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庭诀》正文 七十三章 山石迷宫

    聂寒出了山洞，想将那湖上石桥，和洞口石门关闭起来，却始终找不到机关在哪。穿过石桥，来到岸边，想找那只大红鱼，发现石桥升起，遮盖了原来大红鱼所在的位置，岸边上也没看到任何触发机关，于是又上桥，来回寻找，除了看到桥面上有一些星辰、日月的图案，其他的一无所见。

    聂寒找了半天，仍没有任何发现，心中焦急起来，这石桥机关被触发，如果有玄武山中管事过来查看，事情就要败露，那时该如何是好！

    正在岸边发呆，见小聪明跳进水里嬉耍。水中自己的倒影被小聪明冲腾得支离破碎，等了一会儿影子又恢复了，聂寒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突然想到，也许这机关根本就不在岸上，而是在岩石山那边。

    聂寒回到洞口，沿着石门四周查找，找了一会儿发现洞口的一个烛台上，有一个立蜡烛的铜盘，这是看起来唯一有组合的装置。

    聂寒抱着试试的心态，将那铜盘转动一下。果不其然，烛台上的转盘可以转动起来，再一用力便旋转了大半圈。然后感到湖泊上的石桥震动了起来，聂寒抱起小聪明飞快地从桥上跑过，边跑边感到桥在下沉，急匆匆上了岸，再一看那桥的桥面已经被水掩盖，再接着不断下沉，潜入到水底不见了，再过了一会儿，水里渐渐清澈，那条红色的大鱼果然又显现了出来。

    聂寒到了岸上，见湖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再看那岩石山洞口的位置，由于没有朝阳照射的缘故，竟是连一点山洞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心下不禁对造这石牢和水石桥机关的人佩服起来。

    离了湖泊往北走，由于玄武山上并没有河流，所以聂寒判断玄武就在河流的反方向。聂寒望着不远处那熟悉的山峦，往前走。

    走了半个多时辰，果然看到了路径，路上铺满了石子，像是人为修的道路。聂寒担心碰到人，便钻进林子里，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再走了一刻钟，便看到山上有一大片房屋，红砖青瓦，在山间朦胧的雾气中显得气势磅礴。聂寒推断那里也正好是八月十五烟花出现的地方。

    眼下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在玄武边上了。

    聂寒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也不知道杀害卢星师兄的凶手被抓了没有，要是被大家发现自己还没死，怕是又难逃追究和处罚。而且在这玄武边上，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擅闯禁地，那就是更加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聂寒小心谨慎，再往玄武方向走了会儿，那条路就岔开，往玄武大门延伸过去了。眼看离玄武大门也不远，却出现了一片石山，聂寒穿了进去，发现里面的石山很高，有足足好几丈的样子，沿着路径往里走，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一个岔口，聂寒按着估摸的感觉，选择了一个往大门方向的岔口，走进去发现，路径两边又是一大片岩石，比刚刚的岩石还要高。

    继续往前没走多久，又发现一个岔口……再走没多远又遇见一个岔口，如此聂寒已经分不清到底往哪个方向才对，更诡异的是，聂寒走着走着，发现路径旁边的岩石变得熟悉，竟然又走回到原来的地方。

    聂寒一惊，急忙往回走，想先退出这片山石区，观察一番再说，谁知明明记得从右边的路径进入这山石区域的，再往回走，发现不是原来的石子小路，竟然又进入到另一片山石区了。

    这边的山石和刚刚一样，又略有不同，聂寒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一些岔口……聂寒心里焦急起来，这时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上回明心山上岩石上的刮擦痕迹，于是拔出小刀，在要进入的岔口处刻上一个方向记号。

    如此继续往前走，过了不远，又绕到一个岔口，选择一个岔口再刻上一个记号……走了足足有五个岔口，眼前竟然还是熟似原路，聂寒一看眼前又是一个岔口，仔细一看右侧的岔口处有方向标记。

    竟然又绕到走过的岔口处了！

    只是这些路径岔口十分相似，因而也分不清到底是第几个岔口，聂寒不做多想，果断往没有标记的岔口走了进去，如此，走了不多远再遇岔口，还是选择没有标记的岔口进去……谁知走来走去，还是在山石区里。

    聂寒心下慌乱起来。

    “这里乃是玄武禁地，又没有派人把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让人进来，想必就是利用这山石迷宫，让人有进无回！这下不妙了！我若是被困在这山石迷宫里无法出去，不需掌门派人来抓我，就是过上一些日子饿也饿死了！”

