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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9.月下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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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笛怅玉钿似扫, 朱门深闭,再见无路。

    京中近日起风。除皇上召见外,盛瑢闭门不出, 只说秋日旧疾复生,要留在府中休养。

    虽不出门,信儿却像长了腿, 自顾自飘进修身院中。

    宋笙妤今日要出宫这事,盛瑢一早知道了。故早早便换了衣裳在房中等着,想着她好容易出宫一回,见了宛和帝姬, 指不定要过来一趟。

    岂料午饭未过,赵起时便匆匆往修身院来回禀:“奴才禀王爷话, 宜安帝姬来了。”

    盛瑢放下手中棋谱,疑道:“怎么这时候就过来。”便问:“眼下已在何处?”

    岂料赵起时磕绊了一刻,方回话:“帝姬帝姬身侧的描绫姑娘说说”

    盛瑢不耐:“说什么?”

    赵起时狠磕一个响头, 梗着脖子道:“说帝姬有异, 还请王爷亲往正门相迎。”

    盛瑢手下一顿,放下指尖棋子。赵起时晓得自家主子,虽瞧着平和近人,实则最不肯屈尊降贵。何况眼下宜安帝姬区区女身,却要立在盛瑢头上,将他脸面往地上踩。徐徐缓缓的呼吸声落在头顶, 赵起时心中波澜起伏, 不可言表。见等了一刻盛瑢仍不出声, 心已揪起,只怕他立时就要发作出来。

    谁知耳畔一阵衣料摩擦声,再抬头时盛瑢早已起身出去,徒留桌上棋局半局。赵起时陡然瘫坐于地,拿衣袖擦额上冷汗。

    “好险没吓坏你。”晴光见他这模样,便立在屏风叫上纤尘一并笑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今日传一句话,就倒了。”

    纤尘没她那样促狭,却也立在一旁跟着一并笑起来。

    赵起时苦笑道:“姐姐们近身服侍王爷,况又是姑娘家,自然比我好些,不必受皮肉之苦。平日里见多少达官贵人,也不及今日这样惊险。”

    “这话说得倒对。”晴光点头,与纤尘道:“宜安帝姬何等尊贵,纵然有错,在王爷眼中也俱成了好处。惹恼了王爷,王爷发作不了她,自然将气往别处撒。”

    “姐姐说得是,正是这个理。”赵起时叹气。

    晴光不再多言,转身打帘子出去了。

    却说盛瑢出了屋子,果然一路往前院来。出了大门,果然见一辆七宝车停在门前,另有镇抚使领着人护在身侧。

    宫人门俱已下车,唯独不见宋笙妤。

    描绫上前来见礼,低声道:“王爷”

    盛瑢摆手示意她止住,不必再往下说。自往前几步,走近马车,伸出手以指骨敲了敲车窗。只见他柔声低笑,容色清俊气度过人的盛王放低身段,哄着车内人道:“王府已至,还不下车来?”

    并无回话,盛瑢也不恼,仍声轻语软:“好几日未见,你就不想着我?亏我|日日都想着你”他又说:“我新得了本好棋谱,只是多是残卷”见她仍不为所动,又道:“今日日朗风清,你好容易出宫一回,我领着你去街上逛逛,往满庭芳里去,你说好不好?”

    车内仍没动静,不听她说好,也不听她说不好。

    盛瑢便换了语调,佯装要走:“立在府门前叫人看笑话。你若不肯下来,我这就回去了。才叫人沏了枫露茶未吃,这时候回去正好”

    话音未落,便听车内有人娇斥:“你若敢走,此后我便再不见你!”

    盛瑢只得踩车凳进马车来,宋笙妤痛了一回,又痛哭一场,难免娇|容失色,略显潦草凌|乱。不料他径直打帘子进来,慌得立刻抬起衣袖遮脸,口中道:“你放肆!谁许你进来!”

    “这时候了,还使小性子。”不过一眼,盛瑢已瞧见她面上泪痕。见她挡着不肯叫自己瞧,心中不由一沉。“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在我跟前哭也不是一两回了。”盛瑢倾身过去,不顾她挣扎,牢牢将她搂在怀中。“手放下,别闷坏了。”

    宋笙妤仍捂着脸不肯听,只说:“你出去,我眼下难看得紧!”

    “这话出口,帝姬叫京中贵女如何自处?”盛瑢无奈失笑,一手将她手腕握住了往下送,这才看清她面容。

    宋笙妤今日出门未施脂粉,她面色极白,生得又极美,眼下哭了一场,虽不及平日华贵而艳冠群芳,却在乌发覆额中额外显出三分柔弱之美。

    眼见宋笙妤眼中又蓄起热泪,盛瑢心疼不已,忙捧着她面颊道:“梨花带雨犹觉丑,帝姬是不肯给京中贵女活路了?”

    宋笙妤低垂着眼,怅然道:“我不想叫你见着我这模样。”

    “不来见我,又去见谁?”

