一尺她要敬一丈,别人不待见她也傲气的很。就是命太差了,没遇到过一件好事。即便是这样,她也讲究个情。别人薄情,她不愿寡意。那个所谓的哥哥,平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他的孩子,还是要管。

    我可不想当那种好人,好心没好报!

    假期结束,六安回到陶艺馆上班,事情都做完了,心里却很烦。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除了叶之衾,她还能求谁。

    过了几天,卫蓝才出现,带了新作品回来。六安拍照,做图片,在网站宣传发布。

    忙了一天,晚上下班前,六安想了半天,还是找他问了一句:“海城有给外地小孩上学的学校吗?”

    “有啊,不过那种学校教学环境很差的。怎么了?”

    “我有个侄子要来上学。我不知道怎么办。”

    “找你家叶总啊。”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发信息至今没回。

    “哦,对了,他有个大项目在上海,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帮你问问吧。”

    “好,那谢谢你啦。”好像求了人,就矮人一等了,六安不敢再跟卫蓝贫嘴了。

    “客气什么,我好歹是你老板,员工有事我能不管么!”

    没过几天,卫蓝跟她说有个国际学校破格招国内的学生,六安一听是国际学校,就不敢问了,那得要多少学费啊?

    卫蓝大概瞧出她的意思,直说:“这个是要面试的,面试有才艺展示和考试,合格了符合他们各方面条件,可以免学费,只交住宿费餐费就可以,寄宿学校,一月回家一次。”

    “有这么好的事?不是骗人的吧?”六安想着卫蓝这人也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主儿,不大相信。

    “骗你干什么!这学校是韦恩造纸厂旗下办的,他们校长热衷做慈善,每年都有这种慈善名额。不信你自己在网上去搜。”

    看语气好像不像是骗人的,六安赶紧到电脑前去搜了一下,真的有这样的好事!不过消息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

    “这个现在还有吗?网上说的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内部消息,今年还没招满。正好春季班开学你可以去申请。”说这卫蓝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叠表格,“把这些填好给我,我去帮你办。”

    “卫大老板,这么大的人情我怎么还?”

    “你现在跟蔡老师他们工作室那么熟,没事多帮我美言几句,有你能还的时候,我这么老谋深算的人,忙也不白帮,你踏实填表吧。”

    卫蓝是个双商很高的人,说话从来没让六安觉得难堪,哪怕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也能愉快的解决任何事。六安心里很感激。

    前前后后,大概准备了有一周,申请表都给了卫蓝,卫蓝告诉六安面试的流程和要准备的一切事宜。六安回家领孩子,也没多说什么,就说事情办好了,开学要面试,她带着帮孩子准备面试方便。

    六安把孩子带到陶艺馆,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里自己玩,也不闹,六安忙完了工作才想起他来。坐到他身边。只听妈妈说这孩子叫斗斗。

    “你大名叫什么?”

    “张子都。”孩子眨巴着大眼睛,睫毛挺长的,模样好看。

    “几岁了?”

    “我妈妈说我二十岁。”

    “二十岁?”这孩子真能瞎掰!

    “啊不是不是,二十多斤。”孩子不还意思的歪着头,笑了。

    六安也忍不住笑了:“是二十多公斤吧?”

    “公斤是什么?”斗斗不明白。

    “算了算了,你六岁了吧?”

    “嗯。”

    “对了,如果以后在学校里别人问你爸爸妈妈的事,你就说我是你妈妈。知道吗?”

    “为什么?你不是。”

    “这样别人就不会欺负你,知道吗!”想这么长远,她自己都吓一跳。大概是电视剧看多了,以为孩子上学都会被人欺负。

    “那你是妈妈,爸爸是谁?”

    爸爸?这题可真把她难住了,孩子的瘾不能过啊,她拍着脑门:“爸爸的事儿,到时候再说。”

    没几天,六安就发现带着孩子实在太不方便了,什么事都做不成,孩子的吃喝拉撒,太难伺候了。三千海的路程太远了,她也有点折腾不起。卫蓝给她的工资不算低了,她的业绩一直不错。还是找卫蓝帮忙,她在附近租了一间公寓。斗斗听话,算是很好带的孩子了,性格应该是像妈妈。嫂子她见过几面,不怎么说话,斗斗也是很安静很懂事,反正不像她那个好高骛远还牛皮哄哄的哥哥。

    二月情人节,辛巴大婚。六安说好了要去参加,准备了彩礼,简单打扮了一下,跟刘乐妍约了一起参加。婚礼在国际酒店举办,场面很大,辛巴的爸爸朋友多,摆了不知道多少桌酒席。六安和刘乐妍一进门就看到到处都是粉红的玫瑰鲜花。

    “看来这赵名扬爸妈下了血本了!”刘乐妍一边看,一边感叹。

    “一辈子就这一次谁不下血本。”

    “那不一定,现在可说不准一辈子得来几次。”刘乐妍没个正经。

    “你就不能说说好听的!”