    聂寒又想，此时我若是有绝世轻功就好了，只需飞上天空，便能看清这里迷宫形式，这样就知道怎么从这迷宫出去了。

    再一想，不对！自己若是能飞上天空，还管它迷宫什么样子，直接从迷宫上头飞了出去，岂不更加干脆！

    聂寒想着想着，感觉腹中空空，真的饥饿起来，再一看小聪明也失去了活力，蔫蔫的样子，便道：“小聪明啊小聪明，他们都说你是神兽，难道咱们今天要困死在这里吗？我聂寒不名一文，凡夫俗子一个，死了也就罢了！你是堂堂“神兽”，就这么困死在这迷宫里，岂不是玷污了你“小聪明”和“神兽”的英明！”

    小聪明听聂寒这么一说，突然“缪缪”地叫唤起来，又在聂寒的脚下来回乱窜，聂寒道：“小聪明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意思是我跟你走？”

    聂寒往前走动几步，小聪明却并不往前带路，而是仍在聂寒脚边上乱窜，聂寒搞不懂小聪明什么意思，蹲下来观察小聪明，小聪明又安静下来了。

    聂寒抱起小聪明道：“看来你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难道我们命里注定有此一劫！”

    聂寒站起身，小聪明突然又从聂寒怀中跳了下来，仍在左脚边上回旋奔跑，聂寒心中泛起疑惑。

    “影子！”聂寒突然明白道，“小聪明你是说让我看着这影子寻找出路？”

    小聪明“缪缪”快活地叫唤起来，聂寒激动地抱起小聪明道：“你真是太聪明了，无论这迷宫如何曲折迷乱，这太阳东升西落，它的方位是不会变的，我只需依照日光的方位，选择一个方向往前走，便能出了这迷宫！”

    聂寒说完便去寻找天上的太阳，发现此时已经到傍晚，太阳西落，由于这迷宫里路径两边山石高达数丈，路又狭小，因而只有极少的位置可以看得到太阳，聂寒沿着太阳的方位往前走，走着走着经过路岔口，路径却不往夕阳的方向去了，一拐进去就走成了另外的方向，但是好歹有了一个大致的指示方位，聂寒不肯放弃这一点点希望，继续走了个把时辰，天黑得太快，已经看不到夕阳的影子了。

    聂寒坐下来休息，看着这耸立高拔的岩石，颇感到有些气馁，突然看到对面的岩石下有些白色的东西，走近一看，吓了一跳！赫赫然竟然一堆白骨！

    白骨森然，在这逼仄的狭道上更显得可怖，聂寒立即感到脊骨凉浸浸的。

    “看来真的有人想进入玄武禁地，困死在这迷宫里面！”聂寒心想，“难怪以前在玄武山中从来没见掌门命令弟子们镇守禁地，原来这迷宫这等厉害，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聂寒再想了想，更感到绝望起来！

    他在这迷宫里从上午转到晚上，一路都没有看到这白骨，这下里，这堆白骨突然出现，说明这会儿走到了新的迷宫位置，也就是说，转了这么久，自己仍然没有将整个迷宫走完，这迷宫究竟有多大？怎么走到新的路径上去？自己一无所知，有可能这背后玄机，是自己无法现象的，但是眼看体力一点点消耗殆尽，如果在彻底没力气之前，不能找到出口，就将必死无疑。

    看着死人遗骸总是不舒服的，聂寒换了个地方，倚靠在岩石之上，心中一片茫然，幸好还有小聪明在身边，才不致觉得更加孤寂难受。

    天已经黑了，小聪明身上又泛起淡淡的蓝光，聂寒望着身边来回走动的小聪明，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聂寒觉得累了，索性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有多久，突然听到小聪明在旁边“缪缪”地叫唤起来，声音十分兴奋，聂寒惊醒一看，月亮出来了。

    聂寒休息了一觉，感到十分精神，抱起小聪明又继续探路，由于是下弦月，月亮只有东半边亮着，并且远悬在东边天空，所以仍是被高高的岩石挡住，聂寒触类旁通，见天上明星闪耀，便以一颗最亮的明星为指示，但是绕了半天，还是回到原点。原来这闪耀明星，虽然指着方位，但是路径两边的山石拔然耸立，多处路径将星位遮挡，而且路径弯曲迂回，因而每次见到明星，往前走一段路，就不知道明星在哪个位置了。

    如此到了第二天，太阳起来了，聂寒再次依靠太阳和影子的方位，并加上刻划印记，仍是出不了迷宫。反倒是又进了几个新的区域，再看到了几处白骨，其中有一处白骨，比较新，身上衣服还有残布碎麻，聂寒推测，这人应该死了几个月不到。

