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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8.黄昏雨 18.7.29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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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雨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清歌, 唱彻黄金缕。

    “你只管放宽心就是。”

    “话总是说来容易。”宋笙妤抬手将软帕按在眼睛上, 眼中热泪滚出来, 慢慢将手中软帕濡|湿|了。“真该放宽心的时候,却怎么也不能放了。”

    盛瑢静望了她一刻, 似是无奈极了。又过了一时, 这才上前, 抬手抚在她背上,将她按在自个儿身前, 因道:“心宝, 夏王后与宁安帝姬终生无孕, 许还更好些。倘使有了, 只怕祸福难料。”

    宋笙妤一手捂着眼睛, 一手将他腰间一寸衣裳握住,紧紧攥在手里, 揪来扭去,将手下这片柔软衣料拧成一股麻花。她哭道:“你这话原是哄我的,我都知道。我虽年纪小, 也没出阁, 到底近来学了许多事, 知道了些姑娘家为难的事。澜皙姑姑一早告诉我了,做姑娘的,不拘出身门阀或是小门小户的, 在家里时还能做娇娇女。出了阁就要侍奉公婆, 另又要传宗接代。延绵子嗣最紧要, 倘若不能,纵使乡野莽夫也要想着休妻!”她胡乱抬手,将眼泪擦去,又道:“我由来顽劣,从不管这些,你是知道的。夏国王后并我八姐姐,他们秉性柔婉,最不肯与人争执。有了苦楚只管自个儿往肚里咽,只怕不必人磋磨,便是自个儿就能将自个儿逼死了。”

    “心宝!你瞧着我。”盛瑢狠吸了两口气。这些事原在他预料之中,他也想过宋笙妤晓得了这些事要伤心。却不曾想过,见她伤心,他的心也疼起来,像是被她攥在手里的不是衣角,而是这颗仍在胸膛里跳动的心。他原该将话说得重些,原该告诉她,宁安帝姬原不似她瞧着那样温柔娴静,乔今星亦并非素日与她相|交时与世无争。临要出口了,偏话又尽数咽了回去。

    盛瑢惊觉,他竟怕了她的泪了。他从来最乖张肆意,瞧着稳重,其实最固执。有些东西喜欢了就必要握在手里,有些事定下了,就必要去做。

    可是宋笙妤的眼泪太烫,熨帖在他身前,不过三两滴,就将他原本该说的话全盘打乱。

    他思量再三,说出口的却是:“他们如今往属国去和亲了,面上瞧着光鲜,到底属国提防他们,唯恐他们做出有损属国的事。偏两个又都是王后,倘使养下儿子,何等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故而我说,他们如今无子嗣是好事。好叫属国的官员放心些,不至对他们下手。”

    宋笙妤到底是养在宫里的,纵使再不知道朝堂上的事,这些弯弯绕绕关乎子嗣的事总归知道一些。她虽晓得盛瑢说得很对,也想着要顺着他说的往下想。偏只消一闭眼,就想起乔今星有了身子,偏六个月了,还没了。如何叫人不痛心疾首。

    因闷声闷气地道:“一直没有,也还好些。偏老天待夏王后这样坏,叫她有了,又叫她失子。白欢喜六个月,末了都成了苦水。”

    盛瑢轻轻拍着她脊背,违心哄人这回事总是开头做起来难,往往后说便说得越好,末了将自个儿也骗过去了,觉着是真的,这才是本事。想到这处,他又道:“夏王后虽是门阀贵女,到底是庶出。虽金尊玉贵地养大了,终究有些地方不及嫡女。我也见过她两回,瞧着弱弱的,似有不足之症。如此,六月失子倒也说得上来,左不过是她身子太弱,留不住这福气的缘故。如今也不怕,她养在王宫里,是六宫之主,但凡夏国有的,她什么吃不着。好好补养着,过些时候身子调养好了,想要多少孩子不能有?何必急于一时?”说着便又笑,道:“依我说,心宝今日这场泪,竟是白洒了。”

    宋笙妤听了,亦觉很是。又见他似笑非笑瞧着自己,晓得今日最丑陋的模样都被他看去了。不由低叫一声,捂着脸要出去,却被盛瑢拦腰抱住,不知什么,眼前景物晃动起来。不知怎么,他便已横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了。宋笙妤横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因着如此,使不上力气,便若有似无地推搡了他两把,想着面上又是泪,又是被冲下来的粉,心下后悔不迭,一手又将软帕抖散了遮在脸上,嚷道:“不许你瞧我。”又道:“还不快放我下去,叫下头人瞧见了,我还要脸不要?”