    “原先我有许多能说话的人,时至今日回头去看,原来那些人算不得知心人。”温热泪珠自眼角滚落,像极了两颗琉璃。她的声音越发低哑下去:“自我养下来,便身处高位,天下间没什么是我不能得的。我只当周遭的人理所应当,合该呵护我,捧着我”

    盛瑢未料她会说出这些话,见她面色愁苦,心也跟着一并闷痛起来。他搂着她问:“是有人有意与你说了些话?”不等她回答,他便立时道:“不论是谁,也不论是什么话,都是那人刻意哄骗你。尘世之中,人与人怎能相同?那些人本该捧着你,抬着你,连直视你一眼都不配。竟还叫你伤心至此,实在可恶。”

    却见她含泪摇头,几乎将他的心都摇碎了。

    “二姐姐说她恨我!不止是她,便是另几位姐姐,也是恨着我的!”

    宛和帝姬那些话,将宁安帝姬都一并算在其中了。宁安帝姬与另几位帝姬,在宋笙妤心中原是截然不同的。他们自小一并长大,一处吃一处睡,情分不同常人。然宛和帝姬却说,宁安帝姬亦在恨她之列。不必她做什么,也不必她说什么,只消她或者便是种罪,便招人嫉恨。

    宋笙妤身处金丝笼而不自知,如今陡然被她一语惊醒,回头去望,却觉双手空空,除却虚无荣华,真正留在身侧的竟无一人。

    “母后病重太子太子哥哥禁足东宫二哥哥心性已变”宋笙妤仰起头望他,那样脆弱,却仍旧有倾城之姿,眼角泪滴足以令人心中城池倾颓。“连珺在这时候唯有你我想见你,想与你说些话,却不想叫你见着我这样狼狈的模样。”

    盛瑢只觉吸气都疼,吞吐之间尽是苦涩。他自然知道,宋笙妤自养下来便有无上尊荣,不提几位帝姬,纵使是京中贵女,也有不少暗中咬碎银牙。只消宋笙妤在一日,她便熠熠生辉,将旁人尽数映成黯淡。所有人心照不宣,唯有宋笙妤,身处其中,却仍纯挚娇憨,不解其中曲折。只因旁人皆知如何嫉恨皆无用处,皇上将她捧至云端,他们便须笑语盈盈。

    宋笙妤今日伤心,并非知道有人相恨。而是以真心待人,却只得了一片虚情假意。

    “福阳宗姬殁了,宛和帝姬伤心痛惜。心里不痛快,难免说出伤人的话。”盛瑢却不想与她说这些,仍愿她如往昔,万事不知。纵然骄纵,也是叫人欢喜的。他哄她道:“这时候说出的话,十句里不定有一句是真的。你何必为此耿耿于怀?”

    宋笙妤只低头垂泪,间或摇头,不肯言语。

    将她鬓边碎发挽回耳后,盛瑢道:“发髻也乱了,这模样如何回宫去?下车去,叫奴才来梳头,你说好不好?”

    她仍不说话,盛瑢只当她应了。便命人抬软轿来,亲自扶着宋笙妤下车来,又进了软轿,往后院去了。

    护在一旁的锦衣卫们对宜安帝姬慕名已久,今日护她出门,得见真容,俱心神激荡,皆觉名不虚传。岂料她入帝姬府不多时,便面带悲意地出来,上了马车,又说要往盛王府去。

    锦衣卫耳目众多,都知道宜安帝姬与盛亲王婚事已定。见盛王亲自从府中|出来软语相求,这还不成,二人同处一车窃窃私语许久。也不知这盛王是怎么哄的,竟叫他哄成了。宜安帝姬下车时以软帕遮面,众人只见盈盈一道侧影,由盛王扶着进了软轿。

    待二人见不着身影了,王府中人便引着他们下去歇息。待坐定了,就有许多人说交头接耳,谈论将才的事。

    一人道:“帝姬果然美貌,我总算知道三月不知肉滋味是何意了。”

    立时有人笑他:“你见了骨头尽酥也没法子,帝姬只听盛王一人的话。”

    便有护送宜安帝姬去过秋猎的锦衣卫点头说是:“秋猎途中,帝姬不知怎么,与皇上闹了一场”

    众人连连咋舌:“果然是天家帝姬,好气魄。”众人又问那锦衣卫:“皇上动怒不曾?”

    那人道:“像是动了怒,只是夜里就好了。听闻是帝姬重病,皇上疼惜非常,哄了大半夜仍不能止。”

    “末了如何了?”众人追问。

    “还能如何?”那人笑着朝二人去的方向努努嘴:“据说是请盛王去,这才哄住了。皇上将宜安帝姬宠得没边际,早不是新鲜事了。像是因着此事,才令皇上决意,命盛王尚宜安帝姬。”

    众人听罢,皆十分唏嘘:“盛王才是真正好气魄,竟能降服宜安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