    聂寒心中彻底绝望了，他素来聪敏，肯用脑力，但是这迷宫完全无迹可寻，他折腾了两天，发现迷宫所有的岔口，都划上了标记，这样相当于又回到了开始。

    又到了晚上，天上繁星闪烁，四周静悄悄地，聂寒放弃了挣扎，坐靠在岩石边上，顺过高高的岩石，抬头看着星空，感觉自己像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又累又乏，想到自己即将这样窝囊的死去，心中生起一股悲凉。

    回想从松柏崖跳崖这一路过来，遭受这么多的坎坷，连大猛虎、夔角兽和那群狼都对付了过来，却莫名其妙死在这迷宫里头，实在令人万念俱灰。

    又想起太平村的明伯，看来他的托付难以完成了。

    想着便从胸口里掏出那张【山河机关图】，这张图被油布包裹着，聂寒小心翼翼地打开，本曾想这黑夜里，怎么看得清晰。却未料到，这【山河机关图】一打开里面有星星点点的荧光。

    聂寒觉得惊奇，立刻寻了一处有月光的地方，看得堂亮了一些。只见这【山河机关图】星点的光芒下山峦沟壑显露出来，浅灰黑墨，点峦起伏，这是一副囊盖天下疆域的地图，包括了中州和中州四面的国家。

    再一看地图上星点的光亮似乎不是涵盖全图，而是自左向右散状分布，聂寒举图隔远了些，看得更加分明，这些星点分布就像是天上的繁星一般，却又像勾勒出一个图案。聂寒忍不住抬头去看星空，这一看颇为惊奇，见天边一隅数颗繁星相连，竟然和【山河机关图】上的星点图案相似，聂寒再来回仔细分辨，发现这图上的星点位置，错落组合，分明就是天上星空的一部分！

    聂寒立刻细细打量起这【山河机关图】起来，只因月光暗淡，看不甚清，只看到图的右侧自上而下写了几个大字，“山河机关图，天下机关术囊尽于此！”

    聂寒觉得不可思议，一张图而已，怎么敢说“天下机关囊尽于此！”

    这人怕是故弄玄虚的罢！

    但是又想起明伯将这副图交给自己时，敬畏十分的样子，还有这图来自于龙骧大将军聂平川的手上，想必其中深有玄机。

    夜太黑，无法详细参研这【山河机关图】，聂寒只得收起来，继续望着天空发呆。

    他记忆力极好，虽收起了图，天空中星点连成的图案却深深地印在了脑中，他一眼又从漫天繁星中找了出来。看着看着，他发现星空中还可以组成其他的图案，只是被眼前的山岩挡住了，当下百无聊赖，便往前走，想看到天空其他的星空方位。

    他走了几个岔口，发现仍是被岩石遮住，星空看不完整，这时候脑海中却不断地浮现刚刚从【山河机关图】里看到的星空图，聂寒索性按照这图绘星点继续往前走，到了前面的岔口，凭内心感觉，按照星图的轮廓方向，往左就往左边的岔口走进去，如此说起来竟也奇妙，这山石迷宫里的岔口竟然和天上星图的星点重合了。

    聂寒心中激越，抱紧小聪明，加快步伐，从一个岔口转进另一个岔口……一个又一个……经过一条条没有走过的路径，越走越感到匪夷所思，这山石区范围之大，超出了聂寒的想象，走了好久，聂寒每走过一个岔口就数一下……数到三十八，感觉脑中的星空图案已经走完了一圈，只剩下最后一个星点……这时眼前又出现一个岔口，和脑中星空图的最后星点方位也刚好重叠，聂寒深吸了一口气，往这右边的岔口走出去。

    眼前浮现出一片平阔的草地，和一片低矮的树林，聂寒心中喜悦简直无法言喻，当真比那日被群狼围攻，从岩洞逃脱还要高兴万分。

    只因在山石迷宫中压抑太久，终于出了迷宫，恨不得当下在草地上奔跑翻滚，小聪明好像了解聂寒心思，从聂寒怀中一跳扑腾出去，落到草地里一阵翻滚，“缪缪”地欢叫。聂寒听到小聪明大叫，心下紧张起来。四下里黑黢黢一片，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聂寒示意小聪明安静，小聪明听话地止住声响，聂寒抱起小聪明往山石迷宫的反方向走，他心里想，此刻就是死在这荒山野岭，也一辈子不想再进这迷宫了。

    走了没多远，看到一条石板路，沿着石板路走了一会儿，出现一片竹林，竹林边有一块大石碑，聂寒走过去，此时天已微亮，聂寒见到碑上刻着几个大字：“玄武禁地，擅入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