    盛瑢一手将她环在怀里,挑眉笑道:“做什么不许我瞧你?我不瞧你,又瞧谁去?”说着便起坏心,一手伸过去,要将她面上软帕撩|开。

    宋笙妤左躲右躲不能多开,一时气急便不管不顾道:“不管你瞧哪个,左右别瞧我就是了。”

    盛瑢闻言,竟似当真一般,收了笑,煞有其事地点头,道:“我左等右等,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原先多少红颜知己,自认得帝姬,全抛在脑后不管,唯恐帝姬动气。如今帝姬说这话出来,才叫我放心。我原不晓得,帝姬这样宽宏大量,肯叫我与旁的姑娘调笑。今日才明白,原是我小人之心了。”一手摸索着下颚,装出沉思模样,喃喃自语道:“只可惜如今身在重元寺,目之所见竟没旁的姑娘。容我略想一想,服侍帝姬的那几个宫婢,倒也算得花容月貌。”

    他横抱着宋笙妤站起身来,宋笙妤唬了一跳,软帕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水盈盈的妙眼。“你做什么去?”

    盛瑢弯腰欲将她放在椅上,口中道:“你不许我瞧你,又容我瞧别人。我自然往外去,瞧瞧你那几个月貌花容的宫婢。”

    说着便将宋笙妤放到椅子上,转身佯要出去。

    “你站住!”宋笙妤心下泛出酸酸的滋味来,立时站起身来。想着自个儿才哭过,他不哄着也罢了,还要往外去看丫头,更觉委屈,当下抽噎道:“你若敢去,不必明儿,立时叫人拉他们下去打死!”

    “好好地倒在佛门净地说出这样大肆杀伐的话来,若是叫佛祖听见了,罚你罚我?”盛瑢原没想着走,听着这话,便顿住步子,含笑回来。走近两步,便道:“这样小心眼子,日后娶了你,岂不是身旁服侍的丫头也不能有一个?”

    听他说她小心眼,她连遮脸也顾不上了,垂手下来拧着那软帕,蛮横道:“这再好不过,只是叫人听了,岂不说我不能容人?故我许丫头服侍你,却不许你瞧他们,一个眼风也不叫你留给他们,日日夜夜只瞧着我,这才好。”

    盛瑢忍俊不禁:“我再没见过你这样厉害的夫人,日日夜夜都瞧着,纵使天香国色如心宝,也有瞧腻的一日,你也不忧心?”

    “我忧心什么?”她瞧了他一眼,似很不懂他的话。“你若真心欢喜我,必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见了我都是欢喜的,哪有腻味这一说?你若腻味了,必再不欢喜我的了。若真有这一日,我便”她顿了顿,旋即似下了狠心,坚定道:“若真有这一日,我必也不会再欢喜你,咱们两各自撂开手,从此各过各的。”

    “这话也是能胡乱说的?”听她说出不再欢喜他这样的话,盛瑢心生不悦,陡然伸手将她双|唇捂住,面色沉沉,瞧着叫人有些心慌。他道:“你这好话坏话随意出口的毛病总该改了才是,佛门之地,欢喜不欢喜倒也罢了,撂开手的话也是能说的?”

    宋笙妤哼笑一声,将他手掌推开,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来吃。又道:“原是你先说的,如今倒来刻薄我。”

    盛瑢笑道:“左右有道理的话都叫你说尽了,我口中|出来的,都是叫你恼怒的话。”

    斜斜睨了他一眼,她道:“你既晓得这个道理,就该知道往后怎么待我。”

    盛瑢在心里暗叹宋笙妤果然骄纵异常,纵使原是她错了,七弯八绕也能将错处算到旁人头上。他过去在小炕上坐了,见桌上摆着一只绣绷,白绫缎子作底,上头绣着一枝红梅,由里向外,先是花|苞,到枝头时正描着一朵开得正好的红梅花。

    他拿起来细看了一回,又与腰间挂着的香囊摆在一处比了比,笑道:“瞧着像是你的手艺,倒比原先绣的活灵些了。”

    听他夸自己手艺进门,宋笙妤心底生出骄傲来,嘴上却满不在乎,只道:“我是天家帝姬,穿的衣裳都是尚服局里的尚宫亲手绣的。想要什么,只消吩咐下去,要多少没有?学这个不过是跟着八姐姐,她学了,我自然也跟着绣两针。原先绣得不好,只当多艰难的事。如今认真绣这个,倒觉着并没什么难处,不过熟能生巧罢了。”

    她起身过去,接过绣绷,在小炕另一侧坐了。低头拂过绣线凸起的纹路,像是心也跟着一并静下来了。她的声音忽低下去:“八姐姐最爱做针线活,在照福宫时,我许多手帕子、扇坠子都是她做了给我的。不止这个,便是母后并父皇那处,也有许多她做的物件。她原先总说我太活泼了些,便是练字心也不能静下来。就劝我,多做些针线活。既能进给父皇并母后,又能在飞针走线里学着细心,一举两得,实在很好。我那时不懂事,又顽皮又爱玩闹,最不肯做这些。如今想来,不免暗自生悔。不拘做什么,也不管静心不静,总归能多陪姐姐些时候,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