    “哎,你妈来了,还带个孩子,谁啊?”刘乐妍往大门口指。

    “我侄子,他可好了,还知道给我洗脚呢!小暖男。”六安笑呵呵的,她不喜欢孩子,可是喜欢斗斗。

    苏恩美走到六安这一桌,带着孩子坐下,六安一把把斗斗抱进怀里,“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早知道我就不把斗斗送回去了。”

    “我能不来么,以前都处得挺好的。斗斗好带,还没开学,我带着吧,你那边上班不方便。”苏恩美四下瞅了瞅。

    狗屁!六安知道让你家可未必觉得跟你处得好!成年人的世界里,大家都是一个比一个戏好!

    “他是听话,好带。”六安亲亲他的小脸,他就知道笑。

    会场里还有一些认识的街坊,一直朝六安和斗斗这边看着。六安用脚趾头都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六安,你侄子长得有模有样的哎。”刘乐妍开始跟孩子玩起来。

    六安小声问了一句:“赌徒呢?”

    “在单位加班呢,调不开。也不想让他来,喝多了丢人。”

    “别是又去赌博去了吧。”

    “没有,我过来的时候去看了,他在那边。现在没人跟他赌了。赌船他也不敢去,人家说见他就砍掉他的手,吓着了。”

    狗改不了吃屎!六安是不信的。

    婚礼开始前,六安找卫生间,找了半天没找到,七拐八拐,也不知拐到哪儿了,酒店里人多口杂,六安还是听见了。

    赵名扬的妈妈说:“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她和人家生的!你就是没心眼儿!还一直相信她的话。人家背地里孩子都那么大了!”

    “妈你别乱说。”

    “谁乱说?以前屋仔村那些人都这么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是她生的,长的多像啊,大眼睛,双眼皮。模样骗不了人吧。”这一句是谁说的,六安没听出来。

    “行了,你赶紧去发喜糖吧。”赵明言不耐烦。

    六安躲在拐角里,不敢出声不敢露面,她转身往别的地方去,走了没一会儿,背后有人喊她。

    “六安。”赵名扬叫住她:“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就喜欢造谣。”

    六安转过头,看着赵名扬。赵名扬也看着她,欲拒还休,彷佛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一言难尽,骑虎难下。

    “我”

    “是我生的。我骗了你。”六安是发了狠心。

    “六安,你”赵名扬一脸的痛苦,失望,也不说不上来还有什么,大概是一种打击。像一场美梦,被人泼了硫酸惊醒。

    “新婚快乐,辛巴。”

    再见。她转身就走。辛巴,这个名字是六安取得,他们第一次看外语动画片,是狮子王,那时候在赵名扬家里看dvd,六安外语学的很好,几乎不用看字幕都能听懂。赵名扬羡慕死了。他说六安你真厉害,我念书一点都不行。六安说,没有啊,我觉得你很好,就像狮子王辛巴,可以保护所有人。辛巴,辛巴叫了这么许多年,才发现,辛巴成了狮子王,不会永远都保护所有人。结局是跟家人永远在一起。

    这婚宴可以说非常丰盛,六安吃的饱饱的,看着台上的一对新人,她是打心眼儿里祝福的。

    斗斗说想喝酸奶,六安带他去找,五星级酒店,上哪儿找酸奶?就是像带他出来透透气。人言可畏,还是在意的。

    在这家酒店。六安遇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傅崇光。

    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懒洋洋的,眯着一双眼,气息匀顺,继而又眉头紧蹙,绷着脸问:“你儿子?”一脸“你真的有儿子?”的样子。

    “是。”六安毫不犹豫的回答,拉着斗斗,说:“斗斗,叫妈妈。”

    “妈妈。”斗斗很听话,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只知道小姑姑不高兴,他要叫妈妈让姑姑高兴。爸爸也总让妈妈不高兴,他听话一家人都高兴。

    斗斗问六安:“妈妈,这是爸爸吗?”

    六安一口气咽在了嗓子眼里差点呛出来,傅崇光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把抱起斗斗,捏了捏他的脸。

    “你妈妈是个骗子,满嘴谎话。”傅崇光一脸淡定。

    “没有,她不是骗子,她说叫妈妈不会被人欺负。”斗斗想给自己的小姑姑解释。

    “来,叫爸爸,我这辈还没听过别人叫我爸爸。”傅崇光的声线变得爽朗,甚至有点无所谓似的野性。

    “爸爸。”

    六安听在耳朵里混身难受,一把捂住斗斗的嘴巴。

    “别瞎叫。”六安抢过斗斗,护在怀里,转身就走。

    傅崇光乐了一声,在她背后不紧不慢的说:“我打算在这常住。”

    六安没有回头,斗斗趴在她肩膀上,小脸冲着傅崇光,眨巴眼睛,笑兮兮的,可爱的要命了。

    傅崇光玩味的对着他说唇语,嗓子眼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叫爸爸。”

    斗斗咧着嘴笑,也悄悄地用唇语回答:“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