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山谷的阴霾 第三十五章：战斗的理由

    【……如果在军队的时光教会了我什么，那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战争，战争从不会改变……

    ——辐射系列开篇】

    野心家谋划战争，阴谋家挑起战争。可最终执行战争的，却是一个个从未渴望过战争的普通人。

    战争，带给亲历者的，只有苦难。

    不过莱恩好像是战场上的一个特例。

    他现在舒服地坐在军帐里，丽莎的军大衣盖在他身上，旁边玛斯坦则一脸凶恶地帮莱恩热军粮罐头。

    吃饱，穿暖，有地方住，这真是贯彻了“舒舒服服把觉睡，胜似天堂无限美”。

    在面见丽莎之前，莱恩特意把普莱德形态的身体调整得更小了。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个6-7岁的儿童，还是营养不良的那种。

    【如果能靠颜值吃饭，为什么要靠实力？】

    丽莎被莱恩用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盯一阵子，心就化了。再加上丽莎觉得自己亲手杀死了莱恩莫须有的双胞胎哥哥，这种内疚之情使丽莎做了个决定：

    “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孩子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动摇。

    玛斯坦拗不过丽莎，只能不情不愿地给丽莎打掩护。

    因此莱恩藏进了玛斯坦的军帐里，而丽莎每天会来查岗，看莱恩是否遭到玛斯坦的虐待。

    可实际上一直是莱恩在疯狂占便宜的说：

    他霸占了玛斯坦的床，霸占了他的口粮，甚至连来自丽莎的关怀都给霸占了。

    玛斯坦也有点纳闷。

    他平时在战场上见到的小孩子，绝大多数都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一般会有比如怕生，做噩梦，拒绝与人交流，拒绝吃东西什么的症状。

    这个臭小子不哭不闹倒是好事。不过他不但吃得饱睡得香，还特别自来熟，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反倒有些反客为主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啊？

    莱恩歪戴着玛斯坦的军帽，脚丫子搭在桌子上，正拿着玛斯坦桌上最新的一期战报看得津津有味。

    这副造型把玛斯坦气得火冒三丈，而在丽莎眼里，这却是可爱的象征。

    丽萨走上前把军帽摘下来，整理了一下莱恩凌乱的头发。

    “小莱恩，这些东西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不过玛斯坦大叔每天都是这个样子在看。”莱恩看到丽萨来了，赶紧把脚放下来，显出一番乖巧的样子。

    “哈哈哈，少校，你可不要教坏小孩子。”丽莎难得地露出了笑颜。

    玛斯坦脑门的青筋崩起老高。他把牙咬得咯咯直响。

    “啊！丽莎姐姐，玛斯坦大叔好可怕。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莱恩赶紧躲进丽莎怀里。

    “小莱恩，你为什么喊玛斯坦为大叔，却喊我姐姐呢？”丽莎捂嘴偷笑。

    “啊？那个大叔天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挤得满脸都是褶子。我哥哥说过，脸上有褶子的都叫叔叔阿姨，没褶子的都叫哥哥姐姐。”莱恩一提到自己的哥哥，脸上带出了一副落寞的表情。

    玛斯坦抬头看了看丽莎：“我去问过打扫战场的部队了。他们从未发现一具小孩的尸体。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唉？什么小孩的尸体？姐姐，你见过我哥哥了？我还等着他带我回家呢。”莱恩马上耳朵竖了起来。

    丽莎的手瞬间颤抖起来。她摸了摸莱恩的头：“没有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也许你的哥哥被其他人带走了。”

    “就像姐姐和叔叔带走我一样吗？那就没问题啦。能遇到好心人，我和哥哥真是很幸运啊。”莱恩一脸幸福的表情。

    丽莎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留下玛斯坦一脸复杂地看着莱恩。

    【唉，我是不是有点过于腹黑了。】

    莱恩默默地心想。

    ……

    士兵在战场上的任务，就是不断地杀人。这是士兵的职责，也是他们的宿命。

    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让在家里等待自己的人失望，就是用敌人的命来延续自己的命这种事情，也要毫不犹豫地做下去。

    一天夜里，玛斯坦满脸疲惫地回到帐篷。

    “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莱恩发现玛斯坦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啊，小莱恩啊~”玛斯坦摸了摸莱恩的头，“我今天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个熟人。他是伊修瓦尔人，曾经和我一起在军校学习过，是我的好朋友。”玛斯坦只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我们曾经立志一起改变这个国家。可是昔日的朋友如今却在战场上相遇，成了我的敌人。他犹豫了一下，接着朝我开枪射击。结果他被马斯休斯中尉当场击毙了。”

    “哦，马斯休斯中尉也是我军校里的好友。我们三个曾经一块受过罚呢……休斯的内心也一定很不平静吧。”

    玛斯坦从怀里掏出代表国家炼金术师的银怀表。这只怀表玛斯坦很珍惜，之前从来没让莱恩把玩过，可现在它的表面多了一个弹孔。

    莱恩将怀表拿在手里摆弄着。

    “为什么要杀自己国家的人？我作为国家炼金术师，比普通人的力量更加强大，杀的人也就更多，军衔升得更快。然后我再去立更多的战功，杀更多的人……”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一定要你死我活，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谈呢？”玛斯坦抱着头，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莱恩将损坏的怀表递到玛斯坦面前：“大叔，你是在为这个怀表被打坏了而伤心吗？你不是可以修好它吗？如果你太忙，你可以教我怎么修好它。”

    玛斯坦抬头看着莱恩一脸茫然的脸，心中突然起了一丝明悟。

    “莱恩，你还太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对不起啦，让你听到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和你一样懵懂，只会服从上级的指令而已。个人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渺小啊。”

    “不过！如果上层的人能想到保护下层的人，下层的人保护更下层的人。这样层层叠叠，就算是渺小的人类，应该也能做到的！”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出改变的事情！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我必须要努力爬到那个位置上才行！”玛斯坦语调克制而阴冷。

    莱恩看着玛斯坦因为野心而重新焕发的斗志，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这并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我怎么可能就做一个旁观者而已？难道我最恐惧的是害怕对世界造成什么不可逆的改变？】

    在莱恩的脚下，他已经可以用影子触手，一比一地复制出玛斯坦手套上的炼金法阵。

    莱恩舔了舔嘴